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北公馆,位于魔都最繁华的地段,但这里却远于喧嚣,更显沉静繁华。
闹中取静,莫过于此。
念北公馆是由五十一栋花园洋房组成,每一栋别墅都隔着数十米远,中间又有不少树木绿化做隔离,阻隔了来自外人的探查,私密性做得很好。
小区里有物业,需要什么只需一个电话片刻就能送达,服务十分周到。
可以说住在这里足不出户就能享受到最好的服务。
一下车就见武雨桥已经等候在此了,不留痕迹的冲着何清越眨了眨眼,就上前帮忙。
何清越帮着介绍,“奶奶,爸爸,这是我的朋友,武雨桥。”
“奶奶好,叔叔好,一路奔波辛苦了,里面请。”武雨桥把人迎进屋里。
苏婉茹何铭璋的仪态很好,没有什么窘迫的样子。武雨桥这些年做生意,整个人圆滑了不少,尤其面对心上人的长辈,更是殷勤备至。他这番姿态很快引来的苏婉茹的怀疑,她不像儿子,眼睛看得清楚,自然也察觉到两人之间若隐若现的情愫,但也没有多说。
把人安顿好了,何清越也打完了电话。“我给宋院长打了电话,他这边有个老朋友,这一两天就能过来。”
“奶奶,爸爸,我们先看一下房间吧。”何清越说道。何铭璋身体不好,苏婉茹年纪大了,只能安排在一楼,何清越独自住在二楼,未来也许还要住进来照顾何铭璋的人,武雨桥可不放心。
“你也要住进来?”何清越一脸懵逼的看着武雨桥。
武雨桥腆着脸说道:“那我不能住酒店吧,我这段时间不忙,就留在这里陪你。”
何清越犹豫了。不让人住进来吧,这是人家地盘。让他住进来吧?何铭璋苏婉茹那边会怎么想。
武雨桥环住她的腰身安慰她,“你放心吧,你奶奶精明着呢,她早就发现猫腻了。”
何清越好气又好笑的乜了他一眼,这是什么比喻!
想起和苏婉茹的谈话,何清越跟武雨桥说起这事,“你帮我查查,我总归没什么门路。奶奶说那人手眼通天,我偏不信,你身份不一般,应该能查出来。”
“放心吧,交给我。”武雨桥大包大揽下来。
何清越觉得有些愧疚,自从两人在一起后没少麻烦武雨桥。虽说武雨桥没说什么,但她心里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好像她和武雨桥在一起净受益了,付出的却不多。总觉得感情都不那么纯粹了。
武雨桥知道她心里所想只觉得好笑,心里软软的。亲她的眉眼,“傻丫头,我巴不得你依靠我更深些才好,最好一刻都离不开我。”
何清越把头埋在他颈窝里,闻言张嘴轻轻地咬了他脖颈上的嫩肉一口。这一口不疼,反倒酥酥麻麻的极为勾人。
武雨桥哑着嗓子说,“你要是真愧疚,就多爱我一点。”
“不要脸。”何清越‘呸’了一声扭头就走。
宋院长介绍的人到的比她预想中的还要早,吃过午饭人就到了,身边还带着一位徒弟样的人拎着行医箱。
双方一见面就握手,老大夫姓黄,在魔都开了家诊所,颇有些声望。
他和宋院长也是几十年的莫逆,宋院长曾经身陷囹圄黄大夫帮了不少忙。看着老友终有出头之日也是欣慰。他对何清越也是早有耳闻,这次亲自过来也是想交流一二。
“何先生,我先给你把脉看看。”
何铭璋微微颔首,黄老就迫不及待的伸出了手探知他的脉症,三分钟后又查看何铭璋的眼睛。
从外观看是看不出来异样的,如果不是进行过详实的检查后谁也不会察觉到这是一个失明的人。
通过脉症黄老也已经确定了其内因。
“肝肾气虚,精血衰弱,肝气郁结,玄府郁遏,脏腑精华不能上承于目,或气血两亏,目失滋养所致。”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何先生的头部曾经受过伤吧?”黄老也不用何铭璋回答,只看何铭璋不置可否的样子就确定了自己所言不虚。由此可见黄老在诊脉这方面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头眼部外伤,或肿瘤压迫,致脉道瘀阻,玄府闭塞;情志抑郁,肝气不舒,玄府郁闭;心荣亏损,目窍失养,神光衰竭;肝肾两亏或禀赋不足,精血虚少,不得荣目,致目窍萎闭;脾肾阳虚,精微不化,目失温养,神光渐失,而致青盲。”黄老解释完环视周围一圈,看众人的反应。
