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过后,原本都向着肖茉说话的群众又变了风向,纷纷赞美白蓝雪的演奏,现在虽然没有人明说,但谁都知道,对于同一首曲子的演绎,白蓝雪要比肖茉更胜一筹。
陶修竹很大度,笑着对两人道:
“你们今天都让我开了眼界,所以,你们两人我都终生免单,以后欢迎你们带朋友来新月之城。”
白蓝雪说了谢谢,而肖茉却阴沉着脸,甚至都没掩饰自己的不高兴。
在她眼里,陶修竹只是为了面子上过得去才这么说,这所谓的终生免单对现在的她来说就像是施舍,让她卑微难堪,还不如直接把第一名的奖励颁给白蓝雪,她才不稀罕。
大约是看出了肖茉面色不好,陶修竹看她一眼,正要说些劝慰的话,却见她泄愤般把手里的小提琴狠狠摔回到琴盒里,竟是情绪失控的发火。
陶修竹是爱琴的人,见她这么做,面色也跟着沉下,冷冷道:
“作为演奏者,你不该这么对待自己的小提琴。”
闻言,肖茉抬头看向她,此时也顾不上在长辈面前装乖巧了,冲动地说,“我不像你们这些音乐大师,讲究什么乐器也有灵魂,小提琴对我来说只是工具,不是伴侣。你们愿意供着小提琴,那就供着去吧,但别对我指指点点。”
陶修竹拧紧了眉,最终只是一言不发。
“肖茉,你不顺心也别对长辈发脾气,这是基本的礼貌。”
白蓝雪盯着肖茉,一向淡漠的眼里少见的有了认真情绪,“珍惜自己的乐器,这是所有演奏者的共性。你刚才的所为,是在故意糟蹋乐器,这无关讲究,糟蹋乐器和糟蹋粮食一样可耻。我想你自己心里应该也知道这么做不对,别再让你的情绪绑/架你。”
肖茉最恨她这种冷静的口吻,她恨声道:
“你没资格对我说教,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哼,也就左惟墨那个瞎了眼的人才喜欢你这种假惺惺的女人。”
说完她还踹了一脚没合上的琴盒,竟就不要这把小提琴,拨开围观的人群,直接就走出门外。
“这位肖小姐的品行也太恶劣了吧?”
“她还好意思说别人假,之前作伪证骗人的不就是她本人吗?难道她所谓的真实,就是真实的往死里算计别人,真是把坏心眼当真性情啊。”
很多围观的客人都看不下去,觉得肖茉摔琴又骂人的行为太过分,还有人从刚才两人切磋时就一直录像,也把后面肖茉发飙的表现都录进去了,当下就把视频上传到社交网站上。
但陶修竹却只是低声叹了口气,对旁观的客人道:
“不好意思,出了这样的插曲让大家扫兴了。我买单请各位一道特色刺身,这也是我们餐吧的招牌菜,希望大家能尽兴。”
这家新月之城走的是高端路线,主打菜也都是昂贵的高级菜品,可以说她这个决定是十分大方了,当下所有客人都给他她面子,不再议论刚才的事,渐渐的就地散开。
白蓝雪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迟迟没有回到隔间的意思,施语柔轻声道,“蓝雪,你饿了吧,我们还没点单呢。”
这时,陶修竹却朝着她们走来,微笑道:
“二位,刚才的事让你们见笑了,你们来餐吧是想要舒适的享受,结果却无端被扯入争吵。既然你们还没点单,我想请你们到楼上的大包厢一起吃顿饭,不知是否能有这荣幸?”
白蓝雪和施语柔对视了一眼,见施语柔没有异议,她笑着对陶修竹道,“那就谢谢前辈了。”
楼上的大包厢要比隔间更私密,也更雅致。平时这里都是不对外开放的,因此施语柔想预定都预定不到。看着坐在对面气质雍容的贵妇,施语柔不知想到什么,嘴角含着笑问:
“陶女士,您在伦敦经营餐吧多久了?”
