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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冷到骨子里的寒冷将床上沉睡的人给冻醒过来。
  一睁开眼,一张被四分五裂血肉模糊的脸近在眼前。
  赤红的眼球凸出眼眶,直直的与他大睁的双眼对视着。
  啊啊!!
  走到刘冬卧室门口的顾南松听到里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叫喊,不紧不慢的抬手扭动门把手,门一开,那浓郁至极的鬼气扑面而来,臭得顾南松差点当场被送走,连忙挥手操控着煞气形成一个屏障,一边一下挥开挡在眼前的黑气,这才看清楚卧室里的情况。
  一个四肢扭曲的黑色人影浮在刘冬的上方,身上冒出的黑气就像是蜘蛛丝似得缠住了刘冬的身体,床上的人满脸惊恐,想要大声呼救,可浑身的冰冷似乎将他的舌头都冻住,牙齿上下直打颤,发不出一点声来。
  黑影听到动静,头一百八十度的大扭转过来。
  看到站在门口的顾南松,嘴里发出一声愤怒的尖啸。
  扭曲的身体里包裹着粘稠的黑色液体,涌动之间一张张扭曲的鬼脸从其中冒出来,黑洞洞的嘴向着顾南松无声的呐喊,下一秒,凝成的黑水炸裂得四散飞溅,原身在床上突然消失,顾南松眉头一皱,抬手加厚包裹着整间卧室的煞气。
  嘭的一声巨响,震得整间屋子都在颤抖。
  顾南松看向窗户,原身像只大蜘蛛一样扒在上面。
  他想逃,但煞气形成的墙壁挡住了他。
  你可真怂。
  原身焦躁的在墙上爬动着,顾南松忍不住嗤笑一声。
  藏了这么久,怎么见着我就跑啊?
  看着顾南松一步步走近,红色的眼珠子剧烈滚动着,警告的嘶吼一声接一声。
  原身这般模样有些奇怪,四肢健全长得也是个人形,可怎么看都像是一只没有人性的野兽,此时的卧室就是一个无法突破的牢笼,而它,就是笼中困兽,焦躁不安,对他的惧怕超过了恨意。
  顾南松站住了脚,分出一缕煞气缠绕在原身的脖颈之上。
  狠狠往自己这边拉扯,化成锁链的煞气瞬间绷紧,眼前的恶鬼一边怒吼一边疯狂挣扎。
  吃多了把自己给撑傻了?
  恶鬼阴水所凝结的身体再次爆炸开来,只剩下的那一颗头颅张大了嘴朝着床上无法动弹的刘冬扑了过去,顾南松神情一凝,手中挥动的煞气锁链以雷霆之势抽了过去,这要是挨上了,绝对能把这脑袋给抽成豆腐花。
  又是一声震得整间卧室剧烈颤动的嘶吼。
  咔擦一声,屋内的东西终于是承受不住迫害,纷纷碎裂坍塌。
  手中的煞气能感受到击中了什么,分裂成两半的脑袋化成两滩黑水落在床上。
  刘冬目眦欲裂,身上承受着仿佛刀割一般的剧烈疼痛,张大了嘴却叫不出声来。
  顾南松一看,头疼不已。
  无头的身体在窗户上再次凝结,狂躁的直往煞气上撞。
  顾南松往前踏一步,一手锁链挥出,一手对着窗户一抓。
  墙壁上附着的煞气涌动,化为尖刺扎得恶鬼身体全是眼儿。
  恶鬼似彻底陷入疯狂,不停歇的往上撞,撞一下,身体便更加破碎几分,一滩一滩掉落的黑水再也没法重新凝聚回身体之中。
  已经扭曲得顾南松都快认不出的脑袋被击中后重新凝结,不仅小了一圈还变了形,身体的脖颈处射出一根长长的触手,连接上脑袋,脑袋和一个门把手似得左转右转,突然,冲撞的身体朝着顾南松扑了过来,脑袋却是飞向窗户。
  顾南松眉头一皱,一条锁链化成多条,把扑过来的身体缠成一颗粽子。
  狗狗球再次出场,这次还有尾巴,绕着恶鬼身子转了圈,尾巴都不摇了,只能不情不愿的张开嘴啃食着恶鬼的身体。
  这时候顾南松终于看出其中端倪。
  眼前这玩意儿根本就不是顾南松本体!最多就是有一块灵魂碎片!其他全是浓郁的鬼气和阴气凝结而成的力量实体!所以它没有任何神志,恨意驱使它来攻击刘冬,力量之间的压制让它本能的在面对顾南松时选择逃跑,这特喵的还打个锤子!
  啧。顾南松憋闷的垮下脸,这简直白耽误功夫。
  活着的时候没什么脑子,死了还开窍了不成?
