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左愈想要体贴,他实在是个非常体贴的丈夫,周全到让被他体贴的人毛骨悚然。
在左宅,不论是在佣人面前,墨墨面前,还是在和我独处时,他那仿佛要溢出来的温柔,炙热的仿佛要烧伤我。
“你的身体太虚弱,早晚一遍泡脚少不了。这样的养生活动,温和又滋补,坚持下去,一定会改善你的体质。”
俊美挺拔的男人温声笑着,心甘情愿地跪在我的脚下,为我轻柔地脱去鞋袜,然后亲自端来水温正好的热水,双手捧起我的脚,就像捧着稀世的珠宝,慢慢地放进水里。
“左愈,你去忙你的,我自己来吧。”
眼见着光是如此还不够,这个在沪城呼风唤雨,统领着整个左氏集团说一不二的强大男人要用手帮我洗脚,我的脸都烧红了,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惊慌。
我不想让左愈帮我洗脚,这样姿态卑微,精心呵护我的他——会让我痛心。
“对我来说,还有什么比照顾你更重要?”
然而,男人沉下脸,收起笑容,眼里闪着咄咄逼人的亮光,认真地仰起头对我说:
“温潇,别拒绝我对你好。给你洗脚,我愿意。”
直到此时,我才知道这个看上去冷漠强硬的男人能对一个女人有多好,在他还不知道温霏的真面目时,也曾细心呵护过她,可与现在一对比,才知他当初对温霏只是例行公事。
男人的手不轻不重地*着我的脚,按压着几处穴道,用加了昂贵中药配方的温水,一遍遍,不厌其烦地清洗。柔和的夜光灯照在他脸上,照得他俊美的轮廓美好得像是梦境,也将他的一脸温柔,尽数变成晕起的光圈。
“哪里有痛感,告诉我,我轻一些。”
他捏得很有分寸,就好像是专门学过一样。我想,他不会为了给我按脚,亲自去和按摩师学过吧?不然,他怎么能捏得这么舒服?下一刻,我在心里否定了自己的异想天开——
再怎么说,左愈这样强大的男人也绝对不会为了我去学习给别人按摩。当年他最宠爱温霏的时候,虽然为温霏一掷千金,但从未贴身照顾过温霏,最多也就给她亲手削个苹果。
否则,我对这个世界的认知都要崩塌了。
“我捏得很有技巧吧?”
就在我放下自认不靠谱的猜测时,左愈却笑着开口,那口吻就像拿了奖状的小学生向别人炫耀似的:
“这可是我学艺后的结果。为了给夫人你按摩,我和沪城最顶级的足疗按摩师学了手法。”
看着他那仿佛等着别人夸奖似的得意神情,我的心彻底慌了。
原以为左愈接我回左宅之后,我只要表现得顺从一些,不强烈反抗,他不过几天就会对我失去兴趣,觉得我已经到手,没有了乐趣,就把我抛之脑后。
可眼下,左愈对我却一天胜似一天的好,他看我的眼里,是我想忽视都无法忽视的深沉情意。他的手碰到我的肌肤,换来的是彼此的战栗。
深情的左愈,比冷漠的他更让我畏惧。
我惧怕因此沉沦,我也舍弃不掉心里对他的仇恨。这样痛苦的矛盾,让我那颗反复挣扎着的心,愈发沉重。
“以后,我每天晚上都给你洗脚。早上起来,我要去集团,只能让女佣给你端好水。”
左愈维持着近乎虔诚的姿势,给我洗了足足半个小时的脚。
这期间,他一直毫不懈怠,没有任何不耐烦地按压着我的穴道,我想就算是很多专业的按摩师为客人服务,做的都不会像他这样认真。半个小时过后,他拿起搭在一旁架子上的毛巾,极其温柔地为我擦去脚上的每一滴水珠。
看着他端起水盆往浴室走去的背影,我晃动着被热水温暖过的脚,那种暖洋洋的,浑身上下都十分舒适的感觉,让我心里钝痛。
不可避免的,像找虐般,我回想起一个人在监狱里度过的那些难熬夜晚,心里对左愈的恨,再次像潮水决堤。
就是现在这个百般对我好,生怕我着凉一点的男人,他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把我送入监狱。三年前,我甚至不惜在他面前下跪,只求他能相信我——
那个雨夜,左愈冷漠嘲弄的神情,像看肮脏的废物般看待我的目光,比任何一次都鲜活的浮现在我的记忆中。
那么轻易的一句“你生而下贱”,冷漠无情的男人就葬送了我的人生。
“你怎么脸色这样差?”
在浴室收拾好一切,回到我面前的男人皱起眉,伸手摸向我的脸。
我微微侧过头,避开了他的手,一言不发。
然而,眼前的男人却不知道就此罢休,他的手像难缠的水蛇一样,硬是缠上了我,不顾我的抗拒,狠狠地摸了我的脸,还顺势抬起了我的下巴。
“我说过,不要抗拒我。”
左愈的神情再次变得偏执强势,看着他,过往痛苦的记忆再次肆虐,我身上的暖意悉数褪去,好像再次回到了那个冰冷的雨夜。
果然,左愈还是那个左愈,一直都没有变。他永远都是只会逼迫我的那个左愈。
以前我有多爱他,现在,我对他就有多绝望。
曾经对他说,我温潇爱你左愈,情深不悔,一生一世,被这个男人当成笑话,也无怨无悔,继续飞蛾扑火。
如今,被折磨得遍体鳞伤的我已经累了。左愈他到底知不知道,他现在想要的东西,我曾给过他但被辜负的爱,已经被他自己,彻底弄丢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左愈抬着我的下巴,不依不饶。
平静地笑了,也不顾面上是否苦涩,我淡淡道:
“左先生未免太没有安全感,我只是累了,想休息了。”
说完,我没理睬左愈狐疑的脸色,倒在床上,给自己盖上被子,直接闭上眼。
但下一刻,男人沉重的身躯在我身上投下阴影。
“温潇,我们今晚还没做应该做的事。”
男人低沉的声音,让我浑身发抖,头晕目眩。
“今天不行,左愈,我太累了。”
我仰起头,他的呼吸像炙热的火浪一样烤噬着我的脸,强忍着惧意,竭力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
可求饶只换来他的轻笑,然后,耳边传来恶魔的低语: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们要努力,尽快怀上一个孩子,给墨墨生一个弟弟,或者是妹妹。”
说完,他低下头,开始吻我。
漫长的一夜,才刚刚开始。煎熬,还没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