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病房都陷入了沉默。
我真的生气了,很生气,非常生气,因为这个女人的恶意揣测肮脏到这种地步,更因为她居然当着我孩子的面说这些。
“陶修竹,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得来这些结论的,但我告诉你,我和司昀年之间没有过任何不清白的关系。你说他是我的前情人,完全是在胡说八道,根本没有任何事实依据。你刚才说我不配做宛宛的嫂子,我看是你不配做她的母亲。”
我走到陶修竹面前,和她双目相对。
“你凭什么说我不配做母亲?你有什么资格?”
陶修竹的音量加大,她气急之下举起手,好像是想打我。我眼疾手快地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狠狠往后一甩,冷冷道:
“就凭你现在正在做的事,我就有资格说你不配。”
闻言,陶修竹双目泛红,她不顾一切地吼道:
“不,你这个骗子没资格评价我!如果不是你出主意让宛宛去鬼屋,她怎么会遇到那个杀/手?你告诉我,怎么可能这么巧?其实所谓的刺杀,根本就是你买通了一个小混混,然后联手演的一出闹剧,为的就是骗我这个傻女儿!”
我被她吼得呆在原地,竟没想到她连左嫆宛遇险的事都以为是我策划的阴谋,这让我说什么好,这女人该不会是被人下了什么能让人神志不清的药了吧?
“妈,你闭嘴!昀年为了救我受了那么多伤,那怎么可能是演的?谁能演得那么逼真?”
左嫆宛一边飙泪,一边大声道。
“当然可以演,司先生不就是演戏的天才吗?他小小年纪演技就那么好,想演什么演不了?不管是苦情戏,还是煽情戏,或者是对你这种小女孩的偶像戏都手到擒来吧。”
陶修竹一把将她推开,接着对我说:
“怎么,被我说穿了你的阴谋,心虚了?没想到你这么有编剧的才华,真是煞费苦心啊,把司昀年这种草根出身的小白脸塑造成一个英勇的王子,给了他为保护心爱女孩奋不顾身的人设,这戏码真是太精彩,彻底把我的傻女儿迷得神魂颠倒——”
我实在听不下去,打断她道:
“你是疯了,还是傻了?那种情况,怎么演?司昀年身上受的伤都是真的,惊魂一刻有多危险,这可能是演的吗?还有,你觉得我会买通一个杀/手,去刺杀一个无辜的女孩,就是为了甩掉前情人?”
陶修竹被我冷冷注视着,仍然坚持她的歪理,嗤笑道:
“如果是真危险,司昀年那个小白脸还能挡在宛宛身前?你以为我没调查过他的家世吗?
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他那样的家庭,有那么不负责任的母亲,真能培养出这么有担当的好孩子?我不信。”
我越来越愤怒,这女人说我就算了,还把司昀年也拉上,而且是拿司昀年的家世做文章,简直不可理喻。
“你有什么好不相信的?司昀年怎么就不能是个有担当的人了?”
冷笑了一下,我毫不客气道:
“毕竟有你这样的母亲,宛宛也是个好孩子啊。”
陶修竹收起怒容,冷傲地看着我,扬起下巴道:
“那是我教得好。”
这时,原本已经沉默的左嫆宛忽然爆发,硬是用力将陶修竹推出了病房外,大声道:
“我宁愿你什么都没教过我!”
吼完这句话,她狠狠地把房门关上,然后背对着房门坐在地上,泪流满面。
“宛宛,你先别哭了,小司还看着呢。”
我见她哭得鼻涕都流出来了,赶紧伸手去包里拿纸巾,递给她擦脸。
左嫆宛双手捂着脸,哭得像是孩子一样,根本听不进去我说的话。
“你妈妈说的事,都不是真的。”
下一刻,原本一直坐在病床上的司昀年下了床,走到左嫆宛面前,俯下身,对她道。
然后,他手上用了些力,却又不失温柔地将左嫆宛捂在脸上的手缓缓拿开。
左嫆宛有些呆滞地看着他,泛着水光的眼睛看上去楚楚可怜。
“你相信我吗?”