陶修竹看着她,淡淡笑道,“有差不多十年了吧。自从我的女儿和女婿决定到伦敦定居后,我就也跟着过来了。因为每天闲着太无聊,就开了一家餐吧,能偶尔招待一下爱音乐的朋友,也算是丰富生活。”
施语柔还要说什么,陶修竹就在这时敲了敲桌子上的高脚杯,就有原本守在门外的侍者进来。
“汉斯,帮我把我办公桌上的那几张唱片拿来。”
没过一会儿,侍者就拿着精心封装过的唱片回来了。
“白小姐,这是我收集了多年的唱片,里面有很多绝版的乐曲演奏版本,都是名家之作,还收录了我自己的个人演绎。听说你以后还要办音乐会,这里的曲子都可以给你做待选的曲库。”
陶修竹把唱片递给白蓝雪,目光柔和,“我之前看了你的线上音乐会,你很有天赋,也非常用功,我想假以时日,你一定会成为最耀眼的存在。这些唱片我原本想传给自己的女儿,可她刚好对古典乐不感兴趣,现在遇到你这么前途无量的后辈,也算是所托良人了。”
这几张唱片在别人眼里或许不值钱,但白蓝雪却知道它们的分量,她接过之后站起来对陶修竹鞠了一躬,低声道:
“我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陶修竹笑了,看着她的眼里满是欣赏,“年轻人,我没什么,你只要不辜负自己的期望就可以了。祝你前途似锦,能在这条路上走出前人没有的成就。”
白蓝雪坐下时,微微红了脸,她不在乎旁人的诽谤和羞辱,却对别人的真诚肯定充满欣喜。
随即,两个小提琴演奏者聊了很多音乐的话题,坐在一旁的施语柔有些插不进话,白蓝雪怕她尴尬,就时不时的想办法让她也加入进来。
说着说着,陶修竹顿了顿,看向施语柔问:
“施小姐,我看你有些眼熟,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施语柔笑得艳丽,“我是沈宴沈先生的未婚妻,您应该见过沈宴这个人,兴许那时我就陪在他身边吧。”
“原来如此。”
陶修竹嘴角勾起一抹恬淡笑意,又道:
“我之前去新加坡参加慈善晚会时见过沈公子一面,不过当时他是一个人。凭施小姐的相貌气质,如果你在场,我就一定会注意到你。我想,既然不是那次,那我就是在新闻上见过你吧。”
说着,陶修竹似是别有意味的问:
“作为沈公子的未婚妻,施小姐是不是经常被媒体过度关注。现在那些娱乐记者,确实太讨人厌,总喜欢挖掘名人的私生活。”
白蓝雪虽然不明就里,但她听到这儿,也觉得今天的这顿饭暗潮涌动。她怎么觉得前辈好像早就知道施语柔的身份了,既然这样,又为什么在施语柔做出自我介绍后才说知道对方呢?
这是要试探什么?
施语柔看着陶修竹,仍然在笑,但眼里却没什么温度。
“宴不喜欢媒体报道我的事,有沈家出面打点关系,我还真没上过娱乐新闻。现在世面上几乎都没有关于我的报道呢,这都是宴保护的好。”
陶修竹缓缓点头,做出理解的表情,笑道:
“以沈家的门阀,会不喜欢未来的主母被关注也正常。”
她话是这么说,可白蓝雪却觉得她有另一层意思。
施语柔觉得“未来主母”这四个字尤其刺耳,但她只是垂下眼眸,压下眼里涌动的暗流。
一顿饭吃完,白蓝雪陪着施语柔离开餐吧。
“原本说要教你拉那首曲子,但被肖茉拖住了,又被前辈请了一顿饭。”
施语柔大方笑道,“以后有的是机会啦,我不会怪你的哦。”
闻言,白蓝雪看向她,目光里有些许深意,问,“你之前在肖茉面前提到音乐交流的事,是故意让她往那方面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