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呜~”小警长立刻应了一声。
猫咪的舌头是尝不出甜味的,但果酱里浓郁的灵气吃起来格外叫猫舒服。几只小猫咪都吃得嗷呜嗷呜,头也不抬。
在猫咪们那里得到了好评,顾长安就伸了个懒腰,说:“我去给他们送点。”
他特意做了一锅没有加入生灵草浆的柿子酱,这一锅柿子酱可以在店里售卖,也比较适合送人。
给隔壁的竹里花还有几位日常比较照顾自己的掌柜送去了果酱,又在附近行商那里买了两串糖葫芦,才信步漫游回到猫咖。
走到门口,却见角落里缩着个衣衫单薄的少年人。
冬日将至,天黑得早了。此时夜市才开,天却已经昏暗下来。那少年人坐在墙角,借着玻璃窗透出的光,正在看着几张写有字迹的纸。
顾长安多看了两眼,那少年郎就发现了他。当即便急匆匆的收拾纸张,想要跑开。顾长安见状,赶紧进了屋。
少年人看着他的背影,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跑。
这大名鼎鼎的猫老爷没赶自己,那……应该就是可以借光的意思吧?
他透过那剔透的琉璃窗,看着猫老爷走出了正厅,不知去了哪里。犹豫许久,才再次坐了下来。
再看一会儿,只看一会儿他就离开。
顾长安抱着小警长仰躺在葡萄架下的逍遥椅里。
猫咖里温暖和煦,他穿得单薄,一边梳理着小警长的毛,一边抬头看天。
头顶的天空漫起夜色,就有星星点点的星光从天幕里透了出来。他摇摇晃晃地看星星,又指挥一个镜头飞到猫咖外的角落里。
那沉迷看纸卷的少年郎不知道自己头上多了双眼睛。他默背着纸上抄下的篇章,直到夜市快要散场,才急忙忙地往城外跑去。
镜头悬停在城门不远处,见他排着队安稳离了城,顾长安才把镜头收回来。
第二天那少年郎又来了,还是缩在那个位置,默默地看着几张纸卷。
竹里花来给顾长安送菊花时瞧了个正着。他犹豫半天开口:“猫老爷,你门口那小娃子,不驱逐了吗?”
门口有这么个型若小乞儿的玩意,总归是影响生意的。
“驱逐了作甚?”顾长安笑着将花摆在吧台上,“古有凿壁偷光,今日我借他几个光又何妨?”
竹里花听了也笑,将话转到了近日的流民上:“近日城外的流民越来越多了,猫老爷出行时可要小心。”
顾长安一怔:“流民?”
竹里花点点头,与他细细说来。
天气愈来愈冷,杭州府外的流民明显增多。他们大多都是因战争与天灾而失去家园的百姓,夏日时还能躲在山中,深秋时就冷得离了山往城里来。
此时已经在城外聚了起来。
顾长安听了这消息,想了许久。第二日就带着白七往府衙去了。
最近是第三批的秋收日,马仪忙得脚不沾地,已经许久不见人影。到了府衙,果然扑了个空。
这位新任知府带着人去城外帮助秋收顺便统计田地去了。
招待顾长安与白七的,也是个熟面孔,似乎也去过店里几次。听了顾长安的来意,他便笑着道:“猫老爷有所不知,流民登记还地的事情,我们老爷一直在进行。”
陛下与朝中都鼓励流民就地安置开荒,西湖边上肥沃的荒地也从来不少。马仪到任后便一直在进行流民安置工作,也在杭州府修建流民安置所。
但一切工作都需要时间,夏日时那些吓破胆的百姓为了身家性命,也很少下山来。派去山中规劝的成效也不大,待到城中的流民一清,这工作也就搁置了下来。
“那现下,你们老爷准备如何?”顾长安问。
天凉了起来,也早就过了播种时节。现下让这些身无长物的流民们去西湖开荒,显然也不合适了。
“这倒也有旧例可循。”那人恭敬地答道,“大抵是在城外,让大夫们查查有无时疫恶疾,再带去流民安置所安置,冬日时以工抵债,待到开春,便划拨一处田地,送他们去开荒。”
这番工作,已然算是比较全面的了。
顾长安了解了一番,就与白七一同离了府衙。
在衙门之中,有人给他点着火盆,倒也不觉得冷。一离开衙门,初冬凉飕飕的风一刮,顾长安就打了个哆嗦。
“好冷。”
他衣柜里这个时代的衣物,都是一些宽袍广袖与轻薄便衣。加之他总在猫咖里待着不出来,这偶尔一出门,还真忘了自己能在外衣里塞厚毛衣。
白七一听,手中顿时多了件披风。他将披风给顾长安系好,问:“走回家么?”
“嗯。”顾长安点点头。
河坊街依然热热闹闹的,看不出受影响的模样。他们还遇到了舟贩。那舟贩拖了个板车,正在替人运粮。
一见顾长安,他就先笑开了:“猫老爷!”
“怎得今日在做这个?”顾长安也笑。
“替城内这些铺子去收的新粮。”舟贩道,“他们给的工钱高哩。猫老爷可要收些新粮?新粮熬粥好吃的咧!”
“不啦。城外情况还好么?”顾长安问他。
“还挺好的。”舟贩说。
那可是锦衣卫守着的地方,谁敢闹事呢?
