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你找个好男人。半天,卢景航才闷闷地说了这么一句。
琪琪脸色瞬间一变,眼睛瞪得溜圆,可也许是因为真要分手了,再吵也没什么意义,最终她什么都没说,愤愤然拉起箱子,将房门钥匙使劲往地上一扔,砰地一声,摔门而去。
女朋友来了?
文乐家里,文乐让卢景航在沙发上坐,自己去给他倒了杯温水。
开门和摔门的动静文乐都听见了,再加上高跟鞋哒哒哒,想也知道卢景航微信发了一半突然让他等一下是什么原因。
卢景航把一整杯水一口闷了,喉结咕嘟一滚。
前女友。他纠正道。
文乐挑眉:正式分了?
正式分了。
文乐点点头,接过卢景航的空杯子:还喝吗?再给你倒一杯?
不喝了对了,有止疼药吗?卢景航问。
头疼?文乐拉开抽屉,拿了盒芬必得,又去给卢景航倒了半杯水吃药。
嗯卢景航想想自己昨晚不知出了多少洋相,就觉得又尴尬又过意不去,昨天实在不好意思啊,好久没喝成这样了。
没事儿。文乐笑笑,把药盒和水放在卢景航手边的茶几上,不过老这么应酬,够伤身体的。
是,喝顿大酒,我这胃得缓上好几天。不过也不是老这样,一般客户都是喝差不多,意思到了就行了,有些技术出身的连喝也不喝,有事谈事,不谈人情。
卢景航抠了一颗药吃了,把药盒还给文乐。
但昨天应酬的这个,那是真正爱喝酒的,酒量好,喝得大,我也是一下没控制好量。嗨
卢景航蹭蹭鼻子,表情有点不自然。
反正挺麻烦你的,中午请你吃饭吧。
这人表达感谢还真是没点新鲜的。文乐心里笑。无论喝高了还是清醒着,就这么一招儿,请吃饭。
其实说起来,卢景航昨晚也没太麻烦他。不折腾,也没吐,让洗漱就洗漱,让睡觉就睡觉,乖得很。
而且文乐看他醉得傻不拉几说胡话,看得还挺乐呵的。
你成天吃外头的饭,不腻么?文乐没有马上应他。
习惯了。我也不会做,女朋友也不会做,又是这个工作性质,除了上我妈那,不出去吃也是叫外卖。
那别出去吃了,我给你做点儿吧。文乐看看墙上的钟,快11点了,好容易回来,吃点家常清淡的。说着,站起身来就要往厨房去。
哎,别别!卢景航连忙拦他,昨晚你照顾我半天,今天哪儿能还让你给我做饭吃。
反正我自己也要做,多做点儿,一起吃。文乐打开冰箱,想吃什么?
别,真不用。卢景航按着冰箱门,我回去自己叫点那个
外卖啊?文乐抬眼问。
嗯啊。人要给自己做饭不吃,非要自己回去点外卖,卢景航话说一半,也觉得这话说得傻逼,要不还是我请你外头吃吧。
行了啊,这么客气干嘛,我随便做点你随便吃点,不是胃不舒服么,吃点儿好消化的吧。文乐说着,在冰箱里翻了翻,西红柿鸡蛋面?
卢景航胃里确实不舒服,说要请文乐吃饭也是想还人情,自己是一点也不想吃外面的大鱼大肉,文乐说的西红柿鸡蛋面倒让他还有那么一丝想入口的欲望。
哎算了。
卢景航认命地松了松按着冰箱的手。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德行昨晚也早就散完了,还端着这点面皮子干嘛。
那那我跟你一起做。卢景航含含糊糊地算是应了。
文乐从冰箱里拿出西红柿,对上他的眼睛,一脸要笑不笑的样子:不是说不会做饭吗?
