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很尴尬,为了迷惑阿辛,让阿辛全盘倒出计划,以便将阿悉兰达干的大军给一网打尽,李怀唐没有让狗奴将所有的药粉都偷梁换柱。下给军营的药粉是换了,但是用于上将军府的药粉没换,除了乌蒙和数名高层以及将军骑的亲兵得以幸免外,大部份客人都中了招,士兵们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他们搬到暖和的庆功厅内,不致于让他们冻死在寒风中。
李怀唐与苏小娘缠绵了一个下午,才想起无辜的贵客们。幸好酒水多药粉少,傍晚前,客人们陆续醒转。
在庆功厅,李怀唐尽力地给宾客们说清原委,将矛盾指向西键城,客人们当然是不敢怒也不敢言,怨气都一致发泄向该死的拔汗那国。
李怀唐送走了满脸黑线的贵宾,回到膳食厅,饥肠辘辘的苏小娘早就等候在那。
“李郎,他们都走了?”苏小娘闪着狡黠的眼光,忍住笑意。
李怀唐奇怪道:“你笑什么?这有什么好乐的吗?”
“没,没笑。妾身在想,李郎下次的大婚,那些接到请柬的人会是什么表情,到底还敢赴这鸿门宴不?”
苏小娘终于还是没能忍住笑意。
“下次大婚?”
“哼,还装?你的女王娘子不就在府邸里么。”
“哈哈,对,对,对,到时一定得再闹闹洞房!”李怀唐不以为意,哈哈大笑。
苏小娘的美目泛起幽怨的秋波,酸酸的语气刚到嘴边,却瞥见厅外有一道身影,正是柳上月。
“你的女王来了!”
苏小娘坏笑着向门外努努嘴,提醒李怀唐。
柳上月是来取晚食的,刚好遇上这对新人在打情骂俏,她急忙想回避,刚转身,却听到了李怀唐对她说的话音:“柳娘子,请留步。”
尽管不太愿意,柳上月还是留了下来,坐在苏小娘的对面,李怀唐的左下侧。
厨子不停地进出,将食物端了上来,场面却有点冷。苏小娘的戏谑目光在李怀唐与柳上月的身上游移,李怀唐则一声不吭,一副甘之如饴的表情,而柳上月只是默默地埋头与香料羊排较劲。
吕尚卿的到来,打破了这场奇异的气氛。
“上,上将军。”刚到门口,吕尚卿就察觉到了异样,左看看,右望望,不确定是否该进去。
“来,坐,吃。吃完再说。”李怀唐向吕尚卿招招手。
或许是出于服从命令的本能,吕尚卿没有扭捏,向苏小娘行了礼,作了揖,就临危正座于胡椅上,胡乱吃上几口,今天一整天他的肚子都没进帐,可饿坏了。
“上将军,”几大块羊肉消失后,吕尚卿抹了抹满嘴的油渍,满脸是兴奋的神色:“我们兵不血刃俘虏了差不多两千人,缴获了近两千匹汗血马。护都将军已率领虎狼骑出城迎战拔汗那国大军,刚刚有消息传回,胜局已定,虎狼骑的骑士们正追击溃军,听说缴获甚多,俘虏没有一万也有八千,那些拔汗那士兵几乎都丢弃了兵器逃跑。嘿嘿,上将军说得真准,他们可送来了大量的兵器给上将军作为大婚之礼。”
“啊!”柳上月用手掩着小嘴情不自禁的惊呼。
她不懂兵事,可是她知道阿悉兰达干不时那么好对付,她的前前夫就是败在此人手上,以致于她身陷怜悯,沦为伊捺的王妃。而,眼前这个明显要比她小的李怀唐,谈笑间就将可怕的阿悉兰达干击败,不费吹灰之力,完全当对手为土鸡瓦狗。
李怀唐不解地望了望柳上月,美人的态度似乎暧昧。
“上将军,那些俘虏如何处理?”
吕尚卿请示道。
李怀唐收回目光,道:“先教会他们什么是饥饿,两天之后,他们就会发现拔汗那女王不但美丽,而且善解人意,带去的食物会让他们感恩一辈子。”
“拔汗那女王?”吕尚卿不解地看着李怀唐,沾满油渍的手使劲地在脑袋上乱抓。
“扑哧!”
苏小娘忍不住喷出一口温水,香肩颤动,望着柳上月直笑得咯咯个不停,将柳上月闹得个大红脸。
吕尚卿似有所悟,偷偷地向李怀唐伸出个大拇指。
“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去!”
李怀唐瞪退了吕尚卿,偏头正好装上柳上月闪烁而慌乱的目光。
“李郎坏死了,有这么欺负人的吗?柳姐姐不理他。”
李怀唐笑笑,没有辩驳苏小娘,而是对着柳上月道:“我很认真,没说笑。我做坏人,你是好人,到时你出面,给他们送去香肉热汤,一举将他们降伏。”
“我,不,不行,妾身做不来,恐会耽误了上将军的大事。”
柳上月有点紧张,让她面对千军万马确实是有点强人所难。
李怀唐安慰道:“没事,我陪在你身边,你只管掉眼泪就行,该说的话,我会告诉士兵们替你说。”
苏小娘瞪着大眼睛惊奇道:“这样可以吗?别人不会以为你挟持昭武第一美人以令昭武?”
