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之前张机匆匆出了医学院,回家收拾行李就准备赶回老家祖宅。心里烦躁的张羽一时没有注意到张机是一个人离开的事情,而张机自己也是一心扑在典韦的病情上更是没有想过自己一个人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景如何安全回去的问题。
以前因为张机和华佗都是常年呆在医学院教授学生,至于外出,这些年很少了,有也很少到外地去。主要是张羽担心出现意外,要求他们出去的时候要带上足够的护卫,这样一来,华佗就不怎么愿意出门了,再说了各地的重大患者也有相当一部分送到了渔阳的医学院来。
现在两人基本不出渔阳了,专心治病救人和教授更多的学生。尤其是后者,教出的学生一个个走出去开始到各地去治病救人,这让两人看到了振兴医学的美好未来。
所以张机这次回去是没有护卫的,准确点说应该是张羽一时忘了安排,好在黑一注意到了,为了确保张机的安全,安排了一个小队的黑衣卫亲自护卫他,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事事关典韦能否治好。否则是不会安排一个小队,十人的黑衣卫了,要知道黑衣卫总共才一百人,这一下就去了十分之一了。
有了黑衣卫的护卫,张机一行用了三天时间很是安全、顺利、快捷的抵达了南阳郡涅阳县老家,张家的祖宅,也是张机父母居住的府邸。
临了,要到家了,张机有些不自在起来,正应了俗话说的——近乡情更怯啊!就在这整个人都不在的情况下,一步步来到了家门前,看着府门上那写着张府的大大的牌匾,反而有了种害怕,不敢上去敲门。
黑衣卫的士兵基本都是来自最底层的百姓家庭,没法体会这种大家族出来的文人的感受。看着张机一脸担心,又满眼的期待,却不上去敲门,很是不能理解这是为什么。不过尽管他们不能理解,也没有多说什么,静静的等待着。
张机看门自家的大门,犹豫了再三终于鼓起了勇气,走上前去敲响了大门。
“咚、咚、咚”
见没人应,张机又加了两分力。
“咚、咚、咚”
“谁呀?着什么急嘛?真是的,就不能体谅下老人家腿脚不灵活吗?”听到这更大的敲门声,里边终于传来了骂骂咧咧的声音。
被骂的张机没有丝毫的生气,反而有些激动起来,挥舞着双手,好像里边能直接透过大门看见外边一般,同时大声说道:“水伯,是我啊!小机,还记得吗?水伯?”
“谁?小机?”里边似乎听到了张机的呼喊,不过说实在的这小名真是有够有趣的,也不知道是谁取的。
忽然里边爆发出一声惊呼,“啊?”
就像是刚反应过来一般,大声喊道:“小机是你吗?都好些年没见着你了!”正说着大门似乎有些艰难的被打开了,露出一个满头银发,脸上明显带着激动,穿着打扮看上去还很是得体的‘糟老头子’。
张机见到这个‘糟老头子’的时候,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激动,冲了上去,到了近前又停了下来,伸手扶住这的‘糟老头子’。然后语带哽咽的说道:“水伯,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这个糟老头子,也就是水伯,颤颤巍巍的回道:“还行,就是老爷和夫人很是想念少爷。”
张机闻言不禁回想起以前……
张家在南阳一带虽然不算顶级的世家,但也算得上是个中上水平的世家。到了张机父亲这一代,这剩下了一根独苗,其父才能一般,没能把家族发扬光大,于是就把所有的心血都倾注到了自己的爱子——张机身上。
于是自张机出生起就将自己最为信任的老仆派来专门照顾他,这个老仆就是张机口里的水伯了。可以说张机和他呆一起的时间远超父母,是以感情很深。
张机也是不负所望,与其父不同,颇有智慧,其才智在南阳郡可以说是无人能出其右。只是有些遗憾的是,逐渐长大的张机看着遭受病痛的百姓,开始痴迷上了医术。要知道医术属于旁门左道,虽不为世家所恶,但也谈不上看得起,这从给皇上看病的郎中的地位也只是很一般就能看得出来了。
于是不可避免的两父子有了矛盾,逐渐又加深为了隔阂。
后来张父没有经过张机的同意,就想办法,发动关系和大量的钱财给他找了个官职,那就是长沙太守。
忽然得到担任太守的消息的时候,张机完全就懵了,心里对其父爆发出了强烈的不满,本想推辞不去,但是见到母亲那满含祈求的眼神,心一软就答应了下来。只不过到了长沙的太守府后,张机就和其父断绝了所有的联系,也一直没有再回过张家,也就偶尔和母亲有所联系,除此之外最牵挂的就是水伯了。
恍惚间已经过去了十余年,如今张机已是三旬有余,年近四旬了,当年照顾他的水伯如今已是近七十岁的高龄了。看着眼前满头白发的老人,张机不由眼睛湿润起来,抽声说道:“水伯,你老了!”
