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意悄无声息蔓延,抑制不住地一寸一寸爬上季宁因醉酒本就红红的面颊。
她在原地站了几秒, 在自己整个晕染成小龙虾之前, 哼了声, 这次是实打实朝着严北承哼的, 而后转身,头也不回地跑开。
转身时脚步凌乱又匆忙, 还差点与从洗手间出来的季庆波迎面撞上,季庆波在后头喊了声慢点,季宁脚步没停, 噔噔噔径直跑上楼。
进到自己房间没一会,外面楼梯传来脚步声,听起来是她爸带严北承上了楼,然后跟他交代了几句。
二楼三间卧房,严北承住她隔壁,那间客房平常没人住,不过奶奶也收拾得很干净, 卫生间里也有新的牙刷毛巾,这位豪门少爷如果还嫌弃,那就只能出门打车了。
不知道是不是下午在严北承车上睡多了, 季宁这会儿精神得很, 不自觉地留意着隔壁房间动静, 从严北承洗漱,回房间,到陷入安静, 她心神才稍稍沉淀,思绪不知不觉飘远。
严北承和他背后的严家,跟她是两个世界的存在。
这一点,季宁刚入大学不久就清楚了。
大学很多时候,她都是远远望上一眼严北承,和大家一样,只知道他的战场不在学校。
到这段时间,主动或者被动,才和他产生交集。
但总觉得,并没有真正触碰到他。
他的过去未来,她一无所知。
季宁自然是没什么立场问,看得出来,严北承也不愿意跟她多透露的样子。
不过这不重要,她也压根不想知道,谁稀罕!
所以,说白了,像今晚这样不明不白不负责任的尬撩,季宁更倾向于认为,严北承还是想要她。
或许是她长得合他口味,也可能是上次体验还不错,想再来一次。
想起上次,季宁眼前不由自主地开始回放那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她被揪着前前后后,身体被各种留恋。
房间光线黯淡,季宁躺在床上,怔怔盯着天花板,不知不觉回忆了好一会,等回过神时,一把扯过被子盖过滚烫的面颊。
不是还不错,是相当不错吧!
变态男人!
在被子里捂了好一会儿,再掀开时,脸上热气更甚,散都散不尽。
抱着被子在床上滚过来,又滚过去,也不知过去多久,仍是毫无困意,她忽地翻身坐起,侧耳倾听了下隔壁动静。
已经后半夜,鞭炮声渐渐歇了,只偶尔从遥远的地方飘来零星闷响,愈发衬得四下静悄悄的。
夜深人静时分,趁所有人熟睡,下手的绝佳时机!
季宁凝了凝心神,趿上毛绒拖鞋,蹑手蹑脚往阳台走。
她这间房和严北承那间共用一个阳台,也就是说,她可以走阳台直接进入他那间房。
阳台门悄无声息被打开,房间内一片昏暗,季宁屏住呼吸,适应了一下光线,猫着身子往床那边游移。
脚步放得极轻。
等到床边,仍是不敢站直,缩着身子半蹲着,视线快速横扫过去,搜寻严北承的外套,不知怎么,掠过床上安静躺着的男人时,还是停了停。
即使从这个死亡角度,也还是很好看。
而且睡得规矩,不像她睡觉时总是将被子乱糟糟揉成一团,他身上被子平平整整拉到胸口。
外套也整齐叠放在床边,靠近墙的那一侧。
季宁小心翼翼地伸手够了够,奈何手臂不够长。
要想拿到,必须要越过严北承这个大活人。
她有些犹豫,怕动静太大吵醒他。
踌躇的空当,又看了看床上的人,他眼睛静静闭阖着,呼吸平稳绵长,看上去睡得很沉的样子。
其实算起来,加上年夜饭桌上陪她爸喝的那些酒,他也喝了不少。
所以应该没那么容易吵醒……吧。
季宁心里七上八下的,又担心逗留太久夜长梦多,于是决定速战速决。
心一横,深吸一口气,上了床。
提着深吸的那口气,极为小心地小幅度挪动。
等身体整个悬在严北承上空,手刚探出去碰外套时,忽然感觉身下人动了动,季宁一惊,下意识垂眼看过去,就见严北承缓缓睁开了眼睛。
“……”
光线不好,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
季宁思维出现短暂停滞。
有那么两秒,就怔在原地没动。
两人无声对视。
