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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南松死死的捏着易寒沉手,深呼吸几次才将躁动的情绪稳定下来,他看向夏槐序,说道:对不起,我不该吼你,是不是山庄很多人都出现莫名的昏睡现象,全是魂魄离体了吗?
  夏槐序点点头:的确都是这样的。
  顾南松一阵沉默后:有办法吗?
  夏槐序神情中多了几分纠结犹豫。
  顾南松见状,心下一动:先换个地方再说。
  将易寒沉带回小别墅里,霍翟被赵宴骁抱着也送下来,一张床一个人,顾南松看向在身后踌躇的夏槐序说道:有法子,对吧,但是这法子不一定管用。
  是,既然这些人的魂魄都离开,又无法寻不到气息,结合山庄几次出现客人做梦的情况,这里应该有构建起一个独特的灵魂意识领域,这片领域活人无法察觉,只是在机缘巧合下意识会受到影响,但我在这片山庄的范围内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想来很难从外部破解
  不能从外部,那就从内部。
  顾南松顺着夏槐序的话说下去:那个特殊领域,只有灵魂能去,对吧。
  是,但那个未知的领域会影响神识,如果前去寻找灵魂的人也迷失其中夏槐序表情沉重,眼中犹豫之色更深。
  顾南松心下一动,抬手拍了拍夏槐序的额头。
  能做到这件事的,现场之中只有我对吧。
  离魂之法在天师一道之中属于禁术,擅自不得随意抽取活人生魂,可真迫不得已抽了活人魂,为了保证被抽出魂魄的人能再次回到自己的身体,需要施术者一直维持法术,保护身体与魂魄那道无形又脆弱的连线,这就意味着夏槐序无法对自己施术,需要有个人做他的工具人。
  当场拥有强大灵魂,拥有玄妙能力的人,只有顾南松。
  而且也只有顾南松,夏槐序就算能去也必须留下,好应付一切可能出现的意外状况,在对付鬼怪奇术之上,夏槐序比他更专业,出事的这些人要是有什么情况,也只有他能搞明白。
  没什么好犹豫的。
  顾南松对着夏槐序一笑。
  你要相信我。
  我这人特别惜命,绝对会把人给成功带回来。
  而且说起来,我和他关系最紧密,能找到他的也只有我,你师傅可说过我是连天煞孤星都克不死的人,他的命不会在此刻终结,那我自然也不会。
  青年表情坚定,眼中也充满着自信,那胸有成竹的模样还真令人不由自主的选择去相信他。
  顾南松很强大,无论是他的实力还是他的内心。
  将最后一丝犹豫抛下,夏槐序重重一点头,承诺道:我会保护你安全回来。
  顾南松笑笑,却突然想起一件事。
  就是其他人我又该怎么找?
  夏槐序说道:这个没问题,刚刚离体的灵魂与身体拥有着强烈的共鸣,我会将他们残留的气息交给你,它能指引你大致的方向。
  行。顾南松点点头:那我们开始吧。
  夏槐序让许慎去把所有离魂的客人都给搬过来,找了一间大点的屋子排排摆放,说实话那场景真是令人毛骨悚然,一个挨一个的躺着,像极了停尸间,顾南松哪舍得自己老公和好基友像这些人一样躺地上,便让许慎搬了几张床来。
  顾南松爬上床。
  这是一张单人床,两个成年男人往上一躺,顿时挤得严丝合缝的,为了不掉下床去,顾南松几乎把自己都塞进易寒沉的怀里,身体紧紧相贴,能清晰的闻到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顾南松忍不住一笑。
  这不是还得同床共枕吗?
  你要是醒着估计已经发飙了。
  夏槐序走到顾南松身旁,严肃认真的问到:准备好了吗?
  顾南松连忙把放在那劲瘦后腰上的罪恶爪子缩了回来,仰起头,表情郑重的点头。
  夏槐序双指并起,指尖流过一缕红光,顾南松只觉得眼前一晃,人便开始迷迷糊糊意识沉沉,金光纠缠笼罩,在眉心的位置落下一道古怪花纹,漂浮在半空中,却点不亮已经失去神采的双眸。
  手指从眉心提起,提前画好的符咒轻轻一勾便急速飞了过去。
  金光闪烁之符落于眉心,其余比之黯淡的七符飘于半空,刺啦一下无风自燃,金色的火焰灼灼跳动,夏槐序抬手将顾南松还睁着的眼轻轻合上,这动作看得周围围观之人一阵寒毛直束,人还喘着气儿,胸口还在起伏,夏大师你这动作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夏槐序见众人用着极为复杂的眼神看着他,奇怪的问道:怎么了?