得,话没说几句,给自己挖了一堆坑。
卢景航一低头,郁闷得只能笑。
亏他天天做的都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情活儿,到了文乐这儿怎么就蠢成了这样
自己在文乐心里的形象分,大概已经直接跌成负值了吧。卢景航想。
作者有话要说:
和前女友分手好腾出地方和我们乐乐谈恋爱
5、下厨
其实形象分什么的,都是自己跟自己纠结,到了文乐这儿,他其实根本也没想那么多。
看着卢景航昨晚冒了一晚上傻气,文乐倒觉得和他多年不见的那层隔膜感淡薄了许多。
卢景航,还是那个吼着「我要狂野」往雪堆里栽的老同学。
而昨晚傻气冒得太猛,今早的卢景航无论是郁闷还是客气,在文乐眼里都显得特别不严肃,就连因为头疼微皱的眉头,都好像带着几分喜感,让文乐总忍不住想逗逗他。
不过忍不住也还是忍着了,毕竟人家刚分手,又宿醉,从心里到身体哪哪都不舒服,作为邻居,这时候还是得适时给予一些关爱。
文乐把卢景航又按回沙发上坐着,打开电视,让他好好歇着,自己拿好食材进了厨房。
卢景航确实哪哪都不舒服,文乐不在客厅,他揉揉太阳穴,坐姿也放松了一些。
虽然他和琪琪并没有爱得死去活来,也没有分得两败俱伤,但一段感情以失败告终,总归是一件令人心情低落的事情。
上周还糊弄老妈,说有空带琪琪回去看她,这下都不知道要怎么和老妈交代。
卢景航想到这儿,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给爸妈发了个微信说这周忙,不回家了。
然后又放下手机,用胳膊挡上眼睛,听着电视里的广告声闭目养神。
能躲几天是几天吧,至少以今天这个状态,卢景航觉得自己没法面对老妈期待的眼神,和那没说完的半句「不知道还能不能」。
没感觉过了多久,卢景航听见有人叫自己名字,而后胳膊被轻轻拍了两下。他猛然睁开眼睛,放下胳膊,只觉得大脑里头一团浆糊。
睡着了?文乐坐在他旁边,头疼好点了吧,来吃饭了。
唔卢景航懵懵地跟着文乐走到餐桌边,好一会儿才醒过神。
桌上有一盘排骨,一盘炒蔬菜,两碗西红柿鸡蛋汤面,筷子勺都已经摆好了。
这么丰盛。卢景航坐下来,有点不好意思动筷子,不是说随便做点么。
很随便的。
文乐先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排骨。
就炒了个菜做了个面条,这排骨是提前炖好的,冷冻起来,吃的时候拿出来调个汁在锅里焖一会儿就行了。
文乐吃掉排骨,把骨头扔在一个空碗里。
怕你胃口不好吃不下,没多做,尝尝看合不合口。
卢景航挑起面条吃了一口,又尝了一口汤,微酸,很鲜,意外的合口。
好吃。卢景航真心地夸,手艺不错啊。
文乐微微笑,慢条斯理地吃着。
卢景航来时胃里确实堵得难受,但不知是刚才小睡一会儿有所恢复,还是文乐做饭过于好吃,两个人吃着聊着,竟把桌上的饭菜吃得盆干碗净,卢景航还就着排骨汁多干掉了一个花卷。
也不知道谁说自己胃口不好来着。文乐一边收拾碗筷一边打趣。
还不是你做得太好吃了。卢景航嘿嘿笑,胃里满足了,脸色看着也好了不少,见文乐收拾,连忙很有眼力价儿地起身帮忙,我来洗碗。
不用,你歇着就行了。文乐把碗放在水槽里,挽起袖子。
那哪儿行,做饭的人不能洗碗,我来。
卢景航也挽袖子,文乐却站在水槽前直接开了水,不给他表现的机会。
宿醉的人也不能洗碗,这位同学,别坏了我们文家的规矩。文乐勾着嘴角说。
文家还有这规矩。卢景航也笑。
嗯,刚定的,好好遵守啊。
文乐不让卢洗碗,卢景航却也不能真去沙发瘫。他把桌子擦净,又帮文乐把洗好的盘子摆在沥水架上。
哎,太贤惠了。卢景航看文乐熟练地洗着碗碟,感叹道,谁当你男朋友,可真是有福。
文乐笑笑没说话。
你说你跟你男朋友分了?为什么分的?卢景航将最后一个盘子摆好,又问道。
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自己这场分手反正是让文乐看了个透,卢景航觉得这样问一下也不算过分。
很多原因。
不过文乐看似并不想聊,说了一句万用回答,便不再继续了。
卢景航也识趣地不去多问,又和文乐胡乱扯了几句别的,看都收拾干净没什么事做了,就回自己家去了。
有多久没有过了。
文乐送走卢景航,关上大门,本该去电脑前继续工作的,却一个晃神,不知不觉走到餐桌旁坐了下来。
好久没有这样,和什么人一起坐在家里面对面地吃饭了。
你一筷,我一筷,被对方称赞饭做得好吃,然后再一边你来我往地贫着没营养的嘴,一起将餐桌碗筷收拾干净。
文乐目光落在桌边的隔热垫上。隔热垫摆放的位置,和自己平时的习惯不一样。
他没有去挪动隔热垫,只是微微扬了扬嘴角,心里冒出恍若隔世四个字。
可仔细算下,距那不知是哪一次的上一次,最多也就是两年多的时间。
而卢景航也不过只是偶尔来吃一顿饭的邻居而已,这恍若隔世,恍得实在不合时宜。
文乐呼了口气,站起身向电脑桌走去。
真是耐不住寂寞。
卢景航一进家门,迎面而来的是一屋被琪琪扫荡后留下的狼藉。
琪琪一向不爱收拾,自己也没什么时间收拾,这样乱糟糟他本来也算是习惯的。
可刚从文乐那温馨整洁飘着饭香的家里出来,这被轰炸过的房间,和这房间被轰炸的理由就让他不由得心里发闷,刚在文乐那攒起来的一点好心情也就这么散没了。
他捡起扔在地上的钥匙,找了个抽屉放好,把沙发上扔的衣服推到一边,刨了个地方坐下,坐着坐着,忽然很想抽根烟。
太久不抽烟了,不知家里还有没有。他起身翻箱倒柜,终于在一个抽屉角落里找到一包没开封的中华,却又找不到火,只好到厨房打开煤气灶,好歹把烟点着。
烟放久了,干,不好抽。卢景航凑凑合合抽掉大半根,终于烦躁地把烟按在煤气灶上捻熄,从兜里掏出手机。
文乐没让自己晃神多久,就去电脑前继续画画了。没画几笔,就听桌上手机叮咚了一声。他拿起手机看,是卢景航。
卢景航:我能再上你家呆会儿么?
