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为什么一直说我回来了?
江望书见对方如此随意,心中猜想这少年原本与江望书该是很熟悉的,倒也没有拘谨,拉了把椅子坐在少年对面去。
这我可不能说,大家伙说好了,得先瞒着你,反正等时候到了,你自己也就知道了。
少年打量着江望书,满眼带着好奇,嘴里边不知呢喃着什么,说得含糊,江望书也没听清。
只其中几个词稍微清晰些,旁的实在是辨认不出。
半点不能透露?江望书有些不死心,挑眉问道。
少年捂住嘴别过头去,说:不行不行,要让大家知道是我说出去的,我可就惨了!
行吧,既是日后也能知晓,那我就不问了。江望书打量着少年,见对方实在是不肯开口,倒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少年见江望书不再追问,明显松了口气。
既然你们一直说我回来了,想是已然知晓我并非原本的江望书。江望书眼珠子一转,便想着从面前这少年身上问点旁的东西。
少年听到这话,瞧着欲言又止,最后把到了嘴边的话吞回去,只点点头。
那日后我有什么不知道的,便问你了。江望书也不等对方反应,直接便将此事定下来。
说起来,不知为何,从坐下来开始,他便明显感觉到面前这位少年给他一种很奇怪的亲切感。
仿佛他从前认识这个人。
可这不应该。
他是穿越到书中来的人,从前根本不可能与书里的人有交集。
甚至他方才说这话的时候,心中仿佛笃定对方一定会答应。
这很奇怪。
江望书面上不显,心中小人却是皱起眉来。
为着验证自己心中直觉是否靠谱,江望书直盯着少年,等着看这少年会不会答应下来。
只见少年一张小脸仿佛皱成一团,整个人是大写的纠结。
他抬眼与江望书对视,江望书坦然望进对方的眼中。
好吧,我答应你就是了。少年撇撇嘴,倒也没有想太久。
江望书点点头,站起身来,打算把蘅芜居逛完,再好好休息一番。
只是站起来他才想起一件事。
你叫什么名字?江望书垂眼看向还窝在软榻上的少年。
哼哼,你才想起来问吗!我叫朱槿,本体也是朱槿,就是凡间俗称大红花的那个!少年的声音带着几分小雀跃,他跟着江望书站起身来,瞧着这身量,还没江望书的肩膀高。
江望书一边转身往暗室走,一边露出笑来,问:你的意思,是让我以后管你叫大红花?
不是!朱槿一听,急得就要跳起来,追着江望书滔滔不绝阐述自己是多漂亮多漂亮的花,说完觉得自己还挺委屈,吸了吸鼻子控诉一般地说:江望书,你还是这么恶劣。
这话听得江望书没忍住垂眼去看他,心知这话不简单,但也知道此时自己是问不出什么的,倒也没有白费力气。
这间暗室,你知道的吧。江望书本意也不是问他,只想听听朱槿怎么看原著师尊设置这间暗室。
我当然知道呀!你从前最喜欢捣鼓这些东西了,但是又不造一些能拿出去打架的傀儡机甲,也不造些凡间能用的便利机甲,就爱捣鼓些没什么用的。朱槿一说起来就刹不住车,还是江望书抬手示意,他才发现自己过于兴奋了。
江望书听得不知该说什么,朱槿明明知道他并非原本的江望书,可言语间却总是将他二人混为一谈。
不过,行大事者不拘小节,回家也是大事,江望书自然不会向朱槿太过于强调这一点。
你说我尽捣鼓些没用的?江望书有些好奇,问。
朱槿点点头,还拿起其中一个,举起来问江望书:你知道这东西是做什么用的吗?