  一阵沉默之后,张云翔只能开口问:顾少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夏槐序眉头紧蹙,强压下内心中翻涌的担忧,斩钉截铁的回答道:他会回来。
  顾南松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正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应该是一幢比较老旧的小区居民楼,没有电梯,一层就只有左右两户人家,他此时就站在昏暗的楼梯间中,仰头便能看到正上方的那一户人家闭合的金属防盗门。
  他有些懵然,回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来到这里,又是为何来到这里。
  这时,楼下传来脚步声,轻一下重一下。
  头顶的声控灯一闪一闪的,寂静的楼道间,粗重的呼吸声逐渐清晰。
  有谁正在靠近,他蹒跚而来,一股浓郁的酒气直扑面门,呛得顾南松难耐的皱起了眉头,连忙让开了位置,那是一个醉汉,嘴里咕哝着模糊不清的字词,他从顾南松身边擦身而过,似没注意到还有其他人,连个眼神都没有投来。
  顾南松看着他摇摇晃晃的走到那扇防盗门前。
  在身上摸索了一阵才找到开门的钥匙,晃着手几次都对不准钥匙孔,醉汉没了耐心,抬手哐哐的在铁门上重重的砸着,嘴里大吼:开门!给老子开门!赶紧听到没有!
  屋里没有任何动静。
  顾南松转头看了眼楼道拐角处,墙壁上有着镂空的洞,望出去便是一片漆黑,这是深夜,楼里的住户都应该上床睡觉了,这家人就算屋里也有人,估计也已经陷入沉睡,一时半会儿听不到门口的动静。
  醉汉嘴里骂骂咧咧,狠狠的抹了一把脸。
  这次,他成功将钥匙孔送进锁孔之中。
  吱呀一声。
  防盗门被拉开。
  顾南松心里狠狠一跳。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那扇防盗门的开启,就像是开启了通往地狱的入口,防盗门之后还有一扇普通的木门,这最后的一条防线也在咔的一声中崩溃,一直观察着醉汉一系列行为举止的顾南松突然轻轻嘶了一声。
  最后一扇门开的瞬间,他右手掌心中亮起一白色光团。
  微微刺痛,在掌心中不安的颤动着。
  砰的一声巨响后,屋内爆发出一阵惨烈的小孩哭声。
  顾南松心一动,也顾不得思考当下到底是什么情况,几大步上楼冲进并未关起门来的屋子,屋里已经亮起了灯,但奇怪的是那暖黄色的吊灯上却蒙着一层不详的血红,他视线快速搜寻着,走过玄关,看到唯一一扇被推开的门,刺耳不绝的哭声便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小畜生!竟然不给你老子开门!
  没用的杂种,吃老子的喝老子的,让你开个门都听不见,耳聋了吗?!
  哭什么哭!你就和你那贱人妈一个样!让人看着就恶心!
  不堪入耳的谩骂,声声撕裂的痛哭,一下一下仿佛撞在心头的击打声。
  顾南松皱着眉头,一股怒气上涌,冲进屋里对着那个张牙舞爪似恶魔般的人影就是狠狠一脚,男人喝了酒本就身形不大稳,被青年这用了大力的一踹,直接被踹得横摔出去,撞在一旁的小学习桌上。
  转头看向床边。
  一个瘦小的身影蜷缩着躺在地上。
  顾南松抬手摁开房间的灯,眼前的景象让他愤怒的瞪大了眼。
  一个不过五六岁的男孩,瘦弱的身体上满是伤痕,一条条似被什么抽出来的红痕,被刀子割破的伤口,被掐出来的团团青紫,甚至还有烟头烫出来的烧伤简直丧心病狂!孩子在剧烈的颤抖着,嗓子嘶哑得几乎已经哭不出声来。
  顾南松伸出手想去抱起他。
  掌心那缕白光突然钻进了孩子身体。
  手被一双枯瘦的小手抓住,顾南松对上一双惊慌恐惧的眼睛。
  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我会在这?!
  我不是在山庄吗?!
  山庄有什么从脑中闪过,却快得抓不住。
  这时,被踹飞的醉汉支吾着又醒了过来,揉着身上摔疼的地方缓缓站起身来,顾南松转头看去,醉汉竟变得需要他仰视的高大,一步步朝着他们靠近时迎面带来恐怖的压迫力,男孩已经被吓得钻到他的身后,死死的拽着他的胳膊,惊恐不已的大声尖叫:带我走!快带我走!我不要留在这个见鬼的地方!
  第100章 炒鸡厉害的小小松!
  顾南松皱眉,这可不像是一个五六岁孩子会说出来的话。
  小杂种!今天老子不打死你!
  一声爆喝下,拳头朝着顾南松冲了过来。
  顾南松丈量了一下那几乎占据他全部视线的拳头,毫不犹豫的往地上一趴,这拳头砸在床上,那炸在耳边的巨大声响,顾南松相信,这要真挨着了,他的脑袋瓜估计会爆!醉汉动作并不灵敏,迟缓的速度让他们二人有了反应的时间。
  顾南松抓住身旁男孩,跳起身就往门外拖。
  这时候他终于发现,自己的身形大小,竟然和旁边的小男孩差不多!