这不是在说人年纪大了不中用了,而是感慨时间过得真快,以及满怀的关心。
水伯闻言也是感慨道:“是啊!岁月不饶人啊,就连小机你都这么大了,我记得今年应该是三十七了吧?”
张机很是感动的说道:“水伯,你这都还记得啊?”
“怎么可能不记得呢?当年你刚生下来的时候,你父亲就把我派来照顾你了,至今有了三十七年了。”水伯回忆道。说完眼角的余光扫到大门外还有其他人,又说道,“小机,原来还有客人啊?你也真是的,有人也不跟我说一声,让客人在外边等了这么久,这可不太好。”
水伯先是教训了一下张机,才又转头对黑衣卫的士兵说道:“各位实在是抱歉了,年纪大了,就爱唠叨,一时没有注意到各位,还请各位见谅!”
所有黑衣卫都对张机的小名感到好笑不已,但是当着人家的面又不好意思笑出声。听到这位水伯的话,小队长强忍着笑意回道:“老人家客气了,我们只是奉命保护张院长的军士,算不上什么客人的!”
张机这才发现这保护自己的十个士兵都是满眼的笑意,随即明白过来,肯定是因为自己的小名,这才有些懊恼自己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呢?小机,小机,不就是小鸡吗?
看着眼神古怪的士兵,张机感觉这丢人真的还就是丢到家了,也不再顾及其他,拉着水伯就往里走,不再管这些士兵。在这一刻,张机就好像回到了小的时候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时候都会匆匆的拉着水伯一起分享的场景……
黑衣卫的士兵也不见外跟在张机和水伯后边就往张府里边走。
从外边看,张府的面积就不小,到了里边发现确实很大,唯一令人不解的就是为什么老半天看不到一个下人,而且除了路上边是干净的意外,其余地方的落叶之类的好像没人清理一般,看上去有一种苍凉、寂寥之感!
张机和水伯在前边聊着天,黑衣卫在后边紧紧地跟着,没人说话,前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没多久,众人到了一个房间外停了下来,只听水伯说道:“老爷,少爷回来了,还带回来了十个客人。”
看来人老了,却不眼花,也不糊涂啊,数得很正确嘛!
房间里好像没人,听到水伯的话,没有应声,不过水伯好像挺确定里边有人,没人应也不着急就这么等着。
过了好一会才听见里边有动静,只听里边传来——“嗯,这样啊,那你先带客人去客房吧!”
紧接着又传来了——“对了,见过他娘了吗?”
水伯好像一点也不意外还有后一句一般,回道:“还没,老爷你该和少爷好好聊聊了。”
这话听上去怎么也不像是一个下人和主人说话的口吻,其实水伯是张家的老人,曾经还救过张机父亲的命,可以说两人是有着过命交情的兄弟,不然怎么可能当初张机一出生就让水伯去照顾他呢?没有足够的信任是不可能。
说完话的水伯又对黑衣卫说道:“客人久等了,老奴很是抱歉,请跟我来!”
“言重了!请!”黑衣卫小队长回道。
然后一行人就在水伯的带领下离开了,在去往客房路上的时候,小队长看着四周的场景几次欲言又止。
俗话说人老成精,这话一点不假。水伯一边带路一边观察着这些‘客人’,见他们看着周围的环境似乎有话想说,心里一下子就知道了他们在想什么,就开口解释道:
“张家到了老爷这代已经是连续连续两代单传,到了少爷这就是三代单传了。”
“哎,自从老爷给少爷谋了个太守之位,少爷走马上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家。自那以后,老爷也是心灰意冷,赶走了家里本就不多的下人,如今连我在内也才两三个人,这还包括府上的厨娘。”
“所以府上这么大的地方也就只是简单收拾了一下,至于这些落叶都随它去了,也没时间来管理。”
短短的几句话透出了多少的辛酸,有表达出了多少父母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想法,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在这之后黑衣卫的人也不再四下张望,反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有种打探人家底细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