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我阻止杨姐道:
“杨姐,我确实在外面惹上了一些麻烦,这些事,你不要参与进来。”
如果这真是左氏发出的消息,杨姐人微言轻,能起到什么作用?
“姑娘啊,你收拾收拾,赶紧走吧。”
闻言,杨姐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她又忽然攥住我的手,苦着脸,非常急迫道:
“赶紧走,你现在就在县里的医院,镇上的人都见过你的模样,如果有人看到这个消息,真的拨打电话出卖你的行踪,那就糟了!不管是什么人在找你,你都不能再留下来了!”
说着,她又松开我的手,在地上团团转,一边踱步,一边道:
“这样,你收拾好东西,然后坐我的三轮车,我立刻送你去车站。”
见她一心一意为我着急,而不是去考虑那上百万奖金的事,我的心一热。
如果我心里阴暗,或许会觉得,杨姐现在的表现都只是在表演,是缓兵之计,她其实还是动了奖金的心思,想要出卖我,又怕我跑了,怕别人拿到奖金,所以才稳住我。
但在见识了这世间真正的阴暗之后,我却宁愿做一个天真的傻瓜,相信这世界还是有美好的一面。
这种绝望处的希望,只有我这种境遇的人,才能理解。
“谢谢你,杨姐。”
在被那么多次辜负过后,我发现,我说谢谢时变得更没有障碍了。我能更好的说出这句话,又何尝不是一种荣幸。
“你谢我干什么?”
杨姐却脸颊发红,有些生气的样子,对我道:
“是你救了我儿子,让小宝能活蹦乱跳地上岸,我谢你一辈子都不嫌多,这点小事算什么呢?趁着那些人还不知道你在这里,你赶紧走,我送你离开!”
然而,杨姐一片好心,却注定不能实现。
下一刻,两个穿着便衣却莫名让人畏惧的高大男人闯入了我的病房。一看到他们,杨姐紧张地大声道:
“你们是谁?谁让你们进来的,赶紧走,不然我——”
那两个男人却毫不理会她,只是走到我床前,低头道:
“温小姐,我们是楚少的人,他知道消息的事了,要我们护送你离开。”
我垂落的手攥紧白色的棉被,故作冷静道:
“你们怎么证明,你们是楚少的人?”
那两个男人对视一眼,然后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又把手机递给我。接过手机,听到楚湛略显急促的声音,我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楚湛,离开了春芽镇,我还能去哪里?”
这句话里,深藏着绝望。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传来了楚湛无比坚定的声音:
“我送你去国外。我就不信,他左愈的手能伸得那么长,或是别的不怀好意的人,能漂洋过海去打扰你。左氏再有影响力,他左愈也不可能追你追到欧洲去。
温潇,我不信他左愈真的有那么大的魄力,可以一辈子追你,不死不休。
我更不信,我楚湛护不了你周全。”
事情发展到这一地步,就算我再不想出国,也不得不走这唯一的路。
咬着牙向担忧得不行的杨姐告别,我匆忙地走出医院,坐上了楚氏的车。
“温小姐,现在不论是左氏,还是别的那些对你的行踪感兴趣的人,他们都还不知道您此刻在春芽镇。所以,我们还有时间。”
这句话稍稍安慰了我,可紧接着我就用自己的手机,发生了另一件险些让我气晕过去的事。
不知什么时候,网上多了一段视频。
视频上的女主角跳入海中,挣扎着将一个溺水的小男孩推上岸,拍摄者的视角刚好将我的脸,拍得一清二楚。
更可恨的是上传视频的人还用文字写得明明白白:
坐标春芽镇,女英雄是在这儿的海边救的人。
这段视频上传到网上的时间在“落跑娇妻”的推送之前,可有了后者,视频立刻多了流量,被人一遍遍地转发。
这下可好,不管是左愈,还是什么小虾小鱼,都知道我温潇在春芽镇了。
事情已经发生,我再着急也无用,只能强行冷静下来,对开车的司机镇定道:
“他们知道了,快开。”
务必要赶在左愈的人到春芽镇之前,离开这里。
然后,就算是挖地洞,躲在地窖里面,我也要逃出左愈的视线。
“既然楚湛派你们到这里来保护我,那春芽镇的地形,你们一定比我熟悉。”
思虑过后,我又道:
“不能在国道公路上走,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小路?最好错综复杂,能让初来乍到者摸不着头脑。”
短时间内,我只能想到这样的计划,走小路,然后拐进方圆百里之内的别的小镇,再从那里走大路,绕开春芽镇四周的关口。否则,左氏很容易就堵到我。
“温小姐,您放心,我们就是干这个的,自然要用最佳方案,您不用担心。”
开车的司机对着后视镜道。
他的话,让我明白自己刚才的言语很多余。但没办法,我怕左愈就是怕到这种程度,只要能不和他再见面,让我再说多少废话,当怎样的笑料都可以。
不过,楚氏的车果真像我刚才说的那样,拐上了小路。
“从这里再走三百公里,会到一个废弃的工厂,温潇小姐,您先去那里避一避,然后,楚少另有安排,他会让人在路上布置好掩护,换别的方式带您去机场。”
这样的安排,已经称得上万无一失。我乐观地想,就算左愈是魔鬼,左氏的动作也不至于这么快,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料到一切,然后好整以暇地守株待兔吧?
这一次,我不会再犹豫,即使逃到非洲,为了远离左愈,也值得。
兴许是之前溺水造成的影响导致我的身体过于疲倦,即使在如此紧张焦虑的情况下,我还是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昏睡。
再次醒来是因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