司昀年看着她的眼睛,轻声问。
左嫆宛先是好像愣住了,然后她用力点头,抽了抽鼻涕,哑着嗓子说:
“我一点都没有不相信你。我哭,只是因为我妈妈她说得太过分了。我真没想到,她说出的话居然会这么伤人。昀年,对不起,你救了我,还要被我妈这么误会。”
司昀年轻轻摇了摇头:
“我听过很多比陶女士说得还过分的话,我现在已经学会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了。宛宛,你母亲有你母亲的想法,我只希望你不要相信她的话,你嫂子对你很好,她对我们真的没有任何不好的心思,她就是希望我们好而已。”
听到这里,我愣了一下,没想到司昀年这时最着急的不是说他在鬼屋里救左嫆宛是真心的,而不是表演,反倒是为我说话。
“小司,这些事宛宛都知道。”
我对司昀年笑了笑,然后道:
“你别小看她啊,她可是很聪明的女孩子。”
左嫆宛破涕为笑,她转过头看向我,眼里闪着亮晶晶的光,明亮又澄澈。
“嫂子,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我妈以为我就是个白痴,但我的直觉其实比她还敏锐。你是好人,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感觉到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道:
“而且,你根本没有必要害我,每天被我哥哥宠着还来不及,哪有空策划那些阴谋。我妈说你和昀年之前有一腿,更是绝对不可能,你的眼睛都藏不住你对哥哥的爱,怎么会婚内出轨。”
我笑了笑,正要说话,身旁的左惟墨就道:
“小姑姑,你妈妈说得话太过火了,我要把她的话都告诉爸爸,她不能就这么随便出言伤人,歪曲事实侮辱我妈咪,这样是不对的。”
左嫆宛看着左惟墨认真愤怒的神情,低声道:
“这件事确实是她做错了,我会和哥哥主动道歉,再带着妈妈上门向你妈咪赔罪。等我找个时间,和我妈好好谈一谈,然后直接让她坐飞机回巴黎。既然她理解不了我的新生活,那我不能再和她在一起了,有些话必须说清楚。”
————
医院外。
陶修竹戴上墨镜,不是为了遮挡阳光,而是因为她的眼睛已经哭红。
刚才在病房里大闹一通,其实她也有些后悔。可她就是忍不住要把郁积的情绪全都发泄出来,她就是不能隐忍地看着温潇装模作样的接近她女儿。
左鸿去世后,宛宛就是她的全部啊。她怎么能允许旁人把宛宛算计进那些肮脏的事情里,更见不得别人利用宛宛。
“你果然在这里。”
下一刻,低头想事的她忽然撞上一个身影。
“是你——”
陶修竹抬起头,很是惊愕。
一个金色头发的俊美男人对她微笑着,却逼得她后退一步。
“光天化日之下,你想干什么?”
对这个美貌的年轻男子,陶修竹没有任何欣赏之情,心里只有满满的戒备。她甚至有些后悔,自己这次出门没带任何保镖,而和左愈闹翻后,她就赶走了左愈派给她的人。
“干什么?”
兰登俊美到无可挑剔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讥讽,他慵懒道:
“小姨妈,你虽然长得还不错,也很有些成熟女人的风情,可我不喜欢比我年长的女人哦。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陶修竹自然听出他是在嘲弄自己,她抿着嘴唇,不信任的姿态在兰登眼里尤其可笑。
“看起来,你最近过得并不如意。跟我走吧,我准备请你喝杯咖啡,然后我们坐下好好谈谈。”
兰登微笑道。
陶修竹只是摇头:
“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你就是一个危险分子,我要做的只是远离危险。”
说完,她转身就要离开。
可她却被两个黑人保镖伸手拦住。
“小姨妈,既然知道我是危险分子,那你知不知道,拒绝我也是会有危险的呢?来吧,我只是想和你叙叙旧而已,顺便关心一下嫆宛表妹被她的坏嫂子引诱上歪路的事。”
兰登轻笑着说:
“如果我说我有办法让她听你的话,断绝和司昀年的关系,然后和你一起乖乖回巴黎,让你们的生活重回正轨,你也不愿意听吗?”
陶修竹动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