  看来只能执行第二个方案了。
  顾南松之前没敢打包票这次一定拿下原身,任何事都没有绝对性,更别说这具身体与以前那具身体还是有差别的,前世身体特殊,半死不活就是个煞气容器,这具身体就普通人的身体,存不得煞气,手中可操控的煞气有限,实力不比从前,他想得到原身肯定会想办法吞噬其他恶鬼增强自身实力,这种情况下自己到底能不能打得他魂飞魄散还真有一丝不确定性。
  所以他和夏槐序商量着,怎么都得留条退路。
  一想到还要折腾,便忍不住长叹口气,顾南松看着眼前乱七八糟的玩意,眼神逐渐哀怨。
  第20章 今晚就不让你好好睡
  就现下的情况来看,眼前东拼西凑的玩意儿,于顾南松而言没什么威胁性。
  一具身体里有几只魂魄残缺的恶鬼,只要将这些恶鬼打散,这玩意儿自然也就破了。
  心念微动,视线若有所思的扫过那颗脑袋。
  果然吗早在第一次冲突之时,他就隐约察觉到顾南松的一点不对劲儿。
  佯装被周围溢散的鬼气纠缠住手脚,无暇去顾及其他。
  两方激烈缠斗,你来我往僵持不下,顾南松的攻势渐渐弱了下来,似有些后继无力,面色凝重,依旧还在咬牙坚持。
  恶鬼的身体已经四分五裂,但还未失去战斗能力,继续朝着顾南松缠了过来。
  顾南松低喝一声,似用尽自己最后的力量,狠狠的朝着窗户上啃食煞气的脑袋冲去一击。
  脑袋连忙避闪开来,赤红双目死死盯住顾南松。
  呵,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你什么都得不到,看你这丑样,陆无岐眼瞎了才会看上你,要本事也没有本事,夏槐序比你强百倍,如今连身体都被我占了,你所有的一切都归我了,而我肯定比你活得更久!
  顾南松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抿紧的嘴唇隐隐溢出一丝艳红,一脸嘲讽之色。
  你这人着实活得挺失败的,不过也是活该!
  几乎占据半颗脑袋的赤红眼珠子快速转动着,当是在用那豆腐花似得的脑子思考着现下的情况,青年骂完后有些气短,忍不住咳嗽了一声,随后便破釜沉舟般的冲了过来。
  脑袋嘶吼一声。
  支离破碎的身体艰难凝结,最后的反抗狠狠冲击在顾南松身上。
  顾南松闷哼一声,摔砸在地板上,半天起不来身,周围煞气这时波动得厉害,脑袋抓住这一丝机会,撕开煞气冲了出去。
  缓缓从冰冷的地板上坐起身来,动作牵扯之下顾南松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演,就要演得像,那一点血是咬破了舌尖,被撞飞出去也没有任何缓冲,实打实的硬挨,后背估计都青了,一扯就疼。
  从兜兜里拿出夏槐序给他准备的黄纸符咒。
  总共九张,八张贴在房屋八方位置,一张贴在刘冬的眉心。
  金光一闪,屋里满溢的阴气和鬼气逐渐消散,温度也开始回升。
  床上的人手脚恢复知觉,可却依旧无力虚软。
  救救救!救我!冒着血丝的眼睛转向床边的顾南松,他嘶哑着声音呼喊。
  救你个锤子!顾南松没好气的撕下已经半乌黑的符纸,剩下的阴气要不了刘冬的命,最多就让他生病虚弱几天,也算是给他个教训。
  把符纸全部收起来,顾南松在刘冬绝望的神情下离开了。
  我准备回家。
  顾南松从刘冬家出来,一路回顾家。
  大晚上的,陆无岐差点把来扰人清梦的顾南松给盯个穿。
  我们需要用另一个法子。
  夏槐序有些吃惊:没有解决吗?
  没有,只是一个□□,解决掉没太大意义。顾南松咬牙切齿:没想到他那么能憋!
