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贾诩的话,李儒脸上的笑意保持不住了,眼光也变得森寒,冷冷道:“丞相乃陛下亲封,兼有守御河东之权。张羽擅起刀兵,攻伐河东,乃是大逆不道,意图谋反,难道就不怕天下人所耻笑吗?”
虽然看不清李儒面色的变化,但贾诩能感觉到其话语中的语气变化,不由笑了笑:果真还是以前那般阴寒,会生气就好啊!好啊!
“我主乃是陛下亲封的大将军、大司马,掌天下兵马大权,拥有讨逆之职权,如今攻伐河东不过是为了剪除叛逆罢了,何来谋反一说?难道我主的大将军、大司马之职是假的不成?还是说是某人欺瞒陛下,假传圣旨?”
李儒闻言就是一惊,虽然贾诩话里话外都没有明说董卓叛逆,但里面的意思他岂能听不出来,只是又不能反驳自己的话,不然岂不是自己打自己嘴巴,承认是董卓假传圣旨,威逼了陛下?
眼珠子一转,李儒有了主意,说道:“文和果然是巧舌如簧,黑的也能说成白的,张羽不敬朝廷,胡乱征伐州郡,必将为天下人所弃,将受到天下人的攻伐,我劝文和你还是早点离去的好,免得到时候为张羽陪葬。”
贾诩听到这话,不知为何心底有种不好的预感,让他额头直冒冷汗,一时竟忘了回话。
一旁的典韦看出贾诩的不对劲,心里一惊,赶紧提醒道:“贾参谋长,后边的弟兄还看着呢,你可不能就这么怂了啊!”
“啊?”
贾诩瞬间惊醒,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典韦,眼中满是感激。
“要真如文优你这么说,为何我主取得了一场又一场的大胜,尤其是你凉州军,那是节节败退,眼看整个河东可就要丢啦!到时候我看凉州军可就没有钱粮啰,说不定都要饿死了。就是不知到时候文优是不是有改天换地之能啊?让凉州军能够吃得上饭,说不得又是一场堪比群雄讨董的灾难啊!”
眼见贾诩一时之间不回话,李儒顿感得意万分,觉得说到了他的痛处,要是别人他肯定不会得意,可是对贾诩能占到上风,那自然是不一样的。没成想,还不到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听到贾诩犀利的反击。
面色一黑,悄然看了一眼旁边已经蓄势待发的强弓手,一股嗜血的杀意涌上心头。定定的看着贾诩,没有回话。
贾诩眼见李儒不回话,一股寒意自尾椎骨涌上了大脑,一时间差点当机。
一旁的典韦也觉得氛围有些不对了,将警惕提到了最高,小声对贾诩说道:“参谋长小心。”
贾诩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握住了自己的随身佩剑。这把剑可不是以前游历时所携带的那把破剑,而是张羽命军械所为他们这些文士所配。(这个时代流行佩剑,乃是一种高雅的行为,而且这个时代的文士虽然不一定比得上精锐的士兵,但也不必寻常的士兵差,六艺可是必修。)
城墙上的李儒正想下令,却忽然瞧见了贾诩身旁,之前一直被他忽略的铁塔大汉——典韦,立马停住了。泛起了沉思之色:这人是谁呢?怎么总感觉有些熟悉呢,好像是在哪见过或者听过一般?再说了文和就这么出来了,只带着他一个人,想必是对他有信息,应该不是简单人物。那……还要不要下手?
李儒迟疑了,多年以来,老谋深算的他迟疑了,面对强大的、无有败绩的汉军,他的心很沉重,无可避免的迟疑了。
但想到这位能力比自己高,有经天纬地之才的贾诩就在面前,只要一个命令,就能够杀了他,除掉一个心腹大敌。
又觉得很不心甘。
面上青白之色不断变幻,李儒看着城外的贾诩和典韦二人,终于有了决定:我就不信了,区区两人,应该说一个半人,能挡住我一千强弓手的射击,哼!
“给我杀了他!”
愤怒出声,下了命令,李儒开始期待的看着外面。
就在李儒下定决心的那一刻,典韦感到一阵心悸。典韦对自己的直觉很有自信,机几乎和李儒下达命令的声音同时响起:“退!”
贾诩早就做好了准备,听到典韦的声音,立马往后退。
漫天的箭雨在这时袭来,强弓手使用的弓俱是强弓,箭矢也要比寻常的箭矢长,威力也要大。
见着贾诩后退,又有漫天的箭雨进入眼中,典韦死死的护在贾诩身后。
“喝呀!”
一声犹如远古的洪荒猛兽的嚎叫响起,典韦将两杆心爱的刚戟,舞得密不透风,连一滴水都泼不进,将他和贾诩以及二人的坐骑护在了箭雨之后。
尤记得多年以前,典韦与吕布比武,在马战上输了一筹,加上那时脑子不太好使,现如今经过勤加苦练,脑子也变得好使了,马上的功夫已经超过了当年比武时的吕布。
再则典韦是双武器,又擅长防御,来袭的强弓箭矢撞到铁幕上变得粉碎,没有一支漏过。
城墙上的李儒等人看到这一幕俱是惊诧、恐惧万分,从未见过如此猛人,就是当年的吕布,似乎也没有如此能赖,现在居然看到这样一幕,是不是证明此人比之吕布还要厉害?惊诧于恐惧升起那也就很正常了!
不过他们是不知道了,典韦现在确实和吕布差不多,只是,还是那句话,方天画戟是长兵器,单武器,典韦是双戟,双武器,又还擅长防守,自是能护得二人周全,这也是高顺会让典韦护着贾诩出来答话的主要原因。倘若要是没人能在箭雨下护得贾诩周全,一向谨慎的高顺是不会冒险的,哪怕稍微影响一点士气也不会同意。
眼下一幕正和他的想法,不由眯起了眼睛。
“益德,是不是很想上啊?”
