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越的耳根红彤彤的,掩饰性的喝了口水。
另一边武雨桥如愿以偿了,心里别提多满意了,看着秦商都觉得顺眼了不少。把围巾摘了下来,珍而重之的叠好放在一旁,没办法,暖气开得太足了,热。
接下来,两人都没有避开何清越的意思,就手中的项目交谈起来。
何清越也有自己的事,拿出笔记本电脑就敲打了起来。
等手头的工作告一段落,抬起头看了两人一眼。那两人音量不高,但看起来交流之间十分激烈,你来我往唇枪舌战好不热闹。
秦商觉得有些口渴,垂头喝了口水,心里还在打着腹稿,准备一会儿怎么扳回一城。
武雨桥显然是胜了一筹,心情颇好,感受到何清越的目光望了过来,冲着她眨了眨眼,何清越勾了勾嘴角,移开视线。
看两人又开始新一轮的谈判,何清越起身走了出去。
“哎,这不是青青吗?哎呀,这么巧啊!”在洗手池前周红一脸‘惊喜’的说道。
何清越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是挺巧的,舅妈这是……”
周红说道:“跟我娘家弟弟,就是你小舅在这吃饭呢,正好遇上了,走,跟舅妈一起过去。”说着不由分说的挽住何清越的手臂就将人往包厢的方向带去。
何清越才不相信什么巧合,而且就没见过谁上茶楼来吃饭的,固然这家茶楼可以点餐,但是你要说你来这就为了专门吃饭?开玩笑吧这是?周红眼底的算计自然也没逃过她的眼睛,但还是想看看这一家子又想出什么馊主意来了。
“快来快来,哎呀,小弟,你看这是谁来了。”一进门周红的嗓门就起来了。
周浩十分捧场的说道:“这就是青青吧,真是女大十八变啊!越来越好看了,要不是你舅妈领着,小舅都认不出来了。”周浩眼睛一亮,看向何清越的目光中带着惊艳。
何清越淡淡的应了一声,也没叫人。扫了一圈包厢,王逸林在一旁坐着,另外还有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应该就是周浩了,再就是她和周红了。桌子上摆着精致的菜肴,王逸林正在大快朵颐,头都没抬,吃着正香呢!
周浩她不了解,但是她对周红和王逸林还是十分了解的,就凭周浩能跟着周红母子一起来坑她,这人的人品就不怎么样,此时自然也没必要给他脸面。
就是不知道她那好舅舅知不知道这件事了。
周浩很快收回目光,他到底还知道自己今天是来干什么的。“快坐快坐,小舅之前见你还是你小时候呢,那时候你还没我腿高,这一晃十来年都过去了,你也成大姑娘了。”
见何清越神色一直淡淡的,明显没什么兴致的样子,周浩也知道自己的插入点实在是有点太尬了。本来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硬攀上的亲戚,周红还把人给得罪狠了,饶是周浩脸皮再厚一时之间也有点进行不下去了。
这时候也不免有些怨怼起姐姐来,如果在何清越小的时候对人家不那么刻薄,彼此之间留点颜面现在也不至于一点办法都没有。
要不怎么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呢!
可说到底谁又能想到本就在谷底的人居然这么轻易的就从里面爬了出来,还爬得如此之高呢!
就好像跌落谷底只是玩玩而已,厌倦了这种生活连蓄力都不需要就可以一飞冲天。
如果通过别人的口告诉他这件事他是不会相信的,可经由自己的眼那就不一样了。
最开始发现异常的还是周燕,分家那一年秋冬时节周燕就曾跟周红说过这一家的不对劲,可当时谁也没放在心上,就连周浩也是不信的,他自己是白手起家的,他知道从一无所有建立起自己的产业有多难,他过了十年才有现在的成果。
他自己经营着一家饮料厂,上世纪末期流行起来的汽水,玻璃瓶的。他靠着这家汽水厂积累起了上千万的身家。
可随着新世纪的到来,进出口贸易的冲击,他的汽水厂渐渐就有些跟不上时代的步伐了。都说做生意这一行,你不进步实际上就是在后退,身后有无数趁你不备迎头赶上的人,他怎么敢松懈起来。
生意不景气,他能想到的就是拓宽渠道。滨城是省会,也是他最关系网最多的地方。
年前他约客户一起吃饭,酒桌上那人含糊其辞,就是不肯给他个准话,他虽然恼怒却也只能赔笑脸装孙子。就在双方准备告辞时,在酒店大堂迎面进来几个人,各个气度不一般。
就见之前牛的跟什么似的那胖子,瞬间改变了态度,卑躬屈膝的迎了上去。
想也知道能让他这样对待的人肯定不是他这种小人物能接触到的,他倒是有心交好,奈何没人引荐也不好贸然上前。
何清越就在这些人中间,但那时候他也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压根就不认识。
等到送走那行人的时候胖子还在远远地招着手,面带微笑的行注目礼欢送着呢!他侧面打听了下才知道其中有两位是势头正盛的玉樽酒业的老总,今天他们在这开年会。
玉樽酒业。短短三年时间就走在了所有酒业的最前沿。国酒的位置自然不能轻易撼动,可谁都知道无数达官显贵都为玉樽酒业作保,说是心头好也不为过了。
要是真按照得人心来看,白酒行业的第一把交椅谁做还说不定呢!
