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在泥巴路上。
“能不能和我说说,左山死后会怎么样?”钱仓一开口打破了沉默。
严文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钱仓一。
这名警察才来不到两天,就将普沙庄搅得天翻地覆,如果让他继续这样下去,只怕普沙庄原本的平衡将会被打破。现在左山死了,他们左家向来是谁都不服谁,这一死,估计又要乱个把月。
说起来,严老对常朔倒是挺感兴趣,只是,似乎他也不吃严老那一套,真不知道他来这里是为了什么?真的是为了追查那方面的事情?
想到这里,严文情不自禁摇了摇头。
不管如何,既然严老打算收拢他,那我也卖个好处罢了!
“会很乱,左山是左家最有权威的一个人,他死后,剩下的人谁也不服谁,如果内斗起来,恐怕会成为一盘散沙。”严文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是你们希望看见的事情吗?”钱仓一看了一眼身旁的农田。
“什么?”严文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世上,绝大部分凶杀案的动机都可以归为三类,谋利、仇杀、情杀,这些都是正常人的动机,当然,也有一些连环杀手是因为自身的心理因素杀人,不过这些暂时不考虑。话说回来,左山的死,对谁最有利呢?答案是很多人。”
“首先是他的手下,老大死了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当然不是为了复仇,而是夺取统治权,等关系稳固了之后再找凶手也不迟,这是谋利;接着是你们三家,我相信你们四家之间的关系绝对不是铁板一块,既然有分歧,那么就有矛盾,因此左山的死对你们也有利;然后,左莹,相对于情杀的可能性来说,我更相信仇杀;最后,普沙庄的村民,对他们来说,杀死左山最有可能的原因是仇杀。”
钱仓一说了许多。
虽然他知道左山真正的死法,但是严文并不知道,所以,如果从严文的角度来看,钱仓一的这一推断非常合理。
“常朔警官,你说的有点道理,但是毕竟只是猜想,凡是都要讲究证据不是吗?前面就是刘兴的家了,我们进去吧。”严文指了指前方的灰砖屋。
进去之后,一个外表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了钱仓一面前。
“刘兴,他是常朔警官,想要让你带他去看你今天发现尸体的地方。”既然来了,严文也顺便帮钱仓一说出了要求。
听到这句话,刘兴眼珠转了转,表情非常为难。
“怎么了?”钱仓一开口问。
“警官,我能不能不去,要不,我告诉你地方,你自己去看?”刘兴没有任何动作。
“刘兴,他来才没几天,怎么知道你说的地方?再说了,又不是什么危险的地方,有什么不能去的?”严文有些生气。
“我今天的地还没种呢?真晦气,没想到大早上出门会碰到这种事情,早知道就让他泡在那好了。”刘兴小声嘟囔一句。
“你说什么?”严文没有听清楚。
“没什么。”刘兴摇摇头。
不过,他刚才说的话,钱仓一却听得一清二楚。
“刘兴,希望你能够配合警方的工作,左山身强力壮,这么一个人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却还没找到凶手,而且也不知道动机,也许凶手还会作案。”钱仓一上前两步。
“死了更好!”刘兴这句话很小声。
“虽然这次死的是左家和彭家的人,但是下次,未必还是这样,也许死的会是你的邻居,又或者……就是你?刘兴,你可以不关心别人,但是自己的命,总得关心吧?”钱仓一的话抑扬顿挫,将刘兴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警官,你不知道,不是我不愿意带你去,主要是太邪门了!”刘兴站了起来。
“怎么个邪门法?”钱仓一问。
“那个左山,他的尸体虽然被卡在了河边的石头处,但是我走近的时候却发现,有很多鱼从左山的衣服里面游出来。”刘兴用很夸张的声音说道。
“这有什么?不很正常么?”严文很奇怪。
“如果这些鱼吃左山,我肯定不会觉得奇怪,问题是,它们对左山没有任何兴趣,好像……好像是在搬运……”刘兴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你的意思是,这些鱼将左山的尸体从下游运到了能够卡住尸体的石头处?”钱仓一打断了刘兴的话。
第247章 趁乱
“我就是这个意思!”刘兴脸上一副就你懂我的表情。
“怎么可能啊?”严文感觉不可思议。
“刘兴,带我们去看看吧。”钱仓一没有再询问具体情况,而是直接要求。
……
最终,刘兴同意了钱仓一的要求,这里面有多方面的原因,但是最重要的一点,还是钱仓一说出了刘兴想表达的意思。这句话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让刘兴去这位新警官没有那么排斥了。
三人来到发现左山尸体的地点。
钱仓一一眼就认出了这地方,正是小钻风落河抓住的石头处,也正是昨天晚上钱仓一知道左山会被卡住,又特地补了一刀的地方。
丰夏河静静流淌,看起来既安静又祥和。
我清楚地记得昨晚在这里,我将左山的尸体推向了下游,无论如何,左山的尸体都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钱仓一心想。
“就是这里?”钱仓一问了一句,面色平静。
“嗯,是这,我不会记错的,这地方经常卡东西。”刘兴肯定地点了下头。
钱仓一没有回答,他后退一步,开始审视整条河流。
“常朔警官发现了什么?”严文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钱仓一身上。
“没有。”钱仓一摇头,“我们去看看左山的尸体。”
……
左山的尸体就放在他自己的家中。
他的父母去世得早,所以,如果不算上那些不亲的同族,左山的家可以说是只有他一个人,那么,他有没有亲信?有,只是,现在这些亲信正忙着抢夺左山的地盘,根本无暇顾及这种事情。
不就是死个人吗?
