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单纯的人,就是觉得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坏心眼儿。
或者说,别人对他太好的时候,他会迟疑一下,别人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
而不会有多余的想法。
赵元当然敢肯定,苏晓是一个极度聪明的人。
不然那种最高规格的文会,就是曾经历代大秦状元郎,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都不一定能一步一诗词。
但是这公鸭嗓却能做到,足可见其本事。
而实际上,赵元是想攀一攀荀夫子这颗大树。
毕竟,作为一个穿越者,他始终是没有改掉抱大腿这种优良传统。
两千两,三成就是六百两。
赵元很畅快,六百两银票直接就到了苏晓手中。
苏晓捧着六张一百两面值的银票,有些呆滞的搓了搓手,眼睛居然都红了。
“干嘛干嘛?我可没欺负你,说好的六百两,这还是大秦钱庄中的银票,十足兑换的。”
“没有。”苏晓红着眼,看着赵元:“说了你可能不信,我长这么大,第一次亲手摸到这么多的钱。”
赵元轻咳一声:“荀夫子不至于这么穷吧?”
“反正比你想的穷的多了,脾气又怪,一个倔老头。”
赵元注意到,苏晓再说荀夫子的时候,脸上流露出来的那种温和与尊敬。
便知道,荀夫子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敬的人。
“时间不早了。”赵元转头看着李仁:“小李子,让掌柜的上一桌酒席,你们吃着,我去更衣。”
“更衣”就是上厕所非常文雅的说法。
苏晓举着手里的银票,豪气万分地说:“今天的消费,本公子买单!”
走出房间,顺着精致的走廊缓缓走过的时候,赵元看到前边人影一闪,红娘子就已经出现在了走廊尽头。
冷艳如霜。
赵元方才走进,红娘子就低声道:“人来了,后院送柴火的。
他身边有几个高手跟着。”
赵元走了几步,却又忍不住折了回来:“师父说的高手,和师父比起来怎么样?”
红娘子看了一眼赵元,眼神微微一沉:“一剑撂倒。”
她说道:“如果不是因为你,我现在就恨不得杀掉这个狗官。”
红娘子的是非观中,所有做官的人,都是狗官。
这一点,赵元早就已经清楚了。
他想了想,忍不住问道:“师父,大青山寨子里,有多少人?”
红娘子迟疑了一下:“你问这个做什么?”
“师父说了便是。”赵元道。
红娘子想了想,说:“当年我出来的时候,有一千五百多人。
现在应该不会超过两千人。”
“两千人……”赵元想了想,点头道:“那都是些什么年龄段的人?”
红娘子眉头一皱:“你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去将那个人?”
“寻常时候,都是他让人别人等他求他,难得有让这个狗官等我徒儿,求着徒儿办事,为是师父出一口恶气的时候。
那就让他等着吧!”
红娘子眼里出现一抹笑意,缓缓地说道:“从年龄上来看,几乎全部都是青壮年。
只有少数老人,你应该知道,大青山那边的地方,人几乎活不到老,就会死于非命。”
红娘子的声音,不自觉的带了一抹寒意。
赵元点头道:“我知道,人命如草芥的地方。如果有一天,我能为这些人找一个新的生活环境。
师父能把这些人带过来吗?”
红娘子看了一眼赵元:“什么样的生活环境?天下之大,但是却没有这些人的容身之地。”
“只是安置数千人,还只是小意思。”赵元伸手指着远处:“封山!八百里封山!”
“我没有能力改变这个世界太多,但是能改变一点,就改变一点。”
红娘子低沉的问:“你知道怎么样养活一两千身强力壮的人吗?
他们中的人,很多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你如果想要分给他们田地栽种,你觉得这样的事情,可能成功吗?”
“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人,有人喜欢过一辈子刀口舔血的生活。”
赵元坚持道:“就像是师父,师父你愿意过一辈子刀口舔血的生活吗?”
“我……”红娘子从没有想过,有人会这样问自己。
或者,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日,自己会考虑过自己将来有一日,可以为了自己活几天。
使命,从她成为寨主那天开始,就要伴随着她的生命终结。
这会儿,她想到了师父。
师父也曾经有爱过的人,也曾经和龙傲天有过一段情愫。
可最终经还是选择留在北地,忠于自己的使命。
红娘子忽然明白,为什么很多时候,总是看到师父一个人伫立在大山之巅,远眺南地。
所思在远道啊!
“师父?”赵元轻轻地唤道。
红娘子抬起头来,看了看赵元:“或许吧……到时候再说吧。”
赵元点头,看着红娘子的眼睛:“师父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幸的人。
如果有那么一天,我愿意让师父,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嗯,大青山十三寨,我会陪着师父回去。
我会想着所有人保证,以我的名义,让他们来到南边,过上好日子。”
“你……”
红娘子抬起眼眸来,看着赵元。
赵元忽然伸手,将红娘子包入怀中:“师父相信我。”
红娘子浑身僵硬,赵元看到红娘子脖颈里边一肉眼可见的速度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笑了笑,放开了浑身僵硬的红娘子,淡笑着,朝着后院走去。
红娘子僵硬在走廊尽头。
李仁悄悄地缩回来头来,看了看白洪海:“真有这么刺激?”
白洪海红着脸,挠了挠后脑勺:“怎么说呢?感觉阿元以前不是这样的人?
难道师父徒弟,真的这么刺激?”
苏晓那边,正在看这房间里边,墙壁上的题诗,完全就没有注意到走廊外边发生了什么。
更况且,红娘子的警惕,也不可能让他发现。
自然,他也就听不懂李仁和白洪海说的是什么。
李仁摇头道:“话不能这样说,大官人的插图,你我都看过,够刺激吧?
你以前想过大哥是这样的人么?”
白洪海痛苦的保住脑袋:“早知道他是这样的人……我就让他早点画给我看。”
这次,苏晓听明白了,脸红的宛如要滴血。
好在,她是脸对着墙壁的上的题诗,没人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