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腿上凝聚的灵力直接被打散,刺痛让两位长老双膝扑地,连带着墨迟笙也跟着摔下去。他们回头看向自己的双足,霸道的剑意再多一寸,就能直接废了他们。
我允许你们走了吗?凌霜雪的声音远远传来,冰冷无情:墨迟笙,我给过你机会了。
不,凌尊者,你不能杀我,我说的都是实话,我真的没有骗你。墨迟笙心中警铃大作,危机感瞬间爆发,急切道:我只知道沈灼和曹疯子在这里见面,曹家会对他们动手,更多的我真的不知道。
墨迟笙冷汗直流,沈灼和曹疯子没在这里也让他始料未及,因为他所知道的计划就是在这里截杀。
很显然,布局的墨卿语骗了他,亦或者他所遭受的一切也在墨卿语的计划之中,为的就是让凌霜雪一再失策。
墨卿语的确是算计到了凌霜雪,但墨迟笙也岌岌可危,凌霜雪真的会杀了他。墨迟笙不想死,他点出凌霜雪的身份,又拖曹家下水,把自己摘出去。
他不信大庭广众之下,凌霜雪真的敢因为这种理由杀了他。
凌霜雪的身份的确带来了不小的冲击,那些围观看戏的人群不约而同地看向凌霜雪。年长的还听过凌霜雪的故事,知道他是什么人,当场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活的凌霜雪,充满传奇色彩的天下第一人,传闻中的病秧子,此刻正活生生地站在他们面前。
年幼的是对尊者这个称呼感到惊讶,毕竟凌霜雪如今这个模样看起来年岁不大。
众人的视线并没有让凌霜雪有任何的不适,他冷笑一声,手掌往上一抬,一个墨色的阵法从倒塌的废墟中浮起来。
孤虚成阵,水中捞月,施展此等阵法之人最少也是尊者的修为,曹家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凌霜雪屈指一弹,阵法残留的虚影化为灰烬。
沈灼和曹疯子就是在此阵法中,被人捞出花锦城,隐形换影千里之外。
花锦城的方圆千里位置就太广了,这根本就没有具体的位置。凌霜雪心生怒意,杀气凌然。
他伸手往前一抓,墨迟笙毫无反抗地直直飞入他的手中,被他掐住脖子。窒息的痛苦传来,墨迟笙憋的脸色青紫,眼球暴起。
住手,住手!凌尊者,我们知道沈公子在那儿,我们去救他,求你饶我们公子一命!这件事是我们墨家鬼迷心窍,当了帮凶,但我们真的没有对沈灼出手。
被凌霜雪压制在地的长老眼见凌霜雪真的动了杀心,连忙开口,他们避重就轻,把责任推给了别人。
凌霜雪扫了他们一眼,松开墨迟笙,他站在废墟之上,手上的金镯缓缓消失,瞳孔染上金色,乌黑的长发瞬间雪白,颇有几分修罗的气息。
我徒弟今日若是回不来,花锦城的墨家子弟,杀无赦!凌霜雪声音低沉冰冷,听的人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
墨家长老吓的两股战战,不敢耽搁,得了凌霜雪首肯就匆匆止了伤口的血,一头扎入虚空之中。
他必须快一点,再快一点,不然凌霜雪能够说到做到。
墨迟笙捂着自己的喉咙不停的咳嗽,从小到大他没有哪一天这般狼狈过,比起怨恨强大到让他无力反抗的凌霜雪,他更怨恨把他推出来做活靶子的墨卿语。
他在这里颜面尽失,众人视线如芒在背,墨卿语却是拐走了江凌,此刻不知道躲在何处等着看他笑话。
他一连两次失利背后都有墨卿语的影子,他当真是低估了这个好妹妹。
墨家长老已经前去救人,但凌霜雪心里依旧不放心。他的指尖还有一点阵法的残余,这东西倒是可以借用一二。
