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事情就简单的多了,柳齐这边给介绍了一位律师,在这一行业是极为出色的,而且是出了名的不畏强权,手里的案子有不少都是和官场上相关的。
自古,权钱都是让人趋之若鹜的。可想而知人们对于这两样有多向往,自然地,也就很少有人想要跟有权利有财力的人作对。能交好绝对不会去招惹。
可这位名为施乃文的金牌律师就能够做到,不畏强权。这跟他的身份背景没有关系,他出身清白,身家不显,没什么后盾,从业这么多年也不是没受过威胁、恐吓、甚至于更深层的报复。但即使这样他还能保持初心就显得尤为可贵了。
施乃文去查看了卷宗,里面有不少漏洞语焉不详,再加上何铭璋的案子证据充足,他有八成的把握能够赢下官司。
八成的把握已是不低了。
和施乃文碰过之后该走程序的还要走程序,但是最重要的法院传票此时应该已经送到了何力手中。
何力,就是挡在人前的棋子。要想何铭璋翻案洗去身上的污点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何力。
就是不知道这一次邱倬是否还会出手保下这枚废棋了。
不出所料,何家的当家人何力手里此时已经拿到了传票。
何力的年纪比何铭璋还要大上几岁,但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让这个男人看起来依旧儒雅尊贵,年富力强。
此时这个男人面容有些狰狞,他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目光阴狠。不知道是恐惧还是恨得。
他刚刚给贵人那边打了个电话,说了一下自己这边的情形,可是那边说要请示过后就再也没了音信,他再一次拨通电话传来的是忙音,他知道,自己被放弃了。
除了一开始的慌乱他很快平复下来,开始思索对策。
当年的事做得并不干净,而且的确证据不足,要不是贵人那边把控的气度大,有能量,凭他是扳不倒何铭璋的,更别说一关就是十八年。
要说此时不心虚是不可能的,他没想到何铭璋竟然还能翻身。
可是很快他就冷静下来,他能把他弄进去一次就能让他进去第二次,再说了一个瞎子怕他做什么。
他又打了个电话给何思慧,他知道这个大女儿一直去讨好苏婉茹那个老不死的。想要从那边获得什么好处。
这么多年下来关于苏婉茹的家底他多少有些猜测。那个年代那么显赫的何家苏家,不可能没留后手,而且就凭着二十年前他们回国时那阔绰样也不像他们口中所说得‘略有薄财’,他猜测老太太的绝大部分资产还是在国外,只是这么多年下来他一无所获,没查到什么。而苏婉茹做的也绝,根本没给他机会。
所以虽然他更喜欢儿子,但是女儿也是自己的。要是她有能耐从那个老不死的那得到点好处他也是乐见其成的。
要说苏婉茹那边的事谁清楚的话,也就是何思慧了。
何思慧被招回家还有些不解其意。当何力拿出传票问起来她才有些傻了。
看着何力讷讷地说道:“半个月前我去过,当时姑婆身边有个小姑娘,说是她孙女,我看过模样,跟何铭璋像了七八成。”
何力蹙了蹙眉,冷声道:“你怎么没跟我说过。”
何思慧说道:“这不是公司那边有事,我忙忘了吗?”心里也不免有些犯嘀咕。
要说巧那是真的巧。
十八年了,何铭璋都没翻出朵花来,可偏偏来了个他们都有些不清楚的‘女儿’,这边就有了变故,要说两者之间没关系,说什么他们都不会相信的。
“何铭璋那个女儿是什么来历?”何力问道。
何思慧摇摇头,“不知道,我前天又去过一次,家里没人,听街坊说已经有些日子没见过姑婆了。”
“有些日子……”何力蹙眉,苏婉茹一向深居简出,让人摸不清她的踪迹,可是如果真有这么个‘孙女’,两人在一起还这么神秘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除非,“哼,他们这是藏起来了。”
何思慧抿了抿唇,显然也是想到了。“爸爸,这对我们来说不是好事。”
“还用得着你说。”何力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想了想缓和了语气,“你弟弟思源呢!”
何思慧垂下头敛去眼中的讥讽,淡淡的说道:“哦,听小马他们说去赛车了。”
“胡闹!”何力重重的放下杯子,说道:“给他打电话,让他晚上回来吃饭。”说着就上楼了。
何思慧讥讽的笑了笑,起身也踩着高跟鞋走了。至于那个小杂种,电话她是打了,但接不接是他的事,至于能不能回来……
开庭的时间定在了7月25号。
何清越看着这个时间有些抱歉,那几天恰好是要给曾承意治病的时间。两边的时间重合了,权衡之下何清越还是决定回去治病。
不是她不在意这边的结果。只是相对而言,曾承意那边更紧急,他的病有些复杂,别人没办法代替,如果错过了这个时间还需要再等一年。
曾庆典那边已经催过不知道多少回了,一天几遍电话这么打。
而对于何铭璋这边来说就好办多了,他们手里的证据十分充分,可以说是十拿九稳了,她在这边起到的作用并不大。
可是她身为女儿在这样的情况下不在场也有些说不过去。好在,何铭璋十分理解,拉住她的手微笑,“你去忙你的就好了,病人最重要,爸爸理解。爸爸这边你不用担心,我有你奶奶呢,还有施律师,你放心,爸爸有自信,而且你在我身边我反而会紧张。”
这话他说得很坦然,他也是这样想的。可能做父亲的都希望在女儿眼里是一个伟岸的存在,过去十八年他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他也不愿意让女儿看见自己最难堪的场面。
何清越能避开,是最好的。他也松了口气。
苏婉茹也说道:“你放心吧,你回去该忙忙你的。咱们这边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等你回来我们这边也就差不多解决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庆祝。”
“好的。”何清越微笑。
这边何铭璋和柳依依还需要吃药,好在何铭璋的身体状况已经控制住了,坚持吃药就可以了。柳依依那边的药更不用担心,她都是一个疗程一个疗程这么吃,短期内不会换药。
一切等她回来都还来得及。
魔都这边都打点妥了,何清越也订好了机票准备回滨城了。
曾承意的病情有些复杂,她需要养好精神做好准备。
回到家里大睡了一天一夜,又简单的跟家里说了一下情况。多的也没说,只是简单地交代了一下那边现在的情况,也是不想家里过于担心。
“行,你爸爸你奶奶现在也算苦尽甘来了。”王春华说道。
何清越笑了笑。
苦尽甘来?
