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乌烟瘴气的夜店包厢,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左愈少见的有些暴躁。他神情阴郁,在上车之前站到树底下抽了一根烟。医生有过医嘱,说他的身体刚刚从车祸里恢复过来,这段时间要戒烟,但我知道他现在的心情实在糟糕,就没有劝阻。
如果一根烟,能但凡让他的心情宽慰一点点,我就觉得,这值得。
楚湛在陆曦的公寓里等我们回来。当左氏的保镖抱着陆曦在公寓楼里等电梯时,陆曦终于悠悠转醒,她先是迷茫地打量了周围,然后,她大声尖叫起来:
“你们是谁?我在哪儿?你们对我干什么了?放开我!”
我忍无可忍地给了瞥了陆曦一眼,原本想让她不要乱叫,可一想到她昨天晚上不知被叶洵用什么办法迷倒了,终究还是说不出冷硬的话,只是平静地解释道:
“陆女士,您昨晚在夜店喝醉了,我们是受楚先生之托,送您回您自己的家。您好好看一眼这里,这是在您家的公寓楼。”
闻言,陆曦惨白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她愣愣地想了一会儿,然后喃喃道:
“这还真是在我家楼下。”
然而她安静了没多久,下一刻,就又大声嚷嚷起来:
“我不是在叶先生那里吗?我有什么事他会照顾我的,你们是怎么回事?楚湛他干嘛管我昨晚去哪里了?这和他有什么关系?他派你们来调查我的隐私?”
我对这个女人简直无语了,从来没见过她这样的。自己儿子担心她,还被她说成调查她的隐私。楚湛摊上这样一个不着调的妈,大概是上天嫌他太完美,用来惩罚他的。
乘电梯上楼的过程中,陆曦浑身无力,却一直在吵吵嚷嚷,说我们侵/犯她隐私了,还不追好歹地说她要告我们。
“妈,让人去接你的人不是哥哥,是我。”
陆凌风嗔怒地看着陆曦,站在楚湛身前,对她道:
“你一早上都不接电话,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吗?我还以为你失踪了!如果不是哥哥帮忙,你现在还被那个姓叶的色/鬼——”
说到这里,陆凌风咬牙切齿,说不下去了。
陆曦一见说话的人是她的宝贝小儿子,马上就变了脸色。她温声细语地对陆凌风道:
“小凌啊,叶先生不是什么坏人,他很有风度的,很照顾女士的,你不用担心妈妈。你也不想想,妈妈都是多有经验的人了,遇到这种事情,我有分寸的。”
闻言,我真想冷笑,叶洵他有风度,很会照顾女士?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对女人的态度有多恶劣,我都要信了陆曦的鬼话。
站在陆凌风身后的楚湛冷哼一声,他抱着双臂,上下打量着到现在都还使不上力气的陆曦,满眼都是恨铁不成钢的怒意。一看到阴沉着脸的楚湛,陆曦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身子,然后又色厉内荏地挺直胸膛道:
“和谁约会,是我的自由,你不能干涉。”
楚湛被她气笑了,冷笑着道:
“是,我当然不会干涉你和谁约会。那个姓叶的在沪城的名声有多臭暂且不提,只有一点要提醒你,他正在找我和左愈的麻烦,你和陆凌风现在全靠我庇护才不至于流落街头,如果你以后还想有钱花,有这样的豪宅住,就别和他再有任何交集。”
说完,他又补了好几句:
“还有,你昨晚和他约会,是怎么就失去意识的,嗯?陆曦,用你的猪脑子想一想,什么样的男人,会对他的女伴动不干净的手脚?
你要和谁约会轮不着我管,但为人母,你最起码应该做到基本的自尊自爱!这样把女人当玩物的男人,你就心甘情愿送上门,被他玩弄?你就这么不把自己当回事?”
说到最后,楚湛气得摔门而去,只留下瘫倒在沙发上,一脸燥红沉默不语的陆曦,和东张西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的陆凌风。
我看了看身旁冷眼看戏的左愈,轻声道:
“我们回家吧。”
现在的左愈身体已经大好,虽然还需要休养,但已经不必再住院。左老爷子满心疼爱他的宝贝孙子,生怕左愈受一点委屈,给他配了全套的护理人员调养身体。
一进到左宅,左愈就被迎出来的瞿管家监督着去做康复运动。我看着左愈一脸无奈的样子,既觉得他能有这样一位爱护他的爷爷很幸福,又有些好笑。
“夫人,请跟我来,我有事告诉你。”
为左愈做好了安排,瞿管家又匆匆地走到我面前,对我道:
“医院方面告诉我,眼角膜手术已经定下日期了,就在下个星期一,是全国最有经验,医术最高明的眼科医生给您做。那位医生提前看过您的情况,他说这次的手术十拿九稳,没有任何难度,温霏的眼角膜和您非常适配。”
我点头,微笑道:
“这些天来麻烦你了,瞿管家。”
这段时间,我和左愈先后出了车祸,中间又牵扯出那么多事,都是瞿管家一人忙里忙外,没有他,我们也不能那么省心。这句谢谢,他完全担得起,而且只说一句谢谢,我犹嫌太轻,不能表达我对他的感谢。
“您太客气了,为左氏的主人服务,是我一生的工作。”
瞿管家只是宠辱不惊地微笑着,对我点头。
这一天,过去的很快。
晚上七点多的时候,左宅的门口停了一辆车。过了两分钟,车里走下一男一女。男的那位就是左老先生,他脸色阴沉,目光肃杀。跟在他身后的是左宅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女佣。
我见到左老先生回来,自然要出门相迎,走近了之后,我才看到,老女佣的怀里抱着的是个一岁左右的奶娃娃。小宝宝嘴里还含着奶嘴,肉嘟嘟的小脸上写满了懵懂和好奇。
“这个孩子是?”
惊讶之余,我直接问出口。
左老先生看着我,低沉地叹了口气,轻声说:
“孩子是叶洵和那个女人的。”
一句那个女人,我就知道左老先生说的是柳琦染。那女人私下策划了这起车祸,差点要了左愈的命,左老先生怎么能善罢甘休?他今天出门,就是在办这件事。
老女佣先一步把奶娃娃抱进左宅之后,左老先生沉声道:
“柳琦染已经被逮捕,被关进了警/察局。这孩子是她的,姓叶的混账畏惧我,不敢来领。这么小的孩子,没人看管不行,我只能先让人把他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