凌霜雪对娇娇招手,娇娇立刻冲到他身边,它用大脑袋蹭着凌霜雪的腿,蹭着蹭着忽然就有些不对劲,它神情痛苦,发出哀嚎,浑身的毛炸起来。要不是凌霜雪抬手阻止,它恐怕已经满地打滚。
凌霜雪眸光一凝,强制让娇娇变会幼年体。缩小版的小雪豹双眸含泪,被凌霜雪一掌劈晕。
沈灼和娇娇有契约,在面对生死危机之时,娇娇也能对沈灼的情况感同身受,能让它如此痛苦,反应强烈,沈灼此刻的情况并不乐观。
凌霜雪把娇娇交给温如宁照顾,又对段炎淳交代了两句,转身升空,全身的灵力灌注在指尖的一点墨色中。
金色渲染了墨色,凌霜雪眉间的印记随即浮现,他凭空画阵,很快一个追踪型的水中捞月阵法便浮现在他掌间。他抬手将阵法打入苍穹,神识借助阵法扩散察觉到沈灼的气息。
他指了个方向,段炎淳心领会神,发出一道信号,不一会儿便有了回应。早早就在城外搜寻的段无云看清信号所指的方向,御剑而去。
光有了方向还不够,凌霜雪的灵力全部爆发,他强行唤醒沈灼身上的天道印记。借助印记的特殊性,凌霜雪在沈灼所在的方向召唤神雷,引动天劫。
沈灼是入了名册的界神继承者,妄图抹杀他存在的人,都是天劫的轰杀对象。
布雷行劫的凌霜雪更是毫不手软,他衣袂飘飘,白发飞舞,周身气息凌厉,犹如锋芒毕露的宝剑,看的在场的所有人心底发寒,敬畏之心油然而生。
他们也终于意识到,和沈家作对,从来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除非,他们已经做好挑起战争的准备。
作者有话要说:我今天早上开开心心地起床,听见外面的雨声,想着可以在家里码字。打开门通风的时候,第一眼看过去觉得有点怪,然后又多看了几眼。
哦豁,好家伙,河水都涨到家门口了!
眼看着地里的辣椒,四季豆开花结果,大水一来淹了大半,我种田的乐趣就这样没了没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晋江独发
凌霜雪长发灰白,人有疲态,沈灼猜到他是动用了大量的灵力,但猜到和亲耳听到的感受截然不同。
凌霜雪说的很平静,在他看来,自己不过出手相助,并没有值得炫耀之处。
可是在看沈灼看来却并非如此,凌霜雪为了他出山,又为了他出手,甚至是将藏起来的身份暴露在众人眼前,他明明不喜欢动,却还是为了沈灼不厌其烦。
沈灼反握住凌霜雪的手,身后的胸膛踏实可靠。他当初不情不愿地拜入宗门之时,未曾想过有朝一日他和凌霜雪之间也能甘之如饴。
师尊,沈灼仰头看向凌霜雪灰白的长发,道:你的伤可要紧?
凌霜雪心里一紧,沈灼听完这一切开口的第一句竟然是问他的伤势。他这陈年旧疾一向如此,没有大碍。
我服了丹药,不打紧。倒是你凌霜雪也有两分后怕,手臂不自觉地收紧: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要把娇娇带上。
娇娇只是没有化形,妖王级别的实力摆在那儿,可不是为了卖萌好看。这一次沈灼要是带上娇娇,他和曹疯子也不至于战况惨烈。
沈灼垂眸,带上娇娇固然可以,但更重要的还是他的实力要跟上。回来到现在,虽然他的修为一直在呈现恐怖的增长趋势,但这对他而言还远远不够。
他不能每一次都等着凌霜雪出现救他,也不是每一次都有一个曹师兄为他拼命。
除了自身实力,眼下的格局也变得很重要。沈灼一开始只是想重整沈家,洗刷身上的冤屈,改变炼药师公会的现状,让底层的修士也有往上拼搏的希望。他没有挑起战争的打算,也不想逼着其他势力站队。
但他的仁义换来了仇恨,曹疯子重伤拖着他走过的那条路是他心里拔不出的尖刺。他们要他痛,就别怪他疯。
师尊,你可知带走我和曹师兄的是什么人?
