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雨桥忍不住战栗起来,一瞬间脑中烟花绽放,闪过一道白光之后归于平静。
“呀。”的一声,感觉自己的命根子被握得更紧了,武雨桥握住露出得逞笑容的女孩的手,声音里带着事后的沙哑,一双眼睛微微透着红。“乖宝,不要了。”
“真的不要了?”少女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武雨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我去洗手了。”何清越抽出手,进入洗手间。
武雨桥平复了好一会儿心情,起身坐在床上看着自己身上的狼藉,摇头苦笑。
刚从洗手间出来的何清越看他这副惨遭□□的样子觉得好笑,走过去,抱了抱他。“乖呀,我这就要出门了,你洗洗澡好好休息一下,有事给我打电话。”
武雨桥连夜赶过来,也的确是有些累了。听她这话还觉得有些好笑,“这话应该是我跟你说,有事给我打电话。”
“遵命。”何清越亲亲他,拿起包包,“我走了。”
酒店楼下,武雨桥准备好的车已经停在楼下了,司机已在待命。
一回生,二回熟。第二次,何清越就显得有些熟门熟路了,敲开苏婉茹的门,脸上带着笑意,“奶奶,早上好。”
苏婉茹像是被她的笑容晃花了眼,脸上也难得的挂上了笑。“我刚做好饭,你吃过饭了吗?”
何清越摇头,就算吃过了也要说没吃过。
两人简单用过早饭,就前往了疗养院。
何铭璋情况特殊,他是在监狱失明的,即使有人想整他,在这种情况下也没办法阻止他保外就医。毕竟还有什么能让一个骄傲如斯的男人更痛苦的呢,也不外如是了吧!
视神经萎缩,医生已经判定没办法痊愈,家里只有一个七十岁的老母亲是他的亲人,年纪太大,能照顾好自己已经是万幸了,又怎么能照顾得了他这个残疾人呢。
所以确定没办法治好眼睛后,为了不拖累母亲何铭璋就住进了疗养院,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人看护,什么事都不用操心。相比其他生活完全不能自理的,他只是失明在疗养院中倒也不算太引人瞩目。
何铭璋是一个骄傲的男人,他可以接受自己的失败却不能接受自己如此屈辱的活着。
自从失明之后,他的意志就消沉下来,早些年在监狱里受的暗伤也让身体迅速衰败下来,短短几年他竟只能坐在轮椅上。
一个瞎子,一个行动不便的男人。
他每天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坐在在疗养院的老榕树下,一坐就是一天,也不说话,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何清越和苏婉茹来的时候医院里的护工带她们直奔榕树下,见到人护工就走了,疗养院里有太多需要他们照顾的人,像何铭璋这样一坐就是一天的也不需要他们做什么,有生理需求了就会有人推他过去。
何清越看见何铭璋的第一眼就愣住了。
一颗百年榕树下坐着一名男子,骨骼健硕,身材却消瘦无比,身上的衣服也松松垮垮没个型。他面颊凹陷,剑眉斜飞入鬓,一双眼睛极为漂亮却毫无神采没有落点的望着,鼻若悬胆,挺拔如松,一双薄唇透着不健康的苍白。
即使落魄至此,依旧能看出男人完好时该是何等的风姿。
何清越一直有一个疑问,苏婉茹是如何确定自己的身份并且坚定不移的,难道仅凭一封信吗?
他们之间只有六年前的一封信作为媒介,可六年间她都没再收到一封回信,苏婉茹的处境她又如何不会多想。
这期间难免不会发生一些意外。
但看到何铭璋的这一刻她再没有疑问了。
无他。
何铭璋何清越的五官竟像了四、五分,这还是何铭璋落魄的时候,若是他恢复到健康的情况下相似度又该达到多少?
何清越捂住胸口,她体内的血液沸腾起来,嘶吼着,叫嚣着,那是她的父亲。在她愣神的时候苏婉茹上前,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唤了一声,“璋儿。”
“妈妈。”何铭璋抬头,望向苏婉茹的方向,像是感知但陌生的气息,他问道:“妈妈,你带谁来了?”