当然,看守尸体的人还是有,是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名字叫做左镇。
“严文哥,你来了。”左镇见到严文之后,非常高兴。
“左镇啊,原来是你在这里。”严文打了声招呼后就向左镇介绍了钱仓一。
来到左山的卧室,钱仓一看见了躺在床上的左山,身上盖着一块白布。将白布掀开,钱仓一看见了左山泛白的脸,脖子处的筷子已经被取了出来。
泡了水,不好判断死亡时间,不过可以依据昨天我遇到的情况进行推测,左山的死应该在彭蠡七人之前。关键点在于筷子,那根被削尖的筷子显然是被用来谋杀左山的凶器,如果说昨晚的婴……鬼在左山被刺之前就攻击了左山,就根本没有筷子什么事,换句话说,被刺发生在婴鬼出现之前。
钱仓一在心中说。
接着,他发现了床单上的血迹,不是很多,但是非常显眼。
“左山应该就是在这里被刺的。”钱仓一说出了自己的判断,“他晚上是一个人睡还是和左莹一起睡?”
“和左莹一起睡。”严文答道。
作为严宣的心腹,严文当然知晓这些最基本的情况。
“左莹人呢?”钱仓一将白布盖好。
“呃……”左镇犹豫要不要说。
严文也一反常态,没有催促。
“人呢?不是疯了吗?在哪里?”钱仓一当然不可能就此放弃。
“我……我不知道……”左镇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你不知道?谁知道?”钱仓一皱着眉头。
“我……”左镇一时间竟然没有想到一个很好的借口。
“别说了,那间房间是用来干嘛的?”钱仓一走到了门口,指着昨天有人走出来的房间。
“常朔警官,别激动。”严文表情很严肃,似乎在犹豫什么。
“打开看看。”钱仓一对左镇说。
左镇后退了两步,没有说话。
“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吗?打开看看。”钱仓一的声音很平静。
“我没有钥匙。”左镇摇了摇头。
“谁有?”钱仓一向那扇门走去。
那是一扇很普通的铁门,门上的绿漆已经掉了一半,似乎已经使用了很久。钱仓一拉了拉门,发现被锁住了,外面能打开,但是需要钥匙。
“钥匙在……”左镇话刚说到一半,这扇铁门突然被打开了。
一个与左镇年纪差不多的少年的脸探了出来,他看见钱仓一后,马上将门关上,可是反应却慢了一拍,钱仓一的一只脚已经卡住了门。紧接着,钱仓一右手用力一拉,直接将铁门拉开,门内是一片昏暗的灯光。
“出来。”钱仓一冷着脸,对门口的少年说道。
这时候,左镇突然跳起来抱住了钱仓一,“快跑!”他这一声是对门口的少年喊的,只是他刚喊完,就被钱仓一甩在了地上,然后变成了咿咿呀呀的哀嚎声。
严文看着这一切,既没有参与也没有阻止。
此时他心里想的是:难道左家的人都被左山的愚蠢感染了吗?早就让他们找一个隐秘的地方,偏偏不听,现在又将左莹关在里面,也难怪严老每次看左山的眼神都像看个傻子一样。
这名站在门口的少年叫做左鸿宇,与左镇是好朋友,当然了,也有亲戚关系。
左鸿宇见到左镇被摔倒在地,热血冲脑,直接向钱仓一踹了过来。
“什么鬼?”钱仓一实在不理解这两名少年的思维,因为太愚蠢了。
在左鸿宇的脚碰到钱仓一之前,他就以更快的速度飞了出去,摔倒在地上。他的呻吟声比左镇更加夸张。
“一起进去看看吧。”钱仓一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就不去了。”严文呵呵一笑。
“为什么?难道你知道里面有什么?”钱仓一很好奇。
“不,不知道,只是不感兴趣。”严文摆摆手。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拒绝。”钱仓一双手插在口袋中,眼神冰冷。
“什么意思?”严文有些不理解。
“因为太显眼了,凡是都得多留个心眼不是?也许这是个陷阱呢?”钱仓一做了个戏谑的表情。
听到钱仓一的话,严文总算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