截杀沈灼的势力必然是受墨家指使,这一点不用深想大家都能猜到。沈灼突然有此一问,凌霜雪思索道:是我见过的人?
凌霜雪贵为一方大能,却是隐退状态,沈灼要他猜,必然是这人他知晓。而从他出山到现在,见过的有这种实力的人只有一个。
是那日在暗市遇见的黑袍人?凌霜雪问道,话语有几分笃定。
沈灼点头:他被天心莲盏所伤,投靠了墨卿语。墨卿语步步为营,这次把墨迟笙也算计进去,师尊留墨迟笙一命,此事之后,他们兄妹二人恐怕不能再和平共处。
凌霜雪赞同沈灼的说法,段无云把人带回来时,情况危急,凌霜雪正在气头上,他想过杀了墨迟笙,但墨迟笙一死,墨卿语就无人牵制。倒不如留墨迟笙一命,让他们狗咬狗。
墨迟笙不是个大度的人,我险些废了他,这口气他咽不下。凌霜雪低声说道,拉过一旁的被子搭在沈灼身上。
夜里风寒,沈灼身上还有伤,不能受凉。
温暖的气息一围过来,沈灼便有些昏昏欲睡,身后的气息太过安稳,让他觉得很舒服。
凌霜雪见状,就要把他放到床上:你爹说你的伤需要静养,不可思虑过重,有什么话明日在谈,现在该休息了。
沈灼乖巧,他握住凌霜雪的手腕,道:师尊陪陪我。
我不走。
不,我的意思是一起睡。凌霜雪未曾提及这些天的照料,但沈灼已经从他疲倦的神态中看出一二,除了伤,日夜不休地守着也很伤身。
师尊,你上次合眼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沈灼心疼不已,他可不想自己还没好起来,凌霜雪的伤势又压不住爆发。
凌霜雪摸摸他的头,没有回答,只是灭了一旁燃着的灵灯,和衣侧身躺下,隔着被子把手搭在沈灼的腰上,轻轻地揽着他。
沈家的事并没有因为沈灼倒下而减少,这些日子大家要里外忙活,只有凌霜雪有足够的时间寸步不离地照顾沈灼。
沈灼昏迷不醒,状况不明,他又怎么敢合眼?
此刻沈灼醒过来,情绪趋于稳定,伤情也在好转,他心里压着的大石头落地,方才有些许安心。沈灼要他休息,他也不和沈灼争辩,而是顺从他的话躺下。
耳畔的呼吸声在寂静中有些清晰,沈灼一面对抗着困意,一面又深陷凌霜雪的温柔,不知不觉再次睡过去。
长夜漫漫,埋藏着说不尽的哀愁。
最近的花锦城格外的热闹,大街小巷都在对发生的大事议论纷纷。特别是在写意宗宋煜书的操纵下,故事的版本变得多样化,每一个都格外的精彩。
先是凌霜雪的身份,然后是墨家联合曹家、丹心宗截杀沈灼,致使幻月仙宗弟子曹越身亡。
各大势力之间一言不合的争斗不是什么稀罕事,大家也不会因为身份就差别对待,指责谁对谁错,所以更多的是看好戏。
哪怕他们心里清楚曹越和曹家的关系,知道这其中还涉及家族的恩怨,也不妨碍他们看戏的时候把曹越这个身份称为幻月仙宗的弟子。
毕竟家族恩怨哪里有得罪幻月仙宗有看头?更何况温如宁这个幻月仙宗的大师兄可是默认了这样的说法,甚至限制花锦城的曹家离开花锦城,把他们完全控制在城内。
曹家出不去,也断了和族人的联系,他们提出抗议说这是曹家内部的事,都被温如宁不痛不痒地挡回去。
曹疯子和曹家感情不深,又在宗门内疯了很长时间,他在曹家眼里已是弃子,曹家杀了他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但这不过是曹家一厢情愿的想法,幻月仙宗内多得是曹疯子的朋友,就是这花锦城中也不乏为他出头之辈。
血债要用血来偿还,又岂能轻飘飘的落下?