在场的人都关心何铭璋的眼睛能否恢复,谁有心思听他掉书袋。
苏婉茹清咳了声,询问:“黄大夫,我儿子的眼睛还有恢复的可能吗?请您告诉我实话,有几成的把握。”
黄老微微蹙眉,说道:“明代王肯堂《证治准绳》认为青盲病因有二:一是神失,乃属伤于七情;二是,胆涩系属伤于精血。并指出伤于神失,治疗尤难。何先生的病因更为复杂,他是二者兼有。”
黄老沉吟片刻如实说道:“我不善此症,也未曾接触过。如果让我尝试的话,针灸辅以中药,我也只有两成把握。”
他有些尴尬,也知道两成的几率实在是太低太低了。他余光看向何清越平静的面色,心下一动,也想起来这次是来干嘛来着。
因为老友打电话希望能借一个徒弟过来,了解详情后他是想着过来交流结交一下的,没想到一时技痒又打击了病人及家属,不由得有些微囧。
他行医几十载,一直就是这个风格,有什么说什么。因为有些声望和人脉,谁也不会得罪他指责他说话鲁莽。所以这么多年这个‘快言快语’的毛病一直没改。
想到这里再看到何清越成竹在胸的脸,黄老又来了精神。“想必小友定是有十足的把握吧?”
要不是经过刚才的事何清越确定了这位看大夫确实是个不拘小节的人都以为这位是过来挑事的呢!
合着您这位老大夫只有两成把握还一脸为难,转过脸又说她有十足的把握。知道的这是夸赞,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挤兑呢!
何清越有些无奈,但看见苏婉茹尽量维持着平静的表象,实际上一双手却紧紧的握住何铭璋的手,那微微颤抖的模样还是出卖了她心中的绝望。
她心里一时不知是什么感想,她坚定了自己的语气,“是的。想必黄老也读过《神农百草经》,此书中分上药、中药、下药。上品中药有一百二十种,其中一味主治青盲耳聋,明目利九窍……”
话音未落,黄老连忙接上,“通血脉,养精神。久服,轻身延年不老。是为空青。”
言罢激动的看向何清越,“这可是稀世珍宝啊!我也只从书上读过,从来没见过,还以为这辈子都无缘得见了。小友……”
黄老这急性子也是没谁了。
何清越只好说道:“我也是花费了数月时间辗转多地才得到了一枚,也算是幸不辱命。”
都说空青是稀世珍宝,价格比黄金还要高上十倍。可这东西价格如此高昂,为什么却又有价无市呢?
这可是暴利啊!但凡有利可图就不会缺少以此牟利的人。
《神农本草经》中有言:能化铜铁铅锡作金。生山谷。
金矿出产最佳,铜矿次之。
由此可见空青生长环境的恶劣。
换句话说金矿铜矿又岂是说进就进的,更何况这样的至宝又岂是一朝一夕就能找到的,连续数月只为了不确定能否找到的空青明显不现实。
而把希望寄托在条件便利的采矿工人们身上更是不现实,他们长年累月的身处其中即使见过也只当时废矿石处理掉了。
何清越花费了四个多月,辗转三个金铜矿,把自身优势也利用的淋漓尽致也不过得到了十三枚空青。大的如同鸡蛋大小,小的也有鸡蛋黄那么大。
所谓的稀世珍宝也不过是错把珍珠当鱼目了。
安抚的拍了拍苏婉茹的手,说道:“奶奶你放心,爸爸很快会好的。”
黄老跟着点头,符合道:“只要是真的空青,不是市面上那些糊弄人的,今晚服下隔夜便明。”
何清越无语的看了他一眼,话是这么说没错啦,可怎么总觉得怪怪的。
黄老一点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打算留宿一晚见证奇迹。
殊响俱清越。
黄老本身是魔都保健局的专家,常年和一些老干部打交道。在调养身体上是个好手,下午就和何清越两人商量起了药方给何铭璋调理身体。
何铭璋的身体状况实在是有些堪忧,甚至比那些退休的老干部们都不如。