  枯瘦的小手,破破烂烂的棉袄,浑身上下都流淌着强烈的无力感。
  顾南松只是惊讶了一瞬,并未因为意外状况而慌乱,他想跑进客厅,但身后的男孩却拖了后腿,他被赶上来的醉汉抓住手臂,提到了半空之中,男孩惊恐的大喊大叫,顾南松快速的在周围搜寻着可以使用的道具。
  目光一定,他猛地扑了过去。
  痛!我的手要断了!
  眼看着醉汉就要把这小小的孩童朝着地上摔去千钧之际,他突然惨叫的松开了手,顾南松用自己小小的身子接住了同样小小的男童,两人一同摔趴在地上,推开身上还在胡拉乱叫的男孩,顾南松身子一挺,手中刚刚扎过醉汉大腿的水果刀狠狠的刺进了脆弱的脖颈。
  鲜血迸溅。
  在那张冷酷的但又稚气的小脸上留下道道血痕。
  男孩被吓得噎住了声,半晌后才颤着声道:你你杀人了!
  顾南松抹了一把脸,回头不屑的扫了他一眼:这特么是人?
  男孩:
  的确不是人因为他看到本该死去的醉汉,正摇摇晃晃的再度爬起。
  顾南松啧了一声,大喝一声:逃啊!傻逼!
  男孩手脚并用的爬起来,冲向厨房中的阳台,也不等顾南松过来,直接把阳台门一关怎么说这种单扇的老旧阳台门就根本无法从外面反锁上,男孩也没有钥匙,这种行为没有任何意义,反倒让顾南松看得有些不爽。
  顾南松躲开醉汉挥过来的拳头。
  耳边环绕着不停歇的辱骂。
  但小孩的身子始终不比成年人,顾南松啪叽一下就摔地上了,脑袋嗡嗡的一团乱遭,他不记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也不明白怎么会遇上这事,额头在地板上磕了个红,不知道是不是身子变成了小孩,心灵也跟着缩小了岁数,顾南松抽了一下鼻子,有点想哭。
  衣领子被抓住,然后提起,勒得他快要断气。
  对上一张扭曲的怒脸,一双暴虐的红眼,顾南松挣扎着,双腿在半空中不断挥动,想去踹脸奈何腿太短,半空中也不好使力,怎么也够不着,气得他就算被勒着脖子依旧要艰难的骂出声:
  老变态,只会打孩子算什么本事!
  我特么今天绝对把你打成孙子,跪地上叫爷爷!
  在这个似梦非梦的世界,顾南松也许忘记了很多,但有些东西却深入骨髓刻在灵魂,他抬起手,朝着那张令人作呕的丑陋大脸狠狠挥下,啪的一声巨响,醉汉被凝聚的煞气扇得脸都变了形,手上一松,顾南松掉落下来,摔了一屁股墩。
  还好穿得是棉袄棉裤,不是特别疼。
  顾南松站起身来,不泄气的走过去在倒地的醉汉脸上狠狠的踩了几脚。
  醉汉身体抽搐,眼看着又要爬起来。
  顾南松似有所感,转眼看向男孩房间的门口。
  一个黑黝黝几乎看不到其中灵魂的身影正站在那,阴仄仄的目光直直刺向顾南松。
  比脑袋还大的拳头把半爬起身来的醉汉又给重新锤回地上躺着,坐在地上的顾南松站起身来,手叉腰,大眼一瞪,人小可气势足,奶奶的声音对着人影控诉出声:你要不要脸啊?长得有一米七了吧,竟然欺负两加起来都没你高的崽。
  人影还是那般站着,浑身怨气滔天,一看就是讲道理不得行的那种鬼。
  顾南松抬手一挥,煞气凝结成的锁链朝着人影急射过去,将其五花大绑之后往面前一拽,人影踉跄着走了过来,顾南松仰着头看得有些艰难,忙从旁边的桌子旁拖过来一个凳子,爬上去踩着,能与人面对面相视。
  为什么
  面前的鬼魂突然开口,模糊的声音中似压抑着什么。
  顾南松疑惑的歪头: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人帮我没有人救我
  人影双眼大睁,漆黑的瞳孔中是恨意与痛苦在交缠。
  他打得我很痛!我一直承受着他的虐待可是没有人来救我!为什么没有人来救我!
  鲜红的眼泪一滴滴滑落,他抬起头看向顾南松,苍白的脸上流淌着刺目的血痕,他突然嘲讽一笑:我是没有人要的孩子我不配生活在这个世上
  那什么。顾南松忍不住开口提醒:虽然你现在陷入痛苦无法自拔,但你已经死了,这话好像有点不应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