这可有些难倒江望书了,这东西看着像是个布娃娃,甚至不像是机甲,也看不出有什么机关。
不知道了吧,这东西是陪我们玩的。朱槿边说边扶额,见江望书听到这话后满脸写着震惊,又补上一句:里边是机甲,外边裹了一层布料做成娃娃的模样,想不到吧?说真的,有时候我也没有办法理解你平时捣鼓这些做什么,若只是陪花花草草们玩乐,那直接用灵力幻化出一些小玩意儿便好了,偏要这么麻烦。
他从前不出门的时候,就躲在暗室里做这个吗?江望书接过娃娃,垂下眼,心中猜想原本的江望书在私底下该是什么样的人。
对。朱槿点点头,在暗室里找了个地方坐下,盘起腿来,摇头晃脑着说:其实吧,虽然你平时行事乖张,看着好像很潇洒的样子,但我有时候看着你一个人躲在暗室干一些好些没有意义的事,又觉得你其实并没有表面看那么潇洒。
那你觉得,我一个人躲在暗室里做这样的事,该是什么?江望书好奇这些花花草草眼中那位原本的江望书是什么样。
我觉得你好像很孤独。朱槿只说了这一句,便闭了嘴,跳下桌子往外走,一看就是不想继续讨论这个问题。
我先走啦,你多休息两天,再熟悉熟悉九星,你可以看到自己的记忆的。朱槿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也不敢多留,说完这话,撒腿就跑。
江望书也没在意,只放下手中的东西,环视一周,找了个空地坐下,招出九星来。
九星是江望书的本命仙器,表面上看仿佛普通的翠绿竹笛,实际上在整个修真界,同类型仙器几乎没有比九星更强的。
以江望书看书之时对九星的理解,这本命仙器的定位是退能辅助队友,进能近身杀人。
至于为什么能近身杀人?
这就得说起九星的笛中剑了。
这笛中剑威力可不小,更别说江望书修为实在是高,用起来更是一近身便毙命。
江望书想着,拔出笛中剑来,看着那短剑上跃动的九处如星星般的光。
刚好九处,难怪叫九星。
反正现在也用不到,还是先熟悉一下蘅芜居,再探索探索原主的记忆,将仙术都熟悉几遍才是要紧的。
如此想着,江望书收起九星,抬脚往暗室外走去,按着计划度过了三天。
三天后。
江望书走出院门,正见云尘独自一人在不远处练剑。
此时点苍峰正落着雪,云尘那一身薄衣却是沾了汗,正紧紧贴在他的身上。
说来也怪,主峰那边四季如春,点苍峰却是白雪皑皑。
好在蘅芜居有江望书设下的法阵供暖,这才能让那么多花花草草在里边活得自在。
不然,江望书看来,就朱槿那小子怕是冻得失了颜色。
拜见师尊。
云尘转身一剑刺去,正好看见站在不远处的江望书,连忙收了剑凑到对方跟前,又不能太过靠近,便隔了有两三步远。
江望书略一颔首,看了对方的剑一眼,心里算着云尘的本命仙器是什么时候拿到手的。
好像还有点儿远。
这么一想,江望书倒也不急。
搞事业跟谈恋爱根本不冲突,也不需要等哪一个来了再开始另一个。
如此想着,江望书看了云尘一眼,说:为师到提灯台办件事,你可要一块儿去?
云尘想是没想到江望书会邀请自己一起去,虽说那提灯台就是个管琐事的,但到底是与江望书一块出去,云尘也没多考虑便答应下来。
知道以云尘现在的修为,御剑已经是很轻松的事,江望书倒也没管他,直接便御风往提灯台的方向飞去。
提灯台位于主峰,与内门弟子所住院落相距甚远,更别提门主云鸿帧的住处。
若是待会接人回去,还得跟云鸿帧打招呼怎么办。
江望书心中有这个念头,立马便有了另一个念头。
一个杂役弟子,以从前那位的行事风格,想是不会亲自前去告知的。
那就算了吧。
这么一想,江望书心中便做好这个决定。
一进提灯台,江望书还没走两步,便见远处仿佛滚来一个球。
翟管事迈着老腿急匆匆跑来,在江望书面前停下,拱手便要行礼。
你喘口气再说。江望书既是来求人的,自不会为难他。
见江望书如此说了,翟管事便等缓过来再见过二人,带着二人往里走。
路过一唇红齿白小弟子身边的时候,翟管事扭头看去,凶神恶煞地骂了一句:磨磨蹭蹭做什么!手脚还不麻利点!
