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二天,温元是被鸟儿窗外的叫声喊醒的。
他揉着惺忪的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窗外扑腾着想进来的几只鸟许久,才慢慢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在月隐山上了。
他被人从月隐山偷了下来,好不容易逃出来结果月隐山被封了,只能迫不得已出来打工挣钱。
好惨啊。
温元简直想将自己这几天的故事写成血泪史。
身下的柔软舒服的床稍稍给了温元一些宽慰。
他慢吞吞的从床上爬起来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
外面一直扑腾的几只鸟见状,全都转而飞到温元手上,稍大一点的鸽子之类的鸟,则是站在温元的肩膀上,还总是歪着脑袋想蹭温元的脖颈。
乖啦,别闹。温元被弄的脖子有点痒意,就小幅度的用空闲的手摸了一下鸽子脑袋。
叩叩叩。
门外的敲门声将所有鸟儿惊起四处乱飞,温元则是赶紧将窗户关好,见鸟儿飞走才转身去开门。
哥。
快洗漱起来了,我煮了粥,今天教你跳舞的老师也要过来。闫瑞还围着那个据说是超市活动送的粉红kitty猫的围裙,手里拿着锅铲,边说话还边挥舞着。
好的。温元乖乖地应了一声。
等闫瑞离开了,温元才重新回到房间自带的那个小浴室,简单的刷牙洗漱完,换了件闫瑞给他的新衣服。
这些人类行为,都是温元跟着卫星屏上的科普视频上学的。国家特意派人去各个深山旮旯角落里投放这些卫星屏,为的就是让这些小妖怪学习一下人类的基本知识,省得每次出山搞得人类以为看到了深山野人。
当然,也可能被以为是精神病。
曾经就有很多妖怪,不乐意看科普视频,什么也不会的去了人类的城市,之后就被当成精神病关到医院里去了。
刷完牙,温元下了楼梯,走进厨房给有些忙碌的闫瑞搭个手帮一些小忙。
来把这个端上去。闫瑞端着一个盛满滚烫热粥的汤碗放到温元面前的桌子上,记得那旁边的隔热手套
闫瑞的话还没说完,看到温元徒手直接端起碗,说到一半的话戛然而止。
他惊恐的吞了吞口水,赶紧把手里的碗夹放了下来,一个箭步跨到温元面前。
快放下放下,赶紧手冲冷水不然会起泡。闫瑞火急火燎的想抓温元的手腕,又怕因此温元没端稳直接把粥泼洒到身上。
见闫瑞紧张的样子,温元低头看了眼自己捧着碗的双手,眨了眨好看的眼睛。
忘了人类和妖怪不太一样了。
你先放下,手放在凉水这边冲着。闫瑞要崩溃了,火急火燎给自己带上隔热手套,接过那碗滚烫的粥。
温元还在想着怎么解释,然后就被闫瑞抢走了手上的粥,还被强硬的带到水池边冲着凉水。
闫瑞还在一直叭叭的教训的温元。
你怎么什么防护措施都不做啊,那粥刚出锅那么烫,你看看手都烫
说到一半,闫瑞突然息了声。
因为他发现温元那双好看的手,连一个红痕都没有,依旧如白玉般。
闫瑞对这个现象感到费解,一时间也停下了摁着温元的动作。
温元不紧不慢的缩回了冲水的手,还顺手把水关了。
节约用水,从我做起。
不过要解释自己不怕烫的问题,有点麻烦。
温元头秃。
而闫瑞已经亲自去摸了摸盛粥的碗壁。
嘶。
好烫!
闫瑞被烫的一个激灵,下意识的缩回了手,放在嘴边吹了吹。
叮咚。闫瑞我自己开门了啊。
开门声打破了闫瑞吹手指的动作,刚进门的任子安看到闫瑞举着食指放在嘴边,顿时脸上露出怪异的表情。
你这是在玩什么?你不会把手指戳到粥里要给我下毒吧。
闫瑞无语,不过他也没解释,还是小跑着到任子安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要往餐桌这边走。
来来来,你摸摸看这个粥烫不烫。
任子安被闫瑞的动作带着强制往前走,看着闫瑞不似作假的样子,他开始挣扎着要把手缩回来。
你干什么,我只是随便说了一句下毒,也不至于非得烫我一下吧。
不是不是。闫瑞拉着不撒手,我刚看到一个超级震惊的事情。
任子安:?
闫瑞停了下来,指着在一旁无辜脸看戏的温元:刚出锅的粥,滚烫,他居然直接徒手就端起来了,还一点事都没有。
任子安皱眉:真的?