过去十几年所受到的伤害怎么能被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就概括进去了呢!
“你奶奶身体怎么样,还好吧?”
“身体也就那样吧,毕竟年纪大了。”别看苏婉茹依旧优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可这么多年来心里的苦又有谁知道呢!
她更多的是在强撑。
儿子进了监狱,仇人躲在暗处下黑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抽冷子来一下。
所以她不得不让自己强大起来,即使每天都在忧心儿子,表面上还要做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来,每次出现她都是一幅优雅得体,让人找不出一丝不对来掩饰内心的焦灼。
相处这些天她也看出来了,苏婉茹整个人还是没有放松下来,或者说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孙女她也没有多么信任,至少不像何铭璋一样毫无保留的信任她。
何清越也没办法。血缘是维系亲情的纽带,相处的时间才是加深感情的基础。他们不曾谋面,相处也不超过一个月,要说双方有多么信任何清越自己都不相信。
所以她十分理解苏婉茹。在她的世界里何铭璋是最重要的。
或许相处的时间长了会好一些。但是现在苏婉茹的心还是提着的,何清越现在担心的是当苏婉茹放松下来的那一刻身体会突然的垮掉。
相比身体上的病痛,心理上的疾病更加棘手。
尤其是上了年岁的老人,就怕提着的那股气散了,人也就倒下了。
她现在还在斟酌治疗方案,也在等时机。
“那你可得注意点,那老太太都得七八十岁了吧。老人上了年纪病啊灾啊的就都找来了,可别你爸那边事解决了她再倒下了。”张英说道。
“嗯,你姥话虽然说的不好听,但理是这么个理。”王财也说道:“等你去上大学了,把他们接过去吧,在你身边我们也放心,你也能照顾着点他们。”
何清越有些无奈,这想的还挺长远的。“以后再说吧。”
“行了,我去做饭去,有没有啥想吃的。”王春华说道。
“随便吃点吧,我一会去看看承意,提前做准备。”何清越说完,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了。
到的时候曾庆典正在院子里背着手望天呢!也不知道天上有什么东西能让他兴致这么高。何清越笑着打了个招呼,“您老在这看什么呢?”
曾庆典叹了口气,说道:“我看这天有点阴天啊,不能耽误了吧?”
“您放心吧,保准耽误不了事。”何清越笑了笑,询问照顾保姆最近曾承意的情况。
保姆回答得十分详细,因为曾承意的情况特殊,有一个专门记录他饮食起居的小本子,每天几点吃多少饭,几点喝多少水,大小便的变化,有哪些不适都一一记录在案,十分详尽。看着跟古代帝王起居录也不差什么了。
“承意最近胖了不少,面色也红润多了。”曾庆典跟着补充。他就盼着小孙孙能早日康复,活蹦乱跳的比什么都强。
何清越点了点头,一一查看了之前让准备的东西。品质都是上等的,都符合要求。“行,可以,剩下的我来准备。这几天承意这边尤其要注意,不要让他生病,天儿好了咱们就可以开始了。”
滨城属于高寒地区,夏季短。基本上每年的八月份早晚天气就已经转凉了,可以说滨城的夏季只有七月一个月,而现在已经是七月下旬了,时间不等人,准备工作已经做好,就等太阳出来了。
下了两天雨,第三天天气转晴,太阳也露头了,何清越看了看天,给了曾庆典准话,“明天中午十二点准时开始。”
而那天也正好是7月25号,何铭璋那边开庭的日子。
阴邪之火
曾庆典这栋小别墅在这天早上就围了起来,禁止别人的靠近,开启了全面警戒。
小楼里来来回回进出人,曾庆典站在一边来回踱步,他早就盼着这一天了,可是这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他止不住心慌。
心里有两个声音来回的争吵。
一个说:承意现在的状态已经不错了,何必要再冒险呢。
另一个说:承意的身体现在就是一个不定时炸弹,不定哪天就炸了,冒一次险之后危机就解除了,之后都可以不用担心发病了。
他向来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可唯独在小孙子这件事上犯了难。
看着何清越胸有成竹的摆弄着各种瓶瓶罐罐的样子他还是叹了口气。
他是关心则乱了。
一切准备就绪何清越看向神情忐忑的小男孩,这段日子对他来说好像发生在梦里一样,美好而又不真实。
曾承意垂着头坐在病床上,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的脚尖,脸上满是茫然无措和绝望。
何清越坐到他面前,微笑着:“怎么了,有些紧张吗?”
曾承意点了点头。
“放心吧,用不了多少时间的。今天过后你就全好了,再也不用担心会发病了。”何清越指着一旁的瓶瓶罐罐,说道:“你看,我准备的特别齐全。我有信心,你对我也有点信心好不好?”
“姐姐,我相信你。”曾承意抬起头认真地说道:“我就是有点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