“不用担心。千军万马面前,柳美,哦,不柳娘子的声音传不远,她动动嘴皮子,不管她说什么,士兵们自会有一套说辞。”
“李郎真坏,真阴险!”
“那是,李郎不坏,小娘不爱!”李怀唐冲着苏小娘眨眨眼。
刚承受数场雨露的苏小娘哪里不知道李怀唐笑意里的所指,羞红着脸瞪向李怀唐。
膳食厅里的打情骂俏全落入了柳上月的眼里,她摇头微笑,一丝伤感浮在她的心头,曾经,她也有过这样的幸福,只是年代有点久远,久远得模糊不堪。
柳上月越来越羡慕苏紫紫,在今天以前,柳上月认为她只是羡慕苏紫紫有一个深爱着她的夫郎,一个有实力来维护她,维护她们之间的感情,不让她重蹈自己的悲哀命运的好夫郎。直到今天的婚礼,她亲眼看见了李怀唐被拦在棉娘的大门口,却不愠不怒,还笑嘻嘻地与她们闹在一块,说实话,他的嗓音很糟糕,可是那些曲子却新鲜得紧,听所未听,闻所未闻,真不知道他从哪学来的。最让柳上月羡慕,并难以忘怀的是,李怀唐居然惊世骇俗地一身纯白,抱起新娘子跳上一匹白马纵驰而去,给众人留下一段爽朗的笑声。当时,望着扬尘远去的背影,她不禁心驰神往,多么希望记忆中所爱的人也能如此待己。
夜幕降临,呼啸的北风突起,西键城城门紧闭,阿悉兰达干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躲在宫殿里心惊胆颤,任何的动静都足以让他疑神疑鬼,还好,追兵没有趁机攻城。他带去夺取宁远城的一万步兵均是西键城的精锐,汗血骑自不用说了,此战过后,他的实力大损,可用于守城的士兵仅剩万余,如果追兵一鼓作气兵临城下,那么后果堪虞。
阿悉兰达干在担忧中渡过了不眠之夜,他深信,现在的西键城城防空虚,实力强悍,眦睚必报的马匪肯定不会错过如此良机。天色刚亮,他就迫不及待地派出传令兵南下,向南部重镇费尔干纳城征集援军,同时下令全城征兵,凡是年十五以上,六十以下,统统强制充入军中,再从库房里取出全部的武器分发下去。能做的,阿悉兰达干认为他都做了,只能在忐忑不安中等待着宁远城马匪的报复。
阿悉兰达干的麾下一共有四名健将,除了阿辛和坎度以外,还有费杰路和坎大哈,此四人为他夺下拔汗那立了汗马功劳。不过,经过昨日一战,阿辛与坎度估计已经阵亡,费杰路也是凶多吉少,那一万精锐步军的领军正是他,一场莫名其妙的溃败,导致他麾下能战之将只剩下了坎大哈。
较场上,阿悉兰达干用重金遴选勇士,他要从数万人当众挑出领军大将。
组建的新军中,脱颖而出的一些悍勇之士引起了阿悉兰达干的注意,也稍稍给了他点信心。一个满脸胡子的彪悍大个子和一个斯文的少年进入了他的视线,他忽然发现,原来他的治下不缺乏勇士,只是那些该死的将领妒忌贤能,压制了有能力之人,比如这个大胡子,原来就是他的麾下,武功虽强,却只是一名不起眼的百夫长副手。在他诅咒那些用人唯亲的将领时,他倒忘记了他是始作俑者。
“好!车臣,你推荐的人选非常好!”
胡子手持长弓,发挥他百步穿杨的本事,引来了阿悉兰达干的惊呼,同时对推荐人车臣表示了满意。车臣是他的第一宠臣,国内的大小政事都有他参与的痕迹。
“有此勇士,何愁我西键城不守?他叫什么名字?”
站在阿悉兰达干身边的车臣赶紧回答:“他没啥名字,就叫胡子!”
“胡子?嗯,名字也很好。本王正需要这样的人才,把他给我唤过来。”
胡子终于可以在阿悉兰达干面前露面。
“很好,胡子。从今往后,你就是我麾下的一名千夫长,”阿悉兰达干拔出了他的佩刀,神情严肃:“这把宝刀锋利无比,跟随我多年了,有道是宝刀赠勇士,我就将此刀送与你,谁敢不听你的命令,就用此刀告诉他我的意志!”
说毕,阿悉兰达干将宝刀递与胡子。
一丝得意的神色显露在胡子的脸上,也露在车臣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