  你想怎么做?夏槐序连忙给他塞了一杯热牛奶,消消气。
  顾南松一口干,啪的把杯子放桌上:那只能逼他出来了。
  就拿我们之前说好的,现在我和他打了一场,受了伤去养伤,你也想办法装病什么的,然后把那些人全都给保护起来,不给他发泄恨意的途径,逼着他来找我们。顾南松其实也拿不准这法子有没有用,但总归可以试一试:你,我,陆无岐他都恨得要命,还有易寒沉
  顾南松脸色一变,连忙拿出手机给易寒沉打了过去。
  这个点儿易寒沉已经睡了,但他睡眠浅,一点动静就会被吵醒。
  睁开眼看向床头柜上的手机,内心压制不住的戾气让这满屋子的煞气躁动起来。
  啪的一声,手机爆了。
  顾南松打不通有些急了:不行,我得先回去,这是这几个人的地址,想办法保护起来,然后来易家祖宅找我。
  带上李依燕,顾南松连忙和张云翔往易家祖宅赶去。
  等回到易家祖宅,已然凌晨时分。
  竹林之中静谧阴暗,一丝风过都能听得清晰。
  抬眼看着眼前挂着两颗亮着黄光的灯笼,李依燕心有惴惴的抓紧了顾南松的手臂,这里似乎比别的地方更冷,周围的黑暗也更加浓郁,眼前的光亮似乎都被蒙上了一层阴霾。
  这里是李依燕知道儿子被易家人接走,也知道易家在何处,却不知道眼前是什么地方。
  这是家里。顾南松将外衣披在李依燕身上,手揽着:不用怕,也就瞧着阴森森的,过段时间我给重新翻修一下,保准大变样。
  宅子周围煞气稳定,暂时也没察觉到异常气息。
  顾南松依旧没放下心来,带走李依燕急匆匆的往里走,把人安置进自己的卧室休息,也顾不得易寒沉给自己定下的规矩,冲上二楼,停在易寒沉的卧室门外。
  抬起敲门的手迟疑着没落下。
  最终还是没有弄出声响,把手轻轻扭动,顾南松小心翼翼的打开了卧室的门。
  缓缓推开三分之一,侧身钻了进去,蹑手蹑脚的摸索到床前。
  顾南松使劲儿的眨了眨眼,易寒沉的卧室实在是黑,黑得连轮廓都看不清晰,周围环绕的煞气有些混乱,他微微屏住呼吸细细感知着,在落地可听针响的寂静中,易寒沉的呼吸有些急促。
  摸到床边,顾南松抬手在被子上缓缓移动着。
  最后摸到一只放在外面冰凉的手。
  顺着手臂继续往上,指尖触碰到脖颈,能清晰感受到皮肤下有力的搏动。
  顾南松提着的心落回原位,看来原身还没想起往这来。
  易寒沉的呼吸并不平稳,顾南松有些疑惑,手便继续往上,手背轻轻蹭过冰冷的脸颊。
  竟是一头冷汗!这是被梦给魇住了吗?!
  易寒沉常年煞气缠身,内心阴怨恨怒不得纾解,经常做噩梦也不奇怪。
  于此,他也没有什么办法,或许可以向夏槐序求几张安神符之类的试试?
  温暖的掌心抚过额头脸颊,又冰又湿。
  睡得如此不安稳,也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
  顾南松微微蹙眉,手上一用劲儿,捏住易寒沉的腮帮子:醒醒。
  见人还是没有醒过来的迹象,改捏为搓,好一张俊美的脸被他当成汤圆那么挼。
  睡得再沉的人也经不住这么折腾,做着梦的易寒沉都觉得这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在崩塌,耳边模糊传来一声熟悉呼唤,熟悉得他一股似怒非怒的感觉逐渐盈满胸腔,堵得胸口一阵气闷窒息,易寒沉皱起眉头,倏地睁开了眼。
  那窒息感不是幻觉!是有人捏着他的鼻子不给他喘气儿!
  察觉到他醒了,罪魁祸首连忙撤开手。
  易寒沉刚刚还沉浸在梦中,此时醒了,但也一时没完全清醒过来,有些呆愣。
  醒了吗?梦里的声音真切响在耳边,他转头看去。
  屋子里太暗,暗得只能看到黑乎乎的一团。
  一束白光骤然亮起,从下而上照亮了半张白惨惨的脸。
  易寒沉:!!
  凑近的一张大白脸,就算易寒沉鬼见得也不少,冷不丁还是被吓了一跳。
  顾南松!怒喝出声:你怎么会在这里!
  谁准你进我房间!滚出去!
  顾南松咧嘴一笑,在白光之下更显惊悚:醒了啊?
  抬手摁开床头柜上的小夜灯,顾南松对易寒沉被昏暗灯光衬得更为阴沉的神色视若无睹,起身走进浴室里,将毛巾浸湿后拿了出来,递到正用眼刀子刮着他的人面前:擦擦,看你满头汗。
  易寒沉皱着眉,抬手挥开:出去!
  嘶!顾南松抽了一口气,声音委屈:你轻点,我现在一身全是伤,经不住你折腾。
  易寒沉揉了揉跳痛的额角,这虎狼之词让他心里更为冒火。
  顾南松知道不能逗得太过,把毛巾往床头柜上一摆,退到门口:你继续睡吧,等下次我去找夏槐序给你弄个安神符,老这么睡不好也不是事。
  门轻轻合上,易寒沉抬手把小夜灯给关上。
  卧室再次陷入一片漆黑,心里的火气慢慢平息下来,本以为被顾南松这么一闹,今晚是别想继续睡了,谁知躺着躺着竟又睡了过去,这次没有继续做噩梦,但也没睡好,半梦半醒那种迷迷糊糊的沉重感一直到天明。
  没睡好的结果,便是那张俊脸比以往还要阴沉可怖,周身环绕的黑气仿佛实质,别说靠近了,都不敢多看上一眼,生怕惹怒这个在暴走边缘的危险存在。
  兰姨在厨房里忙活着早餐。
  易寒沉比往常要早下来半个小时。
  轮椅滚动的声音一停,冷着脸似要找谁泄气的人看向客厅沙发上睡着的人。
  毯子一半盖在身上,一半搭在肚皮上,侧身朝里脸看不清晰,没换睡衣,穿着一件白色短袖t恤,被蹭得皱皱巴巴,有一半给撸到了胸口,露出大半背部。
  易寒沉幽深的眼底似有什么在波动,目光一瞬不瞬的钉在青年的后腰。
  第21章 想让你有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