周浩吸了口凉气:算起来刚刚那位可是直达天听的人物啊!
胖子得意地说起玉樽酒业的风光伟绩,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玉樽酒业的掌舵人呢!
后来他偶然从小外甥江浩然那见过何清越的照片。名字对上了,年龄又相仿,即使过了几年样貌的变化也不大,周浩才恍然发觉自己可能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
他又开始打听何清越的身份,打听了许久,也不知道何清越是太神秘了还是就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物,知道她的人不多,但他也没泄气,坚持了好一段时间才终于打探到一点消息。就是这一点消息,就足以令人喟叹。
何清越,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手中有玉樽酒业的股份!
他就说嘛!
玉樽酒业的年会上怎么会来一个毫无干系的人呢!
可是何清越到底何德何能跟玉樽酒业攀上关系,并得到股份呢?如果这个人身上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谁会将公司的股份拿出来呢!
可是这样平凡的女孩能有什么是让人看中的?除非是一个公司很重要的东西,重要到离不开她。
可是,到底有什么东西能重要到以股份待之。
电光火石之间,周浩眼前一亮。
是酒方,玉樽酒业的核心。
也只有这么重要的东西才能让一个平凡的人挤进这个圈子里了。
这么一想周浩整个人都豁然开朗起来,一叠叠迷雾层层散开,紧随而来的就是欣喜。
他不动声色的从自己姐姐姐夫那里隐晦的打听了一下,很快就得知何清越曾经给王财泡过药酒的事情,而且味道和玉樽酒业第一代的味道极为相似,一切都对上了!
他兴奋起来,隐秘的觉得自己马上就能翻身了。
但他没有轻举妄动,而是不留痕迹的透露了一点信息给周红,让她打前锋。
果然,周红没让他失望。得到消息的第二天就紧赶慢赶的回去滨城。过年没有车票,不要紧,好弟弟来帮忙。
思路回转,看着眼前年岁不大却格外稳重的女孩,周浩又打起精神。这是他的希望。
而且他心思隐秘,心里清楚的知道这个女孩再稳重也不过是个孩子而已。
如果玉樽酒业是她一手打下的他还会高看她一眼,可是如果是凭借酒方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周浩虽然眼馋却也轻视了她几分。
转头看了眼一旁埋头苦吃的王逸林,就觉得有些辣眼睛,都二十几岁的人了,自己还是做厨师的,至于吃的头都不抬的嘛?
即使是自己亲外甥,周浩也烦的不行。没办法,谁让他还用得着他呢。在桌子底下踢了踢他,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转回身对着何清越又变得和颜悦色起来。“这菜有点凉了,青青看看有啥想吃的咱们重新换一桌。”
周红连忙摆手,“换啥换呀,这刚上的菜还没动两口呢,白瞎那钱干啥,就这不就挺好吗。”
何清越说道:“我吃过了,不用费心了。找我有什么事,直说吧。”
周浩动作一滞,很快反应过来,笑说:“这不就赶巧遇上了吗?正好小舅早就想见见你这个外甥女了,真给你姥姥姥爷长脸啊!你年纪还这么小就有这么大的成就,以后有玉樽酒业在背后给你保驾护航,你未来可期啊!”
来了!
何清越勾起唇角,笑了笑。
在周浩眼里这笑容就代表他说对了,说到了她心坎里去。而且看这小姑娘喜形于色的样子周浩心里更添了几分把握,还是太年轻啊!
年轻好,年轻好掌控。
也就是他恰好猜到了何清越的身份,要不然谁会想到玉樽酒业的酒方是来自这样一个女孩手里呢!