他说了好,顾长安也放下心来,跟着白七慢吞吞地回了猫咖。
一开门,尺玉就冲了上来:“长安冷冰冰!”
它贴着顾长安的脸喵喵叫:“但是尺玉暖洋洋的。”
顾长安抱着尺玉,冰冷的手没多久就暖和了起来:“我们尺玉果然暖洋洋的。”
“所以今天的尺玉可以不吃猫饭吗?”它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美瞳全开,格外可爱地看着顾长安。
顾长安被它萌得神魂颠倒,当即就说:“可以可以,我们尺玉想吃什么都可以。”
尺玉得意洋洋地给了小白虎一个眼神。小白虎蹭了蹭顾长安,就乖乖巧巧地蹲坐在了顾长安身边。
反正不管尺玉吃什么,虎虎都必须有一份哒!
顾长安看着它俩,有些无奈地将披风与尺玉一起交给白七,才说:“我去做饭。”
出门之前,他在砂锅里炖了一锅粥。
那米是昆仑提供的。听昆仑说,他们山门里有一座山头,专门种着这种给低阶弟子服用的灵米。食之味道尚可,就是同一个做法吃了几百年,他老人家实在有些熬不住。
顾长安想了想,便熬了一锅鱼片粥。
鱼片也是上次昆仑提供的。这是一餐彻彻底底的灵食。
此时灵米已经在砂锅中沸腾噗通,清淡却悠远的香气已经溢满了猫咖。顾长安揭开锅盖看了看,便有条不紊地将早已准备好的鱼片加入了沸腾的灵米粥里。
盖上锅盖,再开始准备调料。
少少的一些油,并葱姜蒜与盐分,再加上一点香菜与黑胡椒粉。待到切得最薄的鱼片已经融入米中,这一锅鱼片粥也就做好了。
刚一出锅,门口就传来了“欢迎光临”的机械声。
马仪站在消毒间里掸了掸衣摆,对着像他走来的白七道:“我刚回城,顾小郎君寻我可是有何要事?”
第55章 喝醉
马仪是刚从城外回来的。
秋收是一年一度的大事,他刚来任职,必须亲手做过亲眼瞧过,才能知晓秋粮的真实情况。
土地是老百姓活命的依靠,他丝毫都不敢懈怠。一直忙至天幕转黑,他才一腿泥泞的回了府。又听顾长安找他,便又换了衣服匆匆赶来。
他忙瘦了不少,虽然已经换了衣服,顾长安还是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你受伤了么?”顾长安直接问。
“整日田间地头的,我不擅这个。总会剐蹭些伤来,不碍事。”马仪笑着摆摆手,“你这是在做什么,闻着都叫人垂涎欲滴。”
“做点好东西。”顾长安笑道,“只可惜马知府受了伤,不能吃了。”
“那可太可惜了。”马仪哈哈大笑,“你今日寻我,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倒也无甚要紧事。”顾长安将一罐柿子酱递给他,“你们霜降不是要吃柿子么?我就做了些果酱。你跑来跑去,到可以添个味道。”
马仪看着那罐果酱,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便问道:“你那熟客来给他老爷买果酱了吗?”
顾长安有些惊讶地看向他:“你认识他老爷?”
关于那位尺玉的家人,顾长安还真没想过连马仪也认识。毕竟马仪一开始根本不认识尺玉。这么一想,便是认识那熟客了。
让身边人守在杭州府……所以那人果然是京中豪门么。
马仪黑瘦的脸尴尬地露了个笑:“你可得记得送他一些,不然他又得心下发醋,独自一个的生闷气。”
“那就等那位熟客来了,给他送上一罐。”顾长安笑了笑,又说,“城外那些流民,城内有准备施粥么?”
他提到这个,马仪就知正事来了,就肃了脸说道:“现下府城四面都有流民聚集,施粥一事却也在筹集当中。另外……”
除此之外,药品与挡雨挡风的棚也都是要事。
放流民进城,一怕有为发现的时疫,三怕有人扛不住骤降的天气。
霜降一过,冬日便随时可能到访。白昼与夜里温差极大,又多阴少阳。不少身子虚弱的老人小孩,都抗不过这样变化无常的冷天。
“若是施粥,我倒也可以提供一点米粮。”顾长安说,“你让熬粥的每次只添加少许在粥锅里,应当能增加人们抗寒的能力。”
马仪一听,双眼一亮:“是何物?”
顾长安便从厨房里拿出一个布袋,顺手还将放凉了的没有添加调味料的鱼片粥,给猫咪们放好了。
马仪一看就愣住了,顾小郎君说是米粮,还真就是米粮。
袋子里的大米看起来像是今年的新米,一粒粒都脱了谷。只是个头看着比一般的粳米更大一些,装在深色的布袋中,莹莹似玉。
“朋友送了我一石。”顾长安说,“这一斗米你就拿走,记住,一次最多只能添加一茶杯的量。”
“若是添多了……”
“恐会有所不妥。”顾长安说,“后果可比多喝了几杯水严重。”
马仪心下一惊,当即拱拱手:“既然如此,这次施粥,我会让最亲近的人来负责。”
马知府最亲近的人,也比不上锦衣卫有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