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祥在与徐荣的碰撞之中,几乎以完败的结果而告终。如不是出于谨慎,安排了哨骑,及时发现了慎县守军的大败,又当机立断选择了撤退,那么几乎二字就可以去掉了。
刘祥确实有统兵之能,在极速撤退的同时,不仅连续分出三波人马断后,为大部队撤退争取了足够的时间;还悄悄派出了为数不少的探子,监视徐荣大军的动向。
次日,刘祥率败军回到汝阴,径直入宫面见了袁术,将与徐荣的突然遭遇做了详细说明,然后又将寿春已被拿下的推测说了出来。
以往一旦听到坏消息,袁术就会大发雷霆,更遑论前都城陷落的坏消息了,哪怕是推测,也应该生气才是。然而大家都猜错了,袁术这次表现得十分淡然,就好像那不是前都城一般,不仅没有责罚刘祥,还下令从军中挑出一两万精锐,补充到刘祥手下,凑齐十五万人马,道汝阴以东十里处,颖水江畔树大营一座,装作三十万人马,吸引汉军注意力。
如此一来,汝阴与江畔大营,二者成呼应之势,令来犯大军不敢轻易攻打任意一方。否则必然会受到夹击。
袁术的诡异表现,令阎象、杨弘、袁焕等人既对刘祥的备受信任表示感叹,又对“袁术的于临危之际幡然悔悟”表示高兴。
实际上,他们不知道的是,袁术依然是昔日的那个袁术,没有如他们所想象的那般,幡然悔悟。而促使袁术做出这样的、表面的改变,其根本原因乃是之前应张羽所邀北上,见识到了张羽手中的秘密武器,威力宏大的大炮。
令袁术眼界大开的同时,也让他的心底多了许多忧虑与恐惧,担心会有大炮前来攻城,而汝阴却挡不住,所以才没有发脾气,反而表现出一副对刘祥信任有加的样子。但即便如此,他心里仍然担心刘祥已经叛变,所以挑选的补充人马一半老弱,一半心腹大军,为的就是拖刘翔的后腿和看住他,不让他有机会投向汉军;并且不敢让他所率败兵进城,而是在城外十里安营。
如此惺惺作态之下,却符合了袁焕等大臣心中所想。
产生对袁术已然悔悟的误会。
刚刚在颖水江左安营下寨的徐荣,也得到了这样的消息,令他皱眉不已,当即找来贾诩,告知其刘祥一事。
“贾参谋长对此事怎么看?”
贾诩凝眉思考了一会,摇摇头道:“看来袁术手下也不全是草包,还是有人有几分能耐的嘛!”
徐荣闻言面色一黑,找你来又不是问人家有没有厉害的人的,而是问你如何应对。
贾诩看到徐荣的面色变化,顿时明白自己偏移了话题,也不在意,装作没有看见,微微一笑,道:“袁术此举无非是不想让我们集中所有力量进攻汝阴城罢了,只要……”
贾诩的话戛然而止,转头看向徐荣,磕磕绊绊的说道:“统帅,你、不会是、想、让我去、抵挡刘祥的大军吧?”
徐荣一脸淡然的点了点头。
贾诩瞬间不乐意了,道:“汉升、子义都在,让他们去不就行了吗?再说了,公明、文远、也快要来了,实在不行,不是还有他么?干嘛非得让我去?”
徐荣道:“因为你最合适啊,从之前的战事来看,刘祥无疑是一个狡猾的对手,要不然他上次就不可能带着那么多人逃脱。”
贾诩回道:“就算是这样,汉升、子义、公明、文远,他们四个哪个不是智勇双全的大将,随便派一个过去都能挡住刘祥。派我这个老弱之人前去,那不是瞧不起刘祥嘛!”
徐荣闻言沉默了下来。
贾诩觉得不太对劲,问道:“怎么?难道还有其他隐情?”
徐荣点点头,道:“汝阴城,位于颖水西南方向,共有六个城门,南北各两个,东西各一个。原本,攻打东面或者西面,打破城门的难度要比南北两面小得多,但是现在……”
……
“哎!”
贾诩幽幽一叹,道:“没想到德彦你说的是真的,实在是让人难以想象,作为一代新皇,哪怕只是‘伪皇’,但也是一方人物了,可是,袁术竟然这么怕死,在每一个城门都修建了瓮城,再配合其内的数十万人马,简直就是固若金汤啊,要想打下汝阴,非得等到城内断粮不可。”
一旁的徐荣没有接话,依旧静静的看着汝阴城,好似要将其印在心里。
汝阴,本是汝南的一座大城,因地处汝地,又位于颖水南面,故称之为汝阴。自袁术迁都以来,汝阴一直在袁焕、阎象等人的主持下进行翻修,以及修建瓮城。
大抵是早就料到了今天吧!
只见那汝阴城各个城门处都修建了比城墙还要高上半丈的瓮城,当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哎!”
