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记者会结束,不知是谁报了警,警方的车到了门口,白蓝雪一走出会场就被警车带走。
被押上警车时,她没有反抗,温顺配合。
无数记者拍下这个画面,用最快的速度写出新闻稿配上照片付诸报道:
白家大小姐自供谋害左氏长公子,并控诉左愈应对她父亲当年出的车祸负责!
伦敦市中心的私人医院里。
左惟墨从病床上坐起身,随即下了床。
“哥,你要去哪里?”
就在他要推开房门往外走时,原本正在打瞌睡的左惟爱醒过来,瞪着他问。
“没什么,就是出去走走。”
左惟墨的声音很轻,口吻很寻常。
可和他认识了这么多年,左惟爱才不相信他的话。
“你骗我,你就是要去见白蓝雪,对不对?”
左惟爱沉下声音:
“哥,她都那么说了,对你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你怎么还要去见她?她,她还说爸爸买通肇事司机撞白承轩,这样的污蔑,简直太下作!我真没想到白蓝雪居然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这样的女人,不值得你喜欢!”
沉默片刻,左惟墨狠狠皱着眉,只是对左惟爱道:
“你先让开。”
左惟爱平时很随和,但他倔脾气一上来也有左氏男人特有的执着,闻言冷笑道:
“我就不让,你要对你亲弟弟动手吗?”
就在这时,房门被从外面推开,眉眼温柔的女人走进来,看着兄弟俩的眼神却充满担忧。
“惟墨,你弟弟说得对,现在这种时候,你不适合去见她。”
温潇走到左惟墨身旁,拉住他的手,沉声道:
“那些话是她亲口说的,罪行是她亲口认的,现在她已经是嫌疑人,你去了要和她说什么?这件事先交给你爸爸处理,他已经去和人交涉了,如果白蓝雪的罪行真的属实,她理应接受惩罚。”
左惟墨有些愣住,这是妈妈头一回用这么严厉的口吻对他说话。
是的,如果白蓝雪真的投了毒,她确实应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可为什么,他的心这么痛。
他还是不相信。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你见了她,你希望她对你说什么?难道你一定要让她当着你的面说一遍那些话吗?”
温潇痛心道。
片刻后,左惟墨忽然苦涩一笑:
“妈,我就是要她亲口对我说一遍,我才死心。”
这回轮到温潇愣了,她看着自己儿子难过的神情,心里也跟着难过得不行。
“好,既然你坚持,那妈妈送你去见她。”
她抹了一把脸,做了决定。
半小时后。
黑色的奔驰停在警局的门口。
车门被保镖拉开,穿着白衬衫的左惟墨下了车,身后跟着不动声色的温潇,母子二人无视周围记者摁下的闪光灯,在保镖的遮挡下走进警局。
“我要见白小姐。”
左惟墨站在警员面前,声音沉稳。
他现在还有些虚弱,脸色苍白,可他身上流露出的那种不凡气质,却让警员不可小觑。
“白小姐说她不想见你。”
片刻后,警员走回来,有些为难地对左惟墨说。
这个答复让左惟墨呼吸一顿。
来的路上,他想了很多白蓝雪见到他的反应,却没想到,她会直接拒绝见他。
温潇听到这句话,脸色又是一沉。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必须让白蓝雪见惟墨一面。”
她平时总是给人温暖的感觉,可冷下脸,也有说不出的气势。
警员知道即使是在伦敦,左氏的能量也大得可怕,因此他没有废话就去向上司汇报。
过了会儿,值班的探长走到左惟墨和温潇面前,恭敬道:
“请跟我来。”
温潇在接待室外站住脚步。
“惟墨,你想见白蓝雪,一定是希望没有外人。所以,妈妈就不进去了。不要待太久,把你想问的话问了,想说的话说了,就出来吧。”
她的神色有些疲乏,声音很缓淡。
左惟墨看着她的眼里满是愧疚。
他让妈妈为自己担心了。
探长推开接待室的门,左惟墨走进去,看到一层透明的玻璃将他和坐在房间另一半的白蓝雪挡住。这是伦敦警局采取的一种安全措施,为的是不让嫌疑人有伤害探访者的可能。
但这明晃晃的隔阂,却让左惟墨的心又是一沉。
白蓝雪穿着参加记者会时的那件酒红高领衫,她白皙的肤色更是被衬得无比美丽。
可现在的她脸上没了任何笑意,看上去冷漠得像变了一个人。
左惟墨想,难道不见面的这些年里,她真的变了吗,变成他不认识的人了?
可为什么多年后重逢的那一刻,在成人礼的晚会上看到她,他还是有心动的感觉。
就好像他一直在等她。
“见到我,你没有话要说?”
左惟墨拉开椅子,缓缓坐下,目光却从未离开她身上。
抱着双臂的女人终于抬起了眼,看着左惟墨,她竟表现出一丝不耐烦。
“左大少,我在记者会上不都说得很清楚,我想杀你,我想报复左家。就这点事,我不清楚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白蓝雪的口气很冷漠,还夹杂着一点嘲弄般的嗤笑。
左惟墨看着她,漆黑的眼里映出她的倒影。
“我不信你在记者会上说的那些话,现在只有我们,只要你说,我就信。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这些事真是你做的?你真的以为,你父亲的车祸是左氏做的?”
他的目光里写满执着。
白蓝雪被他看着,心里钝痛,竟是不能将预备好的话说出口。
她原以为,她已经什么都不怕,可还是败给了他的眼神。
左惟墨见白蓝雪不说话,又催促道:
“说话,我要你亲口对我说。”
可她还是不说话。
半晌后,他声音低沉:
“你的眼神已经暴露了你的内心,你没办法看着我的眼睛说,你就是那样的人。”
眼里渗出泪花,白蓝雪凄惨笑道:
“左惟墨,利用你,我原以为我不会心痛。可现在,我有些难过。因为我恨我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你却没有死!我恨你还活着对我说话,问你那些无聊的问题!”
说着,一向冷静的她竟是情绪失控般嘶吼道:
“左惟墨,我说了我要你死!你要是真的那么喜欢我,那好啊,你把你的命给我啊!你去死好不好?”
监控室里,温潇听到白蓝雪的话,浑身都在颤抖。
“夫人,要不我把惟墨先生带出来?”
探长见到这一幕,也皱起眉头。
可温潇还是控制住自己,对他道:
“既然我同意让惟墨去见她,什么时候走出来,由他自己定。”
她的目光坚定,让探长微微一愣。
果然,即使外界对这个女人的传闻再怎么样,温潇也是左夫人,如果没有过人的品质,又怎么能俘获得了那位传闻中的左先生的心。
接待室里,左惟墨看着发疯一样的白蓝雪,他有神的眼里头一次出现空洞。
“那天晚上我是故意去参加成人礼的,明明是为你而去,可我却装作不知道你在那里的样子,这招叫欲擒故纵,你懂吗?之后我对你一直若即若离,也是为了玩弄你的心。”
“我说不想耽误你,你真信了?你真是被左愈和温潇宠得太单纯了,连这样的谎言都信。”
“对你,我确实有遗憾,我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真的杀死你,否则,我进监狱也是笑着走进去的。”
“我认罪了,我不想再看到你,你也别再跑到我面前惺惺作态。”
“左惟墨,滚吧。”
此刻,白蓝雪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假的,唯有一句真话她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