小小房间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定格的画面中,季宁忽然感觉腰身一紧,紧接着一股力道带着她往下,还没等反应过来,她人已经来到几乎与严北承脸贴脸的距离。
不知是因为喝了酒反应迟钝,还是怎么,季宁没第一时间退开,睫毛不自觉地颤了颤。
这么近的距离,呼吸里全是彼此的气息。
万籁俱寂,紊乱的心跳声清晰在耳边鼓动。
严北承喉结轻轻滚了一下,手往上移,掌心贴着季宁后颈,再次使力,将她的面庞压向自己,近到与他的相贴,轻轻含住她的下嘴唇。
嗡地一声,季宁脑袋倏然空白。
心脏也仿佛顿停。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接吻,上次季宁就疑惑——为什么这么阴狠冷情的一个人,他的唇也是软的。
不止软,还热。
这个疑惑再一次闪过,季宁才猛然回神,忙伸手抵着他往后退,倒是很容易就退开了,但也只是脑袋稍稍拉开距离,她身体仍被圈着,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在他上面。
季宁双眼怒睁,边继续往外挣边质问:“你,你干嘛?!”
严北承看起来坦然得很,一手轻轻松松控着她,另只手拇指指腹缓缓刮过她被吻得湿润的嘴唇。
“你半夜三更溜进来,为的不就是这个?”
“……当然不是!”
季宁双手被束缚在两人之间动弹不得,怒火攻心之下,不假思索地用力咬住了在自己唇上作乱的指尖。
严北承一顿。
拇指非但没往外挣,反而又加了一根食指进去。
“……”
啊啊啊啊啊色/情狂超级霹雳大变态!!
季宁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瞬间松开了牙齿。
可能是太过气愤,她满脸通红,胸口起伏不定,在昏暗的光线下,怒瞪着身下人,就要发作——
“咚咚咚——”
房门忽然被敲响。
门外传来季庆波的声音:“北承,是有野猫爬进来了吗?”
季宁身体骤然一僵。
她人还在严北承身上,想到她爸推门而入的可能性,她手指不自觉地紧紧攥着严北承身上衣襟,紧张得呼吸都屏住。
可严北承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还接了句,“是啊。”
“!!!”
季宁完全搞不懂他什么意思,都急懵了,没经过考虑,伸手就往严北承胸膛掐了一把。
严北承闷哼一声,声音却隐约透着几分愉悦,朝门外又道:“又跑出去了。”
门外季庆波不疑有他,嘱咐了两句便离开了。
听到脚步声远去,季宁松了一大口气,整个人虚脱了一般,伏在严北承身上平复呼吸。
细软温热的气息擦过颈间,仿佛时间都变得柔软。
不过很快,季宁便反应过来,立刻撑着严北承要起身。
他却没松手。
季宁刚没发作的那股气倏地又升腾上来,他还想怎样,她都被占便宜了还没找他算账呢!
她怒目而视,又不得不压着声:“松手!”
严北承倒是平静,与她对视几秒,缓声道:“你半夜来我房间做什么?”
他嗓音也微微压着,有些低沉,听不出具体是什么情绪,却让季宁再次僵住。
心脏控制不住地扑通扑通狂跳起来。
被吓得。
严北承近来对她纵容,印象中,他已经很久没再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
这一刻的他,让季宁瞬间回到当初面对他的那个自己。
不敢妄想敷衍两句就脱身,甚至不敢再轻举妄动。
因为这么一通折腾,她随意挽着的长发松散开,有几缕垂落下来,稍稍遮住脸颊。
严北承盯着看了会,骨节明晰的指骨轻轻勾起,缓缓帮她别到耳后。
指尖擦过她耳朵,停顿片刻,没移开,留恋几许。
季宁身体没再动,脑子在疯狂运转。
心思全在怎么找理由上,完全没注意到严北承的轻微动作。
她心神紊乱,紧张到脑中频频出现空白,完全想不出合理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