忽然一个声音落到满脸急切与兴奋之色的张飞耳中,不由大喜:“真的可以?”
“当然……不可以!”高顺将声音拖得老长,“不过……”
本来听到当然还有些高兴,结果紧接着却是不可以,脑袋一下子就耷拉了下来,张飞倍感郁闷之时,又听到不过二字,急忙问道:“不过什么?”眼睛死死的盯着高顺。
高顺眼睛一眯,看着城墙上再次爆发的箭雨,说道:“明天你可以协助首轮攻城的士兵攻城,不过只限于你一人,不是你军中的将士一起。”
虽然不是军中的将士一起,但对于张飞这个暴力份子来说,还是感到十分高兴:“谢了,回去了请你喝好酒,我可是悄悄到大哥府上顺了几坛他珍藏的好酒。”
高顺笑了笑,不答。
一旁的徐晃却是眼睛发亮,插嘴道:“益德,可不要忘了我啊!到时候也算我一个。”
张飞顿感苦逼:怎么一不小心就在所有人面前说出来了,要知道自己总共才顺手拿了几坛而已,要是加上徐晃可就没了。旋即又想起高顺是不喝酒的,又高兴起来,点头同意了。
却说城墙上因为惊讶与恐惧,有那么短暂的停顿,让典韦和贾诩得以有了喘息之机,又往外跑了数十步,快要出强弓手的攻击范围了,可城墙上的李儒也不是简单人物,知道现在要是不一鼓作气灭了眼前之人,以后恐怕会变得十分艰难,他可是明白贾诩的狠辣比之他自己还要狠毒啊!
可谓是真正的毒士!
又慌忙喝令道:“都给我射!继续射!”
强弓手们听到李儒的喝令,眼中的惊惧之色稍敛,再次搭弓开箭。朝着典韦二人射了过去。
只是十分可惜,典韦都快要跑出强弓手的射程了,此时箭雨对他的威胁已然不大,只是心中有股怒气想要发出来。
“参谋长,你先走!”眼见到了射程外,典韦对贾诩喊道。
贾诩不明白典韦这话是啥意思,但也明白自己帮不上忙,反而是个累赘,当即点头应道:“好,那我先走了.”
感受到贾诩已经离开,典韦面上露出一股疯狂的狠色,不退反进,顶着将要停下的箭雨不退反进,往护城河冲了过去。
“君山这、这是要、要干嘛?”一直注视着他们的张飞结结巴巴的问道。
徐晃摇摇头,表示不知道,转头看向了高顺。
高顺沉吟了一下,看着典韦那急冲的背影,说道:“看来典军长是忍不下这口气,想要给李儒一点颜色看看啊!”
李儒看着本要脱离射程范围的典韦再次冲了回来,脸上满是疑惑之色,不明白他要干嘛!想了想,还是不明白。但冥冥之中有一股危机感,让他下意识的命令强弓手继续射击。
“继续攻击,不要让他靠近。”
强弓手们纷纷睁大了眼睛,好似在说:你是逗我吗?难不成他还能飞过那数十步宽的护城河,然后又飞上城墙,凭一己之力打下这座城池不成。
下完命令,李儒也觉得有些不妥,但危机感依然萦绕在他心头,也就没有理会他们那奇怪的眼神。
然而强弓手们刚才连续射了近三十波箭雨,几乎达到了他们的极限,手臂酸软无力,已是无力再拉弓开箭了。
冲到护城河边,典韦感觉眼前一清,定神一看,居然没了箭雨,立时猜测到很有可能是强弓手们累了不行了,要知道刚才可是二十几波箭雨,还是强弓,哪有那么多大力士能不断开弓。
顿时笑道:“李儒你个王八蛋,请人前来叙话,竟然暗下杀手,这就是你们凉州军的优良作风吗?可当真是好风气啊!”
李儒听得面色一片漆黑,要是射杀了贾诩和面前喊话之人还好,现在居然全都逃脱了,不仅丢了脸面,还丢了大人了!
高顺在后边,隐约听到这话,不苟言笑的他漏出一丝笑意,说道:“典军长可真是气死人不偿命啊!”
“哈哈!”
徐晃和张飞都笑了,尤其是张飞,还说道:“没想到典黑子还有嘴上的功夫,难怪能哄得小云成了他妻子。”
听了这话,徐晃越加笑得开心了。恰好此时贾诩策马飞奔了回来,见众人在大笑,不由问道:“笑什么呢?不会是笑我吧!”
“哎,好久没有这么狼狈了啊!”
徐晃和张飞一瞧贾诩的模样,继续大声笑了起来,贾诩现在是头冠脱落,披头散发的,这模样可不多见啊!
高顺憋着笑意说道:“没有的事,没笑你贾参谋长,他们是在笑典韦的话呢!咦,快看,典韦动了。”
几人也顾不得再笑,都看向了护城河边的典韦。
只见典韦猛然身子一侧,一个蹬里藏身,消失在了马背上,刚戟向着地面上的一堆石子挥去。
受到大力的石子,飞了起来,典韦又一用力,回到了马背上,狠声道:“去死!”
刚戟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再次挥出,击打在了刚刚飞腾起来,还未落下的石子上。顿时一些比较脆弱的石子炸裂,其余比较坚硬的石子再次受到巨力,朝着城头迅疾飞去。
李儒在城墙上看着袭来的石子,瞳孔不断放大,想要躲开,身子却不听使唤,同时心里一阵恼怒,原来这些石子居然是之前他让人清理、加宽、弄暗桩时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