温如宁的强硬让曹家度日如年,墨家和丹心宗为了避嫌,此刻也不敢出来吱声。
日子就这样一点点熬下去,形成了僵局。
沈灼刚刚苏醒,外界的这些事暂且传不到他耳朵里,他在凌霜雪的帮助下开始能够活动,外面天气好的时候,凌霜雪也会抱他出去透透气。
他这次的伤在丹药和外力的双重摧毁下,远远超出身体的承受极限,所以恢复起来有些缓慢。
沈骁心疼儿子让他静养,但沈灼此刻哪里有慢悠悠养伤的心?他身为炼药师,对自己的伤势也有数,背着沈骁开始最大限度的尝试恢复。
凌霜雪看在眼里,他没有制止,只能寸步不离地跟着,看着,必要时出手护着。
能够自己下地后,沈灼拒绝了凌霜雪的搀扶,走出自己的院子,把大家在他养伤期间瞒着不愿意说的事一件件翻出来。
他问的第一件自然是曹疯子,得知死讯之时,他难以接受,一度气血攻心。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理性比感性占据上方。悲伤会让人失去分寸,痛苦不能解决问题。
最后接触曹疯子的人是段无云,就连曹疯子的后事也是段无云按照曹疯子的遗愿处理,他们火化了他的尸身,留下了骨灰。
按照曹疯子的意思,他把骨灰寄存在万宝楼,不必下葬,若是有人问起,便将骨灰给那人。
曹疯子没有具体说是哪一个,大概那一刻在他心里,那份期待也充满了不确定性。
段无云接了这个委托,在征得大家的同意后,暂时将骨灰放在万宝楼,让人腾出来一间空屋停灵。
沈灼在凌霜雪的陪同下去了万宝楼,他伤势没有痊愈,脸色还很苍白。段家的弟子现在看见他都是直接放行,不敢阻拦。
沈灼和凌霜雪畅通无阻地进门,在弟子们的指引下找到停灵的房间。房门敞开着,有人在里面。谈话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出来,沈灼和凌霜雪走上前。
正巧屋子里的人也在往外走,大家在门口撞了个正着。
段无云依旧是一席黑衣,长剑傍身,面无表情。而在他身侧站着沈灼的熟人,长眉斜飞入鬓,眼神妩媚生辉,神色却如毒蛇般阴冷艳丽。
沈灼喉咙一紧,哑声道:许师兄。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小尖塔楼的一把手,许琦。他一只手拿着伞,一只手抱着曹疯子的骨灰坛,显然他便是曹疯子临终前不确定的人,也是曹疯子到最后都想再见一面的人。
只可惜再也没机会了,千言万语已是身后事。
许琦看见沈灼,心里不禁生出一股怒意,曹疯子兴致冲冲地跑去告诉他要离开宗门的一幕幕不断地在脑海里闪回。那个蠢货把沈灼当兄弟,说什么都要来花锦城帮沈灼。
可他高高兴兴地来了,最后留下的却只有一个冰冷的骨灰坛子。
许琦质问的话都到了嘴边,他那么放心地把曹疯子交给沈灼,甚至是小尖塔楼的势力,沈灼最后却不能把曹疯子带回宗门。
可是沈灼这一身的伤让许琦张不开嘴,他想着曹疯子对沈灼的夸赞,对沈灼的赞许,心里酸涩极了。
他深吸口气,平复下自己的心绪,道:沈师弟,副宗主,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这话未免讽刺,沈灼眼眶有些红。
许琦又道:今日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沈师弟,我们还会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