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如梦腹部的伤口情况一天比一天好,医生说照着这样休养很快就能出院,这让柯夫人很欣慰。
“如梦,妈妈出去给你买饭,有事给妈妈打电话。”
柯夫人离开病房前对她笑着叮嘱。
柯如梦乖巧地点头,有些心疼地看着为了她跑前跑后似乎都消瘦了很多的妈妈。
等柯夫人离开没多久,有人敲门。
“是我,可以进来吗?”
听到左惟爱的声音,柯如梦一愣然后赶忙道,“请进。”
左惟爱走进病房,就闻到一股水果的清香,应该是从放在床边的果篮传来的,窗台上还放着一束新鲜的淡黄色康乃馨,这种花有着祝福病人早日康复的寓意。
而柯如梦靠在床头恬静淡雅,干净秀气的脸上流露出意外的情绪。
“如梦,我这次来打扰你,是有件事想和你说。”
左惟爱沉默了一会儿,才走到她的床边坐下。
柯如梦收起手里的书认真对他道,“你来不算打扰,我们是朋友。”
闻言,左惟爱笑了一下,但心情却仍然沉重。
“你的伤口怎么样了?”
他例行询问道。
柯如梦微笑着说,“医生说伤口长得很不错,可能再过几天就好了吧,到时候我就可以想下床就下床了,不用再整天躺着。”
左惟爱的双手攥在一起,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病床上文静的女孩看出了他的纠结,轻声说,“你是有什么事想和我说,请直接说吧,没事的。”
她都这么说了,他要是再不说反而矫情。
左惟爱叹了一口气,有些愧疚道,“本来不该在这种时候和你说这件事,但是这很重要。如梦,你在学校里喂过一只叫小眼睛的猫,还给它做了窝要给它找收养的家庭,是这样吧?”
柯如梦愣了一下,随即点头道:
“是这样没错。不过你怎么知道小眼睛的事?它现在还好吗?”
其实在她被捅了一刀住院之前,她就有几天没见过小眼睛了。以前小眼睛都会在固定的时间等她投喂,但它忽然就不出现了。她还以为它是被人抱走了,或者去了它更喜欢的地方活动。
左惟爱看着她有些不忍地说:
“小眼睛已经离开了。”
柯如梦顿住,有好久没说话,然后才红了眼圈道,“它怎么死的?它还小,应该能活很久才对。”
左惟爱都没法告诉她,小眼睛在离世前受到过残忍的折磨。
“是有人做的,对吗?”
柯如梦见他欲言又止就猜到了什么,颤抖着道,“是谁做的?是校外的人吧?我们学校应该没有这种心理扭曲的人。”
左惟爱看着她,低声问:
“周老师知道你喂小眼睛的事吗?”
柯如梦被他问得一懵,然后道,“我喂小眼睛的时候碰到过他,我们说了几句话。”
“他都说什么了?”
“他问我是不是很喜欢猫,我说其实我对猫也没有特别的偏爱,对我来说小狗和小猫,还有别的小动物都是一样的。只是因为我总是遇到小眼睛,它又特别粘我,我们老是见面就产生了感情,我感觉它就像是我的一个朋友。”
想到这些,柯如梦微微低下头,忍住想哭的冲动。
左惟爱轻声道,“是周老师发现了小眼睛。”
“他?”
柯如梦抬起头有些疑惑的样子,“是他让你来告诉我的吗?”
“不是。”
左惟爱的语速平缓,但柯如梦因他的话语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紧张,“我在来这里的路上确定了一下具体时间,他是在你受伤的前一天发现了小眼睛的遗体,然后把它埋在了你住的宿舍楼下的草地里。”
“那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柯如梦感觉胸口里堵得慌,她喃喃道,“应该是没找到时间吧,因为第二天我就受伤了,或者是因为他不想让我难过,所以才没告诉我这件事。”
左惟爱看着她,缓缓道:
“我这么说没有别的意思,但你和周老师——”
他的话没有说完,就又响起敲门声。
柯如梦仓促地回过神,然后道,“请问是谁?”
“是我,周正。”
闻言,左惟爱的神情一变,柯如梦下意识地看向他,眼里充满询问。
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她和周正的关系,其实就只是普通的辅导员和班级学生之间那种平淡似水的关系,连比较好的朋友都算不上。
但自从她住院以来,周正就经常给她发短信,她原本以为周正只是见她受伤想关心一下她而已,但刚才左惟爱和她说的那只猫的事,就让她感到怪异,还有种来不及细想的恐惧。
“我去看看。”
左惟爱安抚般对柯如梦道。
柯如梦点头。
“周老师,你也来看柯同学?”
