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查到你已经办了去泰国的签证,但只要不交代清楚这一切,你走不了。”
张警探又补充道。
乔凤的脸色变得阴沉,她看了一眼张警探,目光中充满不甘,还有一抹好事被人破坏的怨恨。张警探像是看出了她的心理活动,微微一笑说:
“我们找你找的很不是时候,对吧?你订了后天从沪城出发飞往泰国的机票,是准备到了泰国就永远不回来了?如果你真的离开这里,那天高皇帝远,我们就算再调查到什么关键性的证据,也找不到你的人了。可惜,就差这几天。”
乔凤咬了咬牙道:
“你们凭什么扣下我,想去哪里是我的自由。”
见她负隅顽抗,张警探笑了一下道,“就凭你是这案子的证人之一。我说了,如果你不解释清楚你和嫌疑人钱天还有周正是什么关系,你就别想离开沪城半步。”
说完,他就好整以暇地望着乔凤。
这女人和比哑巴还嘴严的嫌疑人钱天不同,她的心理素质显然没有那么好。最主要的是,他能从她的眼中看到不甘心。她还想过好生活,不想失去自由,这就是她的弱点。
所谓审讯就是对一个人的弱点下手,让她构建起来的防线逐渐崩溃。
就像张警探猜测的一样,乔凤此时的内心已经是乱成一团麻。
一方面,她还贪图周正许诺给她的那四十万现金。可她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警方带走,她名表周正一定会知道她已经被警方盯上的事实,他不可能给她那四十万了。
就算她再怎么不情愿,现在那些钱也已经打了水漂,这是事实。
另一方面,她深知她和钱天还有周正这两个危险的男人勾结在一起,所做的那些事如果被警方知道,足够她喝一壶的。她可以选择保持沉默,隐瞒这一切,但她不敢赌钱天和周正也能一直瞒到底,更不敢赌警方就真的什么证据都找不到了。
等到时候证据确凿,她一定会被牵连,也被当成从犯判刑。那她现在拒绝跟警方合作,到时候被判个好几年连减刑机会都没有,岂不是惨了?
那就妄她费尽心机忙活一场,不光什么都没得到,还落得个被坑进监狱的下场。
而且就算她什么都不说,警方拿她没办法,但周正那个多疑薄情的男人会相信她吗?如果换成周正现在坐到这里,早就把她供出来了吧?
但她如果真的什么都招了,那她就——
她深呼吸了一下,止住纷乱的思绪,然后看着张警探道:
“其实我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姐,就是偶尔拉拉客什么的。你说的这两人我可能认识吧,但我真的记不太清了。去过我家的男人实在太多,就算你们威胁我说不让我出国也没用,因为我和他们真的除了那么一两次的买卖关系之外,就没有别的关系。”
张警探顿了一下,也不愤怒地说她撒谎,只是笑了笑道:
“这么说都是碰巧了?刚好和本案有关的两个嫌疑人,都曾经做过你的客人而已?全沪城这么大,两个本来没有任何交集的男人,都被你拉到你家了?”
乔凤皮笑肉不笑道:
“你也说了沪城这么大,谁知道人和人之间有什么缘分呢。我做这行接触的都是三教九流的男人,客人是做什么的有什么样的背景我管不着,我只管他们是不是有那方面的需求。张警探,你也是男人,你应该了解男人不论平时装得再怎么人模狗样,私下也都是动物本性吧?”
张警探嗤了一声,这个女人没读过几年书就出来混,现在倒和他出口成章了。
“可沪城有多少你的同行,他们怎么就碰巧找上你了呢?你们是在哪里认识的?”
他沉下声音,看着乔凤的双眼目光如炬。
乔凤耸了一下肩膀,笑道,“我说了我不记得他们了,自然也不记得是在哪里和他们遇到的。”
“你以为你一个人咬死说你不认识他们,我们就没别的办法了?我可以去问钱天,更可以去问周正。”张警探冷眼道,“到时候被他们供出来,你就失去了自己说的机会。”
乔凤眼里闪过几分慌乱,可她一咬牙,还是坚持不说。
万一这个警探只是诈她呢,万一钱天真就像周正笃定的一样会守口如瓶呢?
如果警方真的找不到证据那她就是清白的。
就是这一抹侥幸的心理,让她决定不见兔子不杀鹰。
“好,今天的问话就到这里结束吧。”
沉默片刻,张警探起身道。
乔凤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有几分得意,看来她赌对了,这警探是真的拿她没办法。
她也跟着站起身,想到什么后又有了底气道,“除了怀疑我认识这俩男的之外,你们现在根本就没有证据,证明我和这个案子有关系是吧?既然如此,你们就没有法/律依据限制我出境。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们没权利拦着我。”
说着,她就牛气朝天地双手抱胸,却没想到张警探下一句话就让她的气焰瞬间被扑灭。
“是,我们还没有确切证据表明你就和本案有关,但不让你离开沪城,我们有别的法/律依据。”
张警探的反应却很镇定。
“什么依据?”乔凤有些狐疑道。
看了身边的助手一眼,对方就拿出一张逮捕令给乔凤,然后道,“你因为卖吟被捕。”
乔凤整个人都怔住。
然后她差点把自己的嘴唇咬出血。
她自以为聪明,觉得只要什么都不说警方就拿她毫无办法,却没想到对方能用这一手来对付她。是啊,就凭她做的工作,只要警方愿意关她,想把她留在看守所里好几个月都没问题。
等几个月过去这案子有多大的概率会水落石出?