良久,徐荣也叹了一口气,道:“贾参谋长,依我看,就算是用大炮,面对这等坚城,恐怕也是难以拿下啊,非得以绝世的大将为先导,尽可能的占据一段城墙,然后以之为突破口,迅速扩大缺口,才有可能拿下啊!”
贾诩心思一转,道:“所以你才叫我去拦住刘祥,让你们专心攻打汝阴?”
徐荣点点头,道:“没错,正是如此。刘祥前番被我们打败,逃走十一二万,现在在颖水江畔下寨,想来袁术再大度,给他补充的人马也不会超过之前,顶多二十万人马。但要用一个军的力量去将其挡住,也还是非常困难的。以目前情况来看,却又非如此不可。所以这个任务还真就得你贾诩、贾文和不可,其他人都无法完美的完成。”
贾诩张了张嘴,最后同意了下来。
徐荣道:“文和你用担心,到时候我让君山调一半大炮给你,想必有了他们,你就能以一个军抵挡刘祥的二十万大军了吧!”
贾诩似是被气到了,不爽道:“说得轻松,要不我们换换?”
徐荣正色道:“这是命令!”
贾诩身子一正,道:“是!”
徐荣本还想说点什么,忽然在周围警戒的士兵走了过来。
“统帅,我们被发现了,快走!”
徐荣、贾诩闻言,虽惊却没有慌乱,一个翻身便上了战马,一拉缰绳,往颖水疾驰。警戒的士兵也随之翻身上马,紧跟其后。
没过多久,便有成军士兵来到徐荣和贾诩先前待的地方,四下看了看,骂道:“狗日的,跑得真快!”
骂归骂,却没有策马追击的打算。盖因他们骑得的战马便是当初袁术和张羽交易的战马。甚至这种战马速度、耐力俱是上乘,别说现在连汉军的影子都看不到了,就算能看见,以双方相差不大的战马,或许汉军的战马还要更加优秀,也还是追不上。
所以悻悻的骂了几句,便和同伴一起返回大营,将发现汉军探子的消息禀报了上去,也就是刘祥。
刘祥早已知晓徐荣已然率军到来,但他没有想到的是,消息刚传回来没多久,就听见汉军有探子过江打探消息的消息。心里非常惊讶,当即加大了江边的巡逻力度。(注:一个在颖水南面,一个在颖水北面,自然就需要过江了。)
且说徐荣和贾诩策马奔腾到江边,立即连人带马上了木筏,往对岸划过去。待下到颖水的另一边,徐荣和贾诩才好整以暇的看起了对岸。
只是,他们失望了,并未看到有成军士兵追来,也就没能看到对方见着自己已经安全过江,却嘲讽似的等着他们,使得脸色极为难看的一幕了。
所以二人心里有点不痛快。
既然不痛快了,那就得找点痛快。
“贾参谋长,要不要赌一把?”
“赌什么?”
“就赌……”
“好,一言为定!十坛美酒!”
“好,十坛酒十坛!怕你不成!哎,对了,文和,你还有那么多吗?别把明年的都算上了,今年这才刚开始呢,别到时候等你的赌注得等到明年,可就不好了。”
“哼,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你就这么肯定你赢定了?再说了,你怎么知道我没有那么多美酒?”
“管你那么多,只要输的时候能拿出赌注来就成。”
“没问题!”
徐荣没有注意到的是,贾诩回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有种轻松的感觉,要是看到了,就能肯定贾诩没有十坛的美酒了,也不知道还会不会继续和他打赌?
次日。
刘祥派出的巡逻士兵,从多个地方看到汉军伐树制作木筏准备渡河。以江畔的刘祥大营为中心,分布在上下二三十里的范围内。
汉军的明目张胆的举动,引起了刘祥的好奇,甚至他还悄悄来到一段江边观看江对岸的汉军,看他们是否真的在做木筏。
令他更加好奇的是,汉军实实在在是在做木筏,做得相当的标准,每个木筏足以承载五骑过江;数目也非常多,就他所发现的,就足有五六百,要是真如手下的探子看到的那般,起码有近万木筏,足以承载约五万人一起渡河。
刘祥算出大概数字,倒吸一口凉气。要是真的一次有五万人过江,有个三五次的,他手里的十五万人就是个渣。从上次的对战,刘祥就已经看出来汉军的战斗力远高于自己手中的士兵,单对单必输无疑。唯一可能取胜的办法就是群殴,以数量来弥补质上边的差距。
而且,汉军要渡江,要是能及时发现,来个半渡而击之,肯定会打得汉军大败。
因此,刘祥再次加强了巡逻力度,并且暗地里安排了固定的人手在江边作为暗哨。又命令营中的将士裹衣而眠,一旦有个风吹草动,立即杀过去,准确点叫冲过去,埋伏起来,静等汉军渡江,等到了一半的时候……
要是汉军真的如刘祥所想的这般,欲要乘木筏渡河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