这般凶,这人不会就是祁玉吧。
江望书心想着,顺着翟管事的目光看去,睫毛一动,心说倒是头一回见这么阴柔漂亮的少年。
云尘倒是有福。
江望书心中腹诽,不动声色地看了云尘一眼,正见对反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仿佛对祁玉没有半点意思。
也是,这才什么时候,二人初见都得许久以后呢。
不急,日后你们就是日日相见了。
江望书心说,又突然觉得奇怪。
明明是推动剧情,能让自己回家的好事,可为什么心中仿佛没有一点波动,半点名为高兴的感情都感觉不到呢。
江望书皱起眉,抬手想触碰自己的胸口,却在半路垂下手去。
这太奇怪了,莫要做引人注目的事。
翟管事,这弟子瞧着手脚挺麻利的。江望书停下脚步,心想这刚好撞上,不如就直接将人要走吧。
翟管事抹了一把汗,连连应是,又对祁玉吼道:长老赏脸夸你,还不快谢过长老。
这翟管事如何御下,江望书是不管的。
但是,这个人可是主角受,那就不得不将人带走了。
是,谢过天枢长老。祁玉声音听着有几分自卑,看来真是平时被欺负狠了。
翟管事当江望书来这里有旁的事商讨,便要请他进去。
没想江望书还站在原地,只看着眼前的祁玉。
而祁玉低垂着头,自然不知道江望书在看他。
还不快下去,留在这里污了贵人的眼。翟管事摆摆手,声音还是那么凶神恶煞。
祁玉连忙应是,握着扫帚便要离开。
我瞧这孩子挺老实的,不如到点苍峰陪云尘修炼吧?江望书抬手拦住他,看向翟管事。
翟管事哪里能想到江望书多少年不来一趟提灯台,一来就看上这个小杂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可可云少爷是门主之子,是贵人,哪能随便叫个杂役弟子
这话听来,祁玉生不生气江望书不知道,可云尘肯定是不高兴的。
如此想着,江望书即刻出声打断翟管事。
贵人这个称呼,还是留给皇宫里那些废物吧。江望书声音都冷了下来,动了动手示意祁玉站到自己身后去。
是,是。翟管事连忙应是,可还是忍不住反驳,说:可是天枢长老,您也知道,这杂役弟子什么都不会,跟在云少爷身边也帮不上什么忙呀!
修士的活儿不能干,端茶倒水总会吧。江望书见翟管事还想挣扎,便补上一句:你也不必担心他什么都不会,我会教他的。若是门中规定我点苍峰不能有杂役弟子,那就收他做我记名弟子。
这话一出,祁玉猛地抬头看向江望书。
而云尘却是皱起眉来,先看了祁玉一眼,又眼带不满地看向江望书。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对不起,鸽子大哭,今天出了趟门,好晚才到家,更新晚了
第4章
江望书背对着二人,自然不知身后发生了什么。
面前的翟管事眼珠子一转,将拒绝的话吞回肚子里,摆上笑脸对江望书说:能叫天枢长老看上,是这弟子的福气。小人这也不是拦着不让您带走,只是这弟子刚入门没多久,恐在您面前失了礼数。
闻言,江望书挑眉,也不说话,只看着翟管事。
翟管事抹了一把额角的汗,干笑两声,说:但若是长老实在喜欢,就这么带回去也不是不行。
到了这时候,江望书自然也不会再紧逼着,只跟着笑起来,又寒暄几句,便带着人离开。
临走的时候,想到有件事尚未交代,头也不回地便说:翟管事,日后云尘的份例是什么,便给他什么。
这天枢长老,云少爷是门主之子,这怕是不合适。这件事情上,翟管事却是不敢轻易答应。
江望书也知道翟管事为难,转身看了他一眼,说:我这里只有徒弟,没有什么门主之子。
这话说出来,便是江望书明着表态,并非是私底下叫人给祁玉抬身份。
当然,不知道的还是会觉得他是在给祁玉抬身份。但那些该明白的人还是会明白,他只是在表态,表示自己的点苍峰上并不会有人因为身份而特殊化。
因身份而被莫名其妙抬高,被莫名其妙地特殊化,一直是云尘心中的一根刺。
云尘想要的是自己的实力被承认,而不是一提起来就是门主的儿子。
少年人急切地想要摆脱家人、身份带给他的光环,急切地想证明他个人的实力。
江望书都明白。
所以江望书这个决定,云尘倒是没有多少不满。
甚至还有些高兴。
弟子弟子谢过长老!
而祁玉则是激动得浑身发抖,丢下手中扫帚便拱手行礼。
江望书瞥了他一眼,笑道:还叫长老?
是,师师尊!祁玉这时候才感觉到江望书将他要回去的真实感。
一旁的云尘看了祁玉一眼,藏下眼底闪过的一抹阴暗,转头对江望书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师尊,该回去了。
江望书点点头,刚想直接御风离开,却突然想起祁玉现在根本还不会御剑术,别说丝毫不借助飞剑的御风了。
你二人同乘一剑。
江望书略一思索,便做出了决定。
师尊为何不亲自带上他?云尘像是松了口气的模样,却还是问出了自己的不解之处。
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
为师从来不用飞剑,你不是知道吗?江望书心说这事云鹤仙门都知道,怎么云尘还要多问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