由于黄老接触的人不同,所以在用药方面还是比较温和的,颇有一种‘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谨慎感,以至于他的遣方用药这方面都已经定型了。
一个好的方子经由他的手开出来就大打折扣,效果还是可以给予肯定的,只是药效也很缓慢就是了。何清越不好驳了他的面子,在他药方的基础上增减剂量,又换了几味药。
黄老接过看了几分钟,终是长叹一声,带着笑意说道:“老宋果然好眼光。”
从药方上就能看出这个人的行事风格。从何清越的药方上就能看出她是个行事果决做事干净利落的人,但又不乏稳妥。
只是增减了几味药及剂量,这方子的分量就上升了一个层次。
黄老看着跟来的小徒弟说道:“你就留下来跟着跑腿吧,跟着好好学,这段时间就够你受用一生了。”
小徒弟脸色一肃,看着何清越的目光就更恭敬了一些。他从小就跟着师父,师父一直把他当自家人,可这么多年来他学到的也不过是九牛一毛,越深入了解中医越能体会其中的奥秘。此时连师父都这么说了,可想而知面前的少女本事有多大了。
何清越又拟了几个药膳方子出来,搭配药方。
君臣相佐还有奇效。
正好趁着下午的时间让黄老的小徒弟上手试一下,看看他的能力怎么样。
一行人坐在庭院里,小徒弟黄中被这么多人围观还有些紧张,好在能力还算是突出。黄老也甚是满意,觉得小徒弟没给自己丢人。
晚上何清越亲自做了一份药膳给何铭璋,她的手艺也是经过多方印证过的,自然是没的说。虽然里面多是药材但也滋味十足。
香的人口水直流,黄老直言不讳道:“这手艺没的说,我这没病的人都想试试,我能干掉三碗饭。”
说罢又对黄中说:“好好学,等你回来我得考考你,看你学的怎么样。”
黄中嘻嘻笑着。
晚饭过后等到八点到了何铭璋休息的时间。
黄老亲自熬制空青。一枚空青也就如同鸡蛋黄大小,加入少许蒸馏水最后也不过一个碗底。黄老用筷子沾了点尝了尝,果如书上记载一般气味一致,更是信心大增。
他也不用何清越插手,准备从头到尾都由自己亲手执行,何清越也不阻拦,全程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不了问题的。
将空青汁滴入何铭璋双眼各三滴,并用纱布蘸取汁液擦其眼眶并眉骨。剩下的也不浪费,倒入清水搅匀让何铭璋服下,争取不浪费一滴。
一切做好,黄老精神大振,就等着明早看奇迹了。
这一晚上,除了何清越何铭璋父女俩谁都没睡好。
小别墅里一下子住进来这么多人,尤其还有两个陌生人,他也不可能睡得踏实,警惕着呢。
黄老心里惦记着,一晚上辗转反侧,频频起夜路过何铭璋卧室都要停下来看一看。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小徒弟黄中没少被折腾。
而最牵挂的莫过于苏婉茹了,她是一个母亲,对儿子的关心是最纯粹的。
何铭璋这个当事人反倒是心大。药是女儿开的,他是一个父亲,牵挂了女儿十八年的父亲,那种亲情让他想不到别的,这个时候恐怕何清越给他一碗毒药他都能笑着喝下去。
何清越不是不牵挂,而是她有信心。何铭璋明天一定会痊愈。
自然醒的时候,外面已经有了亮光。夏季天长天亮得早,何清越照例准备出去跑两圈,顺便看看附近的情况。
一下楼才发现自己好像是除了何铭璋外起的最晚的。
黄老和苏婉茹正坐在客厅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可以看出两人的心都不在对话上,时不时的就要瞄一眼何铭璋的房间。黄中在一旁准备着药材,不管何铭璋眼睛能不能好药都是要喝的,只是这人精神不太好,一看就是熬夜了的。
武雨桥不在,但她刚刚下楼路过他房间时确定人不在。不知道去哪了。
“奶奶。”何清越轻唤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