他还是受老天爷眷顾的,才让他得到这样一个机会。
心里有了大把握,面上就不有的放松了些许,言谈之间就显得随意许多,但何清越还是听明白了这人的目的。
酒方。
这人的野心不小啊!
“青青你放心,咱们都是一家人,小舅还能亏待你不成……”周浩志得意满地说道,好像下一刻何清越就能答应他似的。
“周先生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你呢?”何清越似笑非笑的打断他对以后生活的向往。“现在玉樽酒业就是这行的领头羊,谁能出其右?我为什么要丢了西瓜捡芝麻?”
周浩心里也知道,玉樽酒业发展到今天是不可轻易撼动的存在,即使他有了酒方,就他的那个小破厂也撑不起来,他也没那个能力转型,更没能力和玉樽酒业这样的庞然大物所抗衡。
他也没想对玉樽酒业如何。
但是,他不可以,不代表他没办法搅浑这潭水,从里面捞取好处。
玉樽酒业不就是靠着何清越手里的酒方才走到今天的吗?以至于压着行业里其他公司打,玉樽酒业除了是领头羊也是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几年多少企业都在秘密研究玉樽酒业的酒方,但都没什么进展,可想而知如果他手里有玉樽酒业的原始酒方他会从中谋取到多少利益,就是从那些名企的手指缝中露出一点来都够他撑死了。
他已经跟一些人联系上了,不过那些人鬼的很,也没有个准话,交谈间也是含糊其辞,一点把柄都不留,自然在这期间也不会提供任何帮助,支持。
也就是说他没有任何保障。输了,就是他自己得罪御樽酒业,跟旁人无关。
但是只要他能拿到他们想要的,到时候他的地位也能上升一个层次。
要知道现在他的生意已经到了瓶颈阶段,尤其是市场的冲击,再进一步已经十分艰难,再拖上两年也是个破产的下场,但要是再进一步那就是另一个境界了。
左右,他现在的局面也没什么输不起的了,不如就放开手搏一把。
“青青你年纪还小,小舅不唬你。这样的大公司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你现在看着风光,可随着玉樽酒业一步步走高,你的股份也会被稀释掉,除非你有钱继续往里砸,可哪有那么容易。”周浩苦口婆心地说道。
周红在一旁帮腔,“就是,你小舅还能骗你不成,咱们是一家人,不比便宜了那些外人强。”
周浩连连点头,看那真诚的双眼别提多真诚了。
“何清越,你别不识好歹啊!我老舅这是帮你,你可别里外不分。”王逸林闷声闷气的说道。
何清越像看白痴一样瞥了他一眼,转头又看向周浩。“是吗?那不如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周浩十分激动,以为自己的劝说奏效了,“青青你说,你想要什么?”
何清越轻笑一声。“我和玉樽酒业是有合同在身的。我提供酒方获得股份,如果酒方从我这里泄露出去,我将要赔偿玉樽酒业的损失。仅合同部分就要赔偿两千万。不如,周先生先帮我赔偿这笔钱如何?”
“多钱?两千……万?”周红嘴都不好使了,他什么时候见过两千万啊!
僵硬的转头看向弟弟,这到底是啥买卖啊!啥都没见着呢,就要先给出去两千万?
周浩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他这些年的身家,动产不动产加起来也没有千万。尤其近两年生意不好做,身家缩水了不少。别说没有,就是有,可是他凭什么要帮她赔这笔钱,他是来捞好处的,又不是来当冤大头的。
“青青说笑了,小舅哪有这些钱啊?”周浩艰难的开口,笑容都僵硬不少。
何清越无辜的说道:“那你是想空手套白狼?”
一时之间,空气中蔓延开一片死寂。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被人指出来还是觉得有些难堪。
周浩打了个哈哈,“看你说的,小舅是这样的人吗?只是我现在不凑手,你也知道小舅是做小本生意的,哪有这么多钱。”
何清越一摊手,“那就没得谈喽!”
“何清越,你把酒方拿出来,你不说我不说,老舅不说,我妈也不说,就咱们四个知道谁都不说,他们咋就那么肯定酒方是从你这透露出去的。”王逸林说道:“咱们是一家人还能害你啊?都保密,妈,老舅,对不对?”
周红周浩姐弟连连点头。“就是就是,除了咱们四个谁都不知道这事,出了这个门就烂在肚子里,绝对不会有第五个人知道,你就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