“你们——”
乔凤气得双眼发黑,张警探看了她一会儿又道,“先别急着头晕,还有人想见你呢。”
闻言,乔凤怔了一下然后皱紧眉头,“谁想见我?”
不会是钱天那个王/八蛋要见她吧?
还是周正?
“你去了就知道了。”
张警探没告诉她是谁,只是对她一笑,那笑容在她眼里就是不怀好意。
被带到接待室后,乔凤坐下来,没多久就看到一个文雅秀气戴着眼镜的男人走进来。
“你好,乔女士。”
男人看着也就似乎三十左右的年纪,浑身散发着成熟男人才有的沉稳魅力,气质内敛温和,一看就是高层次的精英,和她平时接触的那些客人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如果不是在警局看到这样优秀的男人主动和她说话,她一定有心情努力勾/搭一番的。
但现在,她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对方就自我介绍道,“我姓宋,是左氏集团董事长的特别助理。”
乔凤脸色有点难看,她挤出一个不像笑容的笑容说:
“我们好像不认识吧?”
其实她心里明白,这人会找上她,多半和钱天捅的那个女孩有关。她知道那女孩是周正班里的一个学生,而左氏集团的小少爷左惟爱也在那个学校读书,而且听说这俩人的关系很不一般。
那现在是左小少爷为了给自己喜欢的女同学伸张正义,才让他父亲的特助出马来给她这个知情人施加压力的?
就在她兀自猜测时,宋特助彬彬有礼地笑着说:
“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
乔凤一听心里咯噔一声,心想完了,她果然是被左氏集团给盯上了。
“我连你老家在哪儿,几岁来沪城,又是什么时候开始从事这个职业都一清二楚。”宋特助温文尔雅地缓缓道,“听说如果警方不找你,你就要去泰国了是吗?”
他说话的口吻就像是在和老朋友闲聊,但乔凤已经被他吓出了一身冷汗,越发觉得这就是个笑面虎。
“你调查我。”
她的双手攥在一起,比面对张警探时更紧张。
警方的人只能依法调查,就算真的知道她隐瞒了事实也不能把她怎么样,但左氏集团就不一样了。
像他们这样有权有势的人,如果真想对她做点什么,那一定能做得悄无声息,神不知鬼不觉。
“是。”
宋特助微笑着承认了,坦荡荡地看着她道,“其实我这次来,就是想劝劝你,知道什么就都对警方说吧。”
“你什么意思?”
乔凤色厉内荏。
“你清楚我什么意思,不然你就不会紧张了。”
宋特助上下打量她一眼,目光冷静却有压迫力,这是他跟在左愈身后二十年修炼出的气魄,在谈判桌上都能震慑一众精英,对付乔凤真是小题大做了。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她当即慌乱起来,“你们要知道什么那就去问钱天和周正啊,干嘛不放过我?”
“我们不放过你,是因为你明明知情却不肯说实话。”宋特助淡然道,“只要你说出你知道的事,不论是警方还是谁,都不会为难你。说实话,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替那两个男人保守秘密。他们做的事早晚都要水落石出。”
乔凤咬牙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
“如果我真说了什么,你们左氏能给我什么好处?”
“好处?”
宋特助看着她,露出温和的笑意,说出的话却并不温和,“让你不至于被谁灭口算吗?”
乔凤浑身一震,惊愕地望着他,随即道,“你们,你是威胁我?”
“不是我威胁你,我说的是事实。我们左氏不会和一个女人过不去,但和你有瓜葛的男人就不一定会放过你了。”
宋特助低声道。
“不可能,不会有人把我怎么样的。”乔凤话是这么说,但心里已经害怕起来。
她阅人无数,往往看到一个男人就知道对方有几斤几两,是什么脾气能做出什么事。钱天和周正都不是安分守己的人,他们都很危险,但比起有时候疯疯癫癫的钱天,她更怕的是周正。
周正身上好像藏着很深的秘密,他和她见面的时候,偶尔会透出一股让她恐惧的戾气。他阴沉又多变,最主要的是他好像认识很多人,远远超出了一个大学辅导员社交的正常范围。
她甚至觉得,他是和什么神秘的势力牵连不清,不然怎么解释,他就有胆量策划这种事呢?
现在她是越发后悔和周正牵扯到这一步。
早知道她当初就不该贪财。
宋特助见她低下头沉默,就知道她内心在纠结。他笑了笑道,“我今天和你说的,你可以一个人慢慢想。我希望你能想清楚,周正很危险。我也只能提醒你这么多了。”
说着,他就要离开。
乔凤看着他,忽然道,“如果我到什么,怎么联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