闫瑞道:不信你让温元再试试看!
温元看着任子安充满探知欲的脸,吞吞吐吐的走过来,真的再试了一次给任子安看。
看到任子安和闫瑞的同款震惊表情后,温元这才说出了自己好不容易想的理由。
可能这就是天赋吧。温元还肯定似的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是为了让任子安和闫瑞相信,还是让自己相信。
任子安停顿了一秒,这次不用闫瑞拉了,主动跑到餐桌前摸了一下碗。
果不其然,也被烫的缩回了手。
他不敢相信的再次摸了一下,然后转头看向温元:你手给我看一下。
温元听话的将手伸出来,放在任子安面前。
青葱白皙的手指,连关节处都是造物主的优待。
刚刚碰过碗的那只手,依旧很正常,没有一点泛红。
任子安沉默半刻,直到闫瑞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可能这真的是天赋?
闫瑞:世界上还有不怕烫的天赋?
任子安:说不定可以申请个尼斯吉世界纪录。
闫瑞一巴掌拍走任子安:走走走,别打我艺人主意。
闫瑞和任子安两人默然,最后还是散发着诱人香味的皮蛋瘦肉粥打破了诡异的气氛。
温元早就不止一次的偷瞥桌子上的粥。
粥好香!
皮蛋和瘦肉相交融的香味在鼻尖萦绕,粥在出锅前还撒了剪碎的青菜叶,越发衬托着粥很诱人。
反正是成功的将温元身体里的馋虫勾引出来。
任子安干脆的往椅子上一坐。
算了算了,先吃饭先吃饭,世界上那么多未知问题呢,不止这一个。这一个可能还只是他们了解的知识太少了,才没能解答出来。
还是要多看书!
任子安这么想着,转头又去催促闫瑞将蒸饺也端上来。
闫瑞眉头狠狠一皱,注意力瞬间被带偏:你不会自己去端啊。
任子安:那你先支付工资?
能屈能伸闫瑞立刻转身。
马上就来。
闫瑞回到厨房,任子安就慢慢的将视线移到温元身上,轻蹙着眉看着他,也不说话。
温元倒也不觉得不自在,他轻耸着鼻子,嗅着香喷喷的粥香,然后又去厨房帮闫瑞的忙。
闫瑞还在处理锅里的蒸饺,就让温元先拿着碗筷等出来。
先坐,有些事想问你。见温元又要去厨房,任子安赶紧开口。
啊?温元脸露诧异,不过还是坐到任子安对面,小学生上课一样端正的坐着。
那样子,看起来就像是乖乖等老师布置作业。
任子安心中对温元的印象顿时上升了好几倍。
他语气缓和了许多,开口问道:你有跳舞的基础吗?之前接触过跳舞吗?
温元摇摇头。
他之前在山里都是用原形欢快的玩耍的,要说唱歌的话说不定还勉强的算接触过。
如果鸟叫也算唱歌的话。
没有舞蹈基础,想速成的话太难了,基本上都会跳个不伦不类。
任子安感知到难度,但他在看到温元后,也确实认可闫瑞所说的话。
这张脸,确实很有潜力。
我试试吧。终于,任子安还是长吁一口气,接下了这个重任。
反正他只教一个月,他在答应闫瑞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拿不到钱的准备了。毕竟现在国内娱乐圈资本渗入太厉害,任子安虽然觉得温元很有潜力,却也不抱太大希望。
开饭了开饭了。闫瑞将那一大锅蒸饺端了出来。
温元和任子安立刻结束对话,不约而同的一起拿起筷子开吃。
已经步入五月份的天气海市越来越炎热,任子安在开了空调的舞蹈练习室里依旧全身湿透,而他旁边的温元却依旧和以前一样,甚至连喘气都没有太多。
任子安躺在地上喘着气,歪着头看着靠在墙上看着窗外休息的温元,越发觉得离谱。
他教温元舞蹈快一个月了,除了刚开始的时候,温元面对那些舞蹈动作还有些茫然以外,现在已经能跟上他的动作一起跳舞了。
不论是肢体协调能力还是学习能力都好到离谱,让任子安凭空生出一种温元一定能火的感觉。
任子安用胳膊肘撑着地面坐起来,顺着温元的视线看出去,却只看到几只在树枝头叽喳乱叫的鸟。
他收回视线。
行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任子安道。
温元还在看着外面两只鸟在进行夫妻吵架呢,乍一听到结束的话,一时间没回过神。
等下我和闫瑞商量一下一个综艺,你继续休息,待会记得下来吃饭。
说完,任子安拿起旁边的谁咕噜咕噜灌了一大口,然后终于满足的打了一个水嗝,离开了练习室。
温元听到任子安下楼的声音,才将练习室的窗户打开。
原本吵架的两只雀儿顿时息了声,转头一起朝着温元飞过来。
温元摸摸这个脑袋又揉揉那个尾巴,最后才将和他们小声说话。
你们是夫妻吗?