苏婉茹脸上挂上温柔的笑,“是清越,她来了。”
“谁?”何铭璋一愣,似是不敢相信,又确定了一下。“妈妈,你说她叫什么?”
“她叫何清越。”苏婉茹的眸子里似是有水光闪烁。
“清越清越。”何铭璋嘴里不断的呢喃,这是他给起的名字,他暗淡的眸子里一瞬间爆发出璀璨的光芒,“清越。”
何清越上前一步,在他面前蹲下,握住他颤抖的手,“爸爸。”
何铭璋嘴唇都在颤动着,激动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紧紧的握着她的手,紧紧的。
“清越,清越。”何铭璋不断的重复这个名字。
苏婉茹拍拍他的肩膀,“璋儿,你不要太激动,我们慢慢来。”
怎么能不激动呢,她昨晚也是心绪难平,一夜未眠。
“好,好。”何铭璋有太多的话要说,也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何清越手搭在何铭璋的手腕上,很快就探查到他的身体境况,眼中滑过一阵暗茫。
何铭璋的身体亏损严重,明明刚到中年,身体的衰败程度却跟七八十岁的老人一般无二了。
换句话说,就算日后他无病无灾的也没几年好活的了。
她的动作并不隐秘,把脉也是需要时间的,是以她这举动苏婉茹何铭璋自然都发现了。
“怎么了?”何铭璋不着痕迹的收回手。
何清越浅浅一笑,“爸爸,我是来接你出去的。”
何铭璋一愣,一时间有些怅然,摇摇头,“这里挺好的。”
“这里是挺好的,可是并不合适你修养身体。”何清越说道:“我爸妈他们也都记挂着你,希望有朝一日也能和你见面。”
何铭璋点点头,“是该谢谢他们,把你养大。”
何清越继续说道:“我从小学习中医,爸爸如果相信我的话,就跟我走,我来帮你调养身体。”
联想到她之前的举动,何铭璋自然知道何清越是什么意思。
他的身体自己知道,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了。不说身体如何,就外面还有些虎视眈眈,对他们家不怀好意的猛兽等着择人而噬他就不能自私的跟着她走。
眼看着女儿还如此的稚嫩弱小,有大好的前途,而他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
何铭璋摇头,“你这次来已经是冒险了。既以看过我和你奶奶了,明日就回去吧。只要你心里记挂着我们就足够了。”
“我如果什么都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我已经知道,就不会扔下你们不管的。”何清越的本性还是有些霸道的,尤其是长期压抑后的情感突然释放出来,她就更多了份责任。
她拿出手机,思索了下给武雨桥打了个电话。“桥哥,给我在魔都安置一处住所,要环境好一点,适合修养的。”她在魔都没有认识的人,只有武雨桥和秦商。
他来魔都之后也没有和秦商联系过,贸然打电话求助不太好,思来想去还是武雨桥合适。
那边应了一声,把地址告诉了她。“我会跟司机说,一会儿你们直接过去吧。”
何清越应了一声,去办理了出院手续。
全程何铭璋都没有再说话,他已经意识到这个未曾谋面的女儿的脾性,和他极为相似,是以他也清楚,反抗也是没用的。
苏婉茹也没有劝阻,她的感受更加直观。这个孙女不太简单,浑身的气度也不像平常的孩子,而且今早送他们过来的车是本地的,司机身上散发的气息很不一般,但对她却恭敬有加。
苏婉茹从小就是大家族培养出来的小姐,眼力自然不凡,能看出那司机出身军营,是见过血的,平时看不出什么来,但只要遇到危险,绝对如出鞘的利刃一般,绝不手软。
她们相处的时间短,她也只能从中窥到一二。
但内心中已经增添了几分自信。
隔夜便明
“奶奶,我们先回你那收拾一下东西一起搬过去吧,你不在爸爸也不会放心。”何清越提议道。
“好。”老太太也不迟疑,就应了下来。上山下海,只要他们母子在一起,总不会怕的。
车子停在弄堂外,何铭璋行动不便就留在车里,何清越和苏婉茹回去取东西。
何清越的手跨在苏婉茹的臂弯里,苏婉茹没有拒绝,整个人都显得轻松了许多,脸上挂着恬淡的笑意,睨了何清越一眼。
走进巷子里,苏婉茹不知道看见了什么,脚步一顿。何清越察觉到,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一个身形纤细的女子正向她们走了过来,瞟了一眼何清越就冲着苏婉茹笑了一下,说道:“姑婆,您这是上哪去了,我等了您好久。”
苏婉茹淡漠的问,“你又来做什么?”