左惟爱打开病房的门,微笑着对周正说。他身旁是从家里带来的保镖,周正有些错愕般看了看他身边那两个仿佛虎视眈眈的男人,然后有些紧张道,“是的,我想关心一下我班上的同学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是副校长让我来的。”
周正这话说得理所当然,左惟爱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那些事都还只是他的猜测。
而且眼前的周正似乎又变回了同学们眼里的那个好好先生。
左惟爱不留痕迹地打量着眼前这人,想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切换得这么频繁的。
就在这时,又有一个站在病房外的陌生男人对周正道,“周先生,请留步。”
周正回过头,看着对方困惑道:
“我和你认识吗?”
这男人就是一直负责跟梢周正的警方便衣。他见到周正往医院这边赶来就立刻通知了上级,张警探让他无论如何都要直接把人拦下,千万不能让周正进柯如梦的病房。
便衣原本是打算在周正进病房的那一刻上前控制住他,以防他有异动,见他现在被人拦住,没有直接闯进病房的可能,才放心地出示证件道:
“我是警局的人,请您跟我们走一趟。”
周正看到对方的警/官证后,整个人都变得慌张起来。“我什么都没做,为什么——”
“只是请您过去了解情况。”
便衣咳嗽一声说。
周正无措地看了便衣半晌,然后很老实地点了一下头,就直接跟着便衣走了。
左惟爱见到周正被带走,都没想到进展得这么快,这么顺利。
他低声道,“警方的便衣外勤应该是一路跟着周正,才能这么及时地阻止他进入病房。这么说,警方早就怀疑他了。”
这么看来他对周正的怀疑不是空穴来风。
警局。
便衣将周正带到接待室,然后道,“你等一会儿,我们头儿要见你。”
周正像个落到猎人手里的小白兔一样搓着手,那惴惴不安的样子让便衣都觉得自己是找错人了。之前那个大半夜带着他和同事满沪城乱跑,害得他们忙活一夜的人就是这种心理素质?
没过多久,张警探就走进接待室,坐到周正对面,看了他一眼后说:
“你认识这个女人吗?”
看到乔凤的照片后,周正表情迷茫地摇头。
张警探盯着他,眉头一皱。这小子演技还挺好,居然演得真像是从没见过这个女人一样。
“你确定没见过她?”
他冷声道。
周正像是被他的态度吓到,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我真没见过她,你们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她是谁?”
张警探冷眼看着他,心想你就和我演吧,然后又拿出一个写在纸条上的地址递给他,等他看完之后问,“你不是住在沪城大学的宿舍吗,大半夜的去学校旁边的这个小区做什么?”
看到纸条上的地址,周正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的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慌乱。
“我们这是警方问询,是有权利要求你做出回答的。”
张警探见他沉默不语,加重语气道。
周正愣了一下,然后才轻声说,“我,我就是在这小区租了一个地下室,放些东西而已。”
“你有多少东西啊,宿舍就放不下了?就算放不下,为什么不放你父母家里?”
张警探沉声道。
“这里离学校近,方便。”
周正的声音小的都要听不见了,就他那郁闷支吾的样子,好像生怕别人看不出这里面有问题似的。
“我们想去你租的地下室一趟,没问题吧?”
张警探直接道。
周正浑身震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看着他,磕磕绊绊地说,“这是我私人的地方,你们不能——”
“我再重复一遍,我们是在查案,而你作为和案/情相关的公民有义务配合我们。”
张警探沉下声音,然后又出示了一张调查令给他,“看清楚了,这是有法律效应的文件,我们要去你租的地下室调查这是合法的,你不能拒绝。”
周正一看调查令都申请下来了,也没有办法,只能道:
“好吧。”
一个小时后。
负责搜证的鉴定科人员站到张警探身边,低声汇报了什么。张警探看向周正,目光如炬地问道,“这个地下室里有生活痕迹,而且还是两个人的生活痕迹。你之前说这里只用来存放东西,这完全是说谎。你在这里住过,还有一个人是谁?”
周正低着头,都不敢正眼看张警探。
张警探眉头皱得更紧,一只手搭到周正的肩膀上,沉声道,“看着我,我问你话呢。”
但周正仍然只是低着头。
“你不敢看我,是心虚了?”张警探手上用了一些力,也是为了给周正施加压力。
可无论他怎么问,周正就是打定主意不说话,那眼睛红通通的,好像要被问哭了一样。
一旁的便衣看得窝火,对同伴道,“奶/奶个腿的,我就没见过这么磨叽的男人。他之前大半夜拿我们开涮的劲儿哪去了?不会就是一个蔫坏的玩意吧?”
同伴摩挲着下巴,狐疑道:
“我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