文乐发了一句好,大概一分钟没到,卢景航就过来了。
家里太乱,没处下脚。卢景航在门口解释着,手里还拎着电脑包,能借我个地方工作会儿么?
来吧。文乐将卢景航让进屋来,看了看他手中的电脑包,不过电脑桌就一个,放着台机了,你看要么坐餐桌那,或者我还有一个折叠的小桌子,可以坐在沙发上用。
就餐桌吧。卢景航也不挑,反正出差在外,在机场饭馆抠缩个地方用电脑是常事,文乐家的餐桌已经算是上等席了。
他把笔记本掏出来,文乐给他拉了个插线板接上电源,两人没再多聊什么,各自忙自己的去了。
忙起来时间过得快,没感觉过了多久,天色就已经发暗了。文乐从屏幕前移开眼睛,活动了一下肩膀。
我开灯了?文乐摸上客厅灯的开关。卢景航正在噼里啪啦打字,迟钝了一下才点头说好。
晚上吃什么?文乐十分自然地问着,打开了冰箱。
卢景航又迟钝了一下,方才反应过来,自己在文乐这呆到现在,好像是又要在人家里赖一顿饭的意思。
额晚上啊,晚上我们出去吃吧。卢景航提议道。尽管并不想去外边吃,尽管心里还挺惦记文乐做的饭,但是中午已经蹭了一顿,再蹭一顿说什么也太没脸没皮了。
文乐回过头,对他笑了笑。那笑容从容又淡定,让卢景航觉得自己那点心理活动好像被他一眼就看穿了。
他轻咳了一声,掩下些微的尴尬,合上电脑站起身:想吃什么,我请你。
文乐关上冰箱,抬头对上他的眼睛。
外边太冷,不太想出去。他停顿了一会儿,说道。
卢景航一下没了话。如果文乐说的还是为他好的理由,他还可以说一句没事儿,可文乐说的是自己不想出去,这让卢景航一时不知还该不该继续邀请他。
只见文乐又转回身去看冰箱,翻出了一袋娃娃菜,朝他晃了晃。
天冷,我想吃炖菜,你想吃吗?文乐问。
面对文乐询问的眼神,卢景航不知怎么,神使鬼差地就点了点头。
文乐微微一笑,又钻到冰箱里去找,嘴里念叨着土豆平菇豆腐丸子,拿出了好几样食材码在餐桌上。
怎么今天一天跟文乐这儿,自己整个人都这么乱。
卢景航看着文乐走进厨房的背影,丧气地想。
是昨晚醉酒的劲儿一猛子扎到了现在么。
他快走两步跟着文乐进了厨房,觉得自己哪怕不会做饭,多少也得有个帮忙的态度。
文乐倒也不跟他客气了,把平菇给他,让他择了去洗。
会吗?文乐指指蘑菇。
我试试。卢景航摆弄着一大坨软乎乎的平菇,有点无从下手。
他说不会做饭是一点没谦虚。他在家是独子,爸妈都惯着,别说做饭了,还在家住那会儿,就连厨房门朝哪儿开都不知道。
自己出来住之后总算是知道门朝哪儿开了,但那也就是洗个杯子烧个水而已,厨房真正的功用对他来说就是摆设。
文乐瞥见他捧着蘑菇无所适从的样子,觉得好笑,不得已还是去给他示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