那女人好像是没察觉到苏婉茹语气中的疏离,淡淡的笑了下,说道:“姑婆看您说的,您孤苦无依的一个人,我这个做晚辈的肯定要过来看您,您这是去看何叔刚回来吧。”
“这个小姑娘是?”女子又看了眼何清越,但也没当回事,态度中带着轻视。
苏婉茹看了眼何清越笑道:“这是我的亲孙女,清越。清越,这是何思慧,她祖父辈曾是我家的世仆一直到了她父亲这辈。”
经过一天的相处何清越自然明白苏婉茹不是这种揭人伤疤戳人痛处的人,但今天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就代表何思慧这一家人并不是什么好人。何清越自然也不会客气,“奶奶,我知道了。”
她不会说什么诛心之语,现在的时代变了,真要是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来反倒是落了下风,只是用睥睨、漫不经心的姿态对着就已经气的何思慧变了脸。
她这目下无尘的样子大大的刺激了何思慧,尤其是何清越的身高摆在那,而何思慧的身高又是硬伤,即使穿着高跟鞋也要仰视,更是气的何思慧咬牙切实的。
“姑婆,我好心劝你,别来个什么人就当做自己的亲孙女。还是长个心眼吧……”
何思慧说不下去了,只因苏婉茹像看智障一样的目光在看着她。何思慧很快也反应过来了,看着何清越的目光更是复杂。
何铭璋何清越父女俩到底相似到什么程度呢?
除了嘴唇,耳朵不一样,何清越的脸型是瓜子脸外其余的地方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因为遗传自何铭璋的五官何清越的气质都带着侵略性,美则美矣,却美的更加张扬,英气十足。
这种相似度,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的血缘出自一脉。
还有什么可质疑的?
何思慧自然也不能否定这一点,她也只是想给苏婉茹添堵,没想到最后堵得还是自己。
“我个老婆子有什么要别人惦记的,背上还背着一堆的债呢!你以后也不要再来了,我身上没有你想要的东西。”苏婉茹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何思慧又是无功之反,但也知道今天的时机不对,只能先回去,等有时间再过来。而且这边突然出现了变故,她也要回家好好想想,找个对策。
碍事的人走了,祖孙两个赶紧回小屋子收拾东西,简单的收拾了些换洗衣物就可以了。
这期间苏婉茹频频看向何清越,何清越扯出一抹笑,“你没什么好奇的吗?”
何清越一愣,想了想说道:“自然是好奇的。我既然想彻底解决这件事情,自然也想了解来龙去脉,知道背后的人是谁。但您要是不想说我只能自己去查,然后用我自己的办法解决事情。如果您想说就更好了,您的感受更加直观,这其中的曲折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查得清楚的,您看到事情的经过也更加详实,要比打听来的更清楚。”
苏婉茹一愣,随后轻笑摇头,看着何清越的目光带着赞赏。“背后的人手眼通天,不是我们可以抵抗得了的。”
何清越轻轻挑了挑眉,不置可否。苏婉茹这是还不相信她,想试探她的深浅呢!
说一百句也抵不上做成一件事好用。
车子七拐八拐,进入一片别墅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