新军尚在编训之中,多尔衮的突然袭击,无异于给正在缓慢上成长中的新明朝一记闷棍。
朱慈烺立刻下令给徐梁让他准备山东的战事,徐梁却认为时下最要紧的是巩固江南的统治,编训新兵,正所谓攘外必先安内。
如果盲目对外发动反击,最终吃苦的反而是明朝。
朱慈烺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眼下自己刚刚做了新明朝的江山,就大肆沦丧国土,不论是民间还是朝野对自己的非议都非常的厉害。
每每坐在朝堂之上,看着朝臣看向自己的眼神,朱慈烺都有一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他也知道,徐梁不离开南京的原因,因为南京的局势需要他帮忙坐镇,如果徐梁现在走了,江南很有可能乱成一锅粥。
毕竟江南的军阀怕的是徐梁而不是朱慈烺。
今日上完早朝,朱慈烺正坐在乾清宫的龙椅上聚精会神的看着内廷积累的文档。
当他看到成祖年间所写的文人记载的一句,我大明一朝,不赔款、不纳贡、不割地、不和亲,皇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时,忽然感觉内心的热血在沸腾,但是却有一种有心无力的感觉。
“曹大伴,你说朕是不是特别无能,文不及列祖列宗,武也不能开疆扩土,如今满清鞑子侵犯国土,我却只能这样看着,朕感觉愧对列祖列宗。”
许久,朱慈烺悲伤道。
曹化淳仿佛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般打量着朱慈烺,一脸的柔和之色。
供着的身子,摇了摇,苦笑道:“陛下,我大明国破山碎,是您支撑到了现在,守住了半数国土,功虽不及秦皇汉武,但是一般的帝王,怕是也做不到您这般功绩了。”
“呵呵,苟延残喘百年国运吗?”朱慈烺自嘲道。
这种情况对于数读史书的他来说,太过于熟悉了。背诵灭亡,南宋不就是依靠江南的富庶,苟延残喘了百年吗?
自己现在的境况与江南何其相似。
他坚信,现在只要派徐梁去北方,北方的防线可以立刻稳固。但是接下来呢?北伐能够轻易成功吗?
眼下,徐梁可是反对北伐的。
闻言,曹化淳知道朱慈烺意有所指,坚定道;“陛下,何至于此,大将军曾经说过,一个武士要对抗一个强大的对手,在打拳的时候,一定要先撤拳,这样才能积蓄更多的力量。大将军眼下反对即刻北伐,那是因为整个江南如同一团散沙,需要继续力量,老奴相信等到朝廷整合了江南的力量之后,便是我大明大肆北征之日。”
“道理朕懂,就怕到时候将士们的血不复当初的炽热,习惯了江南的花花世界,还有多少人能够保持当初的勇敢?况且,这些日子不作为,任凭鞑子在山东肆虐,朕每每深夜总是辗转反侧,仿佛有冤魂在朕耳边哭诉。朕想,朕想……”朱慈烺有些犹豫。
曹化淳微微一惊,朱慈烺现在与徐梁那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关系。
要知道大明从朱慈烺从北京南狩到现在,全凭徐梁一个独立支撑。朱慈烺毕竟年轻,对于国政的掌控力大不如徐梁,如果贸然听了奸人的话,随意干涉军政的话,导致双方的关系产生裂痕,那对于大明的命运,可就真的危险了。
“陛下,莫非忘记潼关孙传庭之败了吗?”曹化淳知道此言必会引来朱慈烺的不悦,但是身为忠心的奴仆,他必须典型朱慈烺,以防止他重蹈先帝旧路。
朱慈烺闻言,并没有发怒,反而一脸苦涩,“莫非大明之大,只有徐梁一人独英吗?”
而此时,乾清宫外有走出一名小太监,行礼禀告到:“启禀殿下,永王求见。”
“他不跟着老师学习,来见朕做什么?”朱慈烺皱着眉头,朱慈烺每日里有处理不完的政务,哪里有心思管自己弟弟的事情,自然将他们仍在徐梁身边,希望徐梁将他们培养成大明的贤才。
如今一晃时间也不短了,朱慈烺也没有过问过。
小太监沉吟了片刻道:“永王殿下说,他如今已经学艺归来,想为大明江山献出一臂之力!”
朱慈烺闻言,笑骂道:“朕这贤弟倒是知道逗朕开心,一个娃娃如何能弄来百万精锐!也罢,虽然只是稚子嬉闹之言,但是到底是知道朕心意的小家伙,宣他进来吧。”
不多时,永王便迈步从殿外走了进来。
朱慈烺细细打量着跟随徐梁学艺的兄弟,小家伙如今个子高了,虎背熊腰的跟小老虎一样,见到朱慈烺之后,躬身行礼。
“臣第拜见陛下。”
不卑不亢,从容自信。
这还是那个逃奔之夜,哭哭啼啼的弟弟么?朱慈烺忽然动容了。
他忽然发现了,自己为了国事忽略了很多东西,比如兄弟之间的感情。
良久,永王开口道;“兄长,你是臣第的锋芒刺的晃眼了吗?”
“小家伙,你终于长大了。”朱慈烺微微一笑,很是开心道。
虽然心里很是感慨,但是他却不得不承认,小家伙的变化。那就是自己的弟弟永王真的长大了。
“皇兄,臣第不只是长大了,臣第还要为我大明效力,我从姐夫那里不仅学了文武艺,还学了报国之心。”
别说他真的有这个本事,就单凭他有这份心,朱慈烺就很是动容了。
“永王,你跟朕说说,你准备如何为大明江山效力?”
“臣弟恳请皇兄命臣弟为监军,亲赴山东监督山东战事,史可法文人之流,忠诚尚可,勇武不足,臣弟到了前线,必然会鼓舞我大明儿郎的军心。”
“不可!”朱慈烺毫不犹豫的拒绝道。
“皇兄,你可记得我大明国训么?我大明一朝,不赔款、不纳贡、不割地、不和亲,皇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既然皇兄需要在南京主持朝政,就让臣弟替皇兄走这一遭吧。”
“……”朱慈烺顿时哑然。
之后,乾清宫再次安静下来。
朱慈烺在经过复杂的思索之后,长长的叹了口气,这一刻他不是什么帝王,只是个疼爱弟弟的兄长,“永王,你一定要去这一趟吗?”
“臣弟必须去!臣弟不想让臣子们说,我朱家儿郎只知道在南京享受,而他们却要在前方流血。我要让知道,我大明儿郎的鲜血一直是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