叽叽!谁和他是夫妻!
叽!她是我老婆!
温元:
算了,清官难断家务事,温元干脆将想劝说的话咽了下去,转头去将唯一一张桌子上的密封罐打开,从里面舀了点鸟食出来。
鸟食是闫瑞准备的,他看温元很喜欢鸟,干脆在网上买了点鸟食放在练习室和温元房间里给他自己玩。
原本吵架的两只雀儿顿时停下了战争,一起沦为干饭鸟专心干饭。
温元也露出了笑,将装鸟粮的罐子盖好,坐在地板上看着两只鸟吃饭。
转眼已经离开月隐山快一个月了,温元这些天的日子过的很充足,白天跟着任子安学跳舞,晚上则是按照闫瑞给他找的歌跟着一起哼唱,顺便在闫瑞忙的时候帮忙打扫卫生。
任子安为了更方便教学温元,也干脆搬到了别墅里暂住,就住在二楼的那个空房间里。
整个三楼依旧只有温元一个人,但他却没有觉得孤单。
窗外的鸟吃饱喝足,开始用自己的喙梳理毛发,楼下依稀还能听到闫瑞和任子安吵架的声音。
其实这样的生活,他也挺喜欢的。
和在月隐山上不太一样,但却很精彩。
温元抓了抓睡翘起来的那撮头发,满足的笑了。
第5章
任子安下了楼,却没有找到闫瑞。
人呢?任子安在一楼转了一圈,最后在走到生活阳台的时候,透过阳台的窗户看到蹲在院子里的闫瑞。
任子安从大门出去,果然在院子里的一个角落里找到闫瑞。
看着闫瑞满面愁容的样子,任子安问道:怎么了?
闫瑞没有解释,而是朝任子安伸手:有烟吗?
我不吸烟。任子安一巴掌把闫瑞伸的手拍下去,走到闫瑞身边和他并排蹲下。
说吧,怎么回事。
闫瑞深吸一口气,语气痛苦。
我爸把我妈给我的那张卡也冻结了,我现在全身上下只有一万二了。闫瑞说着,恨恨地身前的一束草给拔了,往远处用力一扔,烦死了,他怎么非要我去他的公司啊,我就不能有自己的目标吗?
任子安无法get到闫瑞的点,但他还是坚强地安慰了一下他的玩伴好友。
一万二省着点用,你不是把温元的简历送到选秀101了吗?只要被选上了,温元说不定可以借此出点火花。
闫瑞也没什么别的办法。
先这样吧。他烦的不行。
走吧,先别烦了,以温元的脸,只要在选秀101有一个镜头,绝对可以有点名声。任子安宽慰闫瑞。
但闫瑞心里清楚,选不选的上还不一定呢。
即使真的选得上,要是资本介入,节目组也有一百个方法将温元的镜头一剪梅,甚至伪造出一个让人讨厌的人设都可以。
而他们,只会被资本压到没有声音。
闫瑞恨恨地转身踢墙:可恶的资本。
任子安:???
恕我直言。
你家也是资本的一员。
只不过出了你这么一个例外。
用闫瑞他爸的原话来说就是,资本家却生了个资本的叛徒出来。
打工人任子安实在不太理解这些人的弯弯绕绕,他家从小只是堪堪小康家庭,从舞蹈学院毕业后,因为刚好手腕骨断了,错过了毕业找工作大潮。
然后就这么一直没工作,仅仅靠着大学当家教攒下来的一些钱租房过日子。
知道闫瑞邀请他来工作,哦,还没有工资。
愁苦感叹完,闫瑞伸了个懒腰,瞬间转换心情。
算了算了,不想这些了,先吃饭,今晚吃什么。
任子安:不吃糖醋排骨就行。
大概是因为闫瑞请温元吃的第一顿饭就是糖醋排骨,之后糖醋排骨成为温元最喜欢的菜之一。而一直迷之宠溺温元的闫瑞,几乎每周都要做三四次糖醋排骨。
算起来,任子安这个月已经吃了近二十次糖醋排骨了。
这让本来就不太喜欢甜口菜系的任子安,到了看到糖醋排骨就想吐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