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门时,文鸢也惊诧了一下。
因为她认出了十二和尚。
没办法,这个颜值惊人的佛学讲师,早已名传整个江大。
在报上了自己的京大学生身份后,很顺利地得到了十二和的准许,留在这里避雨。
但文鸢并没有因为十二和尚是个和尚,就放下了戒心,而是保持了一定的身位距离。
因为她从同学那里听到过一些小道消息,言称这位帅气的小和尚和多个女生保持着不太正常的师生关系......
后来进门的娑竭罗,更让文鸢心中戒备。
尤其是他那种让人不舒服的眼神,让文鸢有种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盯上的感觉。
所以对于二人的谈话,文鸢全程都不掺和,默默待在一旁,等待着外面雨停。
“啊,我的肉熟了。
二位有口福咯,一起来品尝品尝吧。”
十二和尚拿起紫砂锅盖子,从中盛出了一碗肉,却是先递给了文鸢。
“先来后到哈,这第一碗肉,当然要先给咱们第一位客人。”
文鸢看着面前的那碗肉,神情有些呆滞。
和尚......什么时候能吃肉了?
但下一秒,她便摇头婉拒:“谢谢十二教授,我肚子不饿哈,您自己吃吧。”
“嗐!在美食面前,收起你的矜持吧!”
十二和尚并没有把肉收回去,而是往文鸢面前地上一放,让她想吃的时候再吃。
“然后,就是娑竭罗法师啦。
给。”
十二和尚又给娑竭罗盛了一碗。
娑竭罗面色古怪地看着那碗肉,没有伸手去接。
“怎么了?你们那里的佛教好像没有规定不能吃肉吧?”
十二和尚疑惑看着娑竭罗。
“我们不是没有规定,而是规定了只能吃三净肉。”娑竭罗摇了摇头,心里不屑。
‘果然是野和尚,什么规矩都不懂。’
“哈,三净肉嘛,小僧懂的!”十二和尚摇头晃脑道:“所谓三净肉,是指信徒没有看见、听说或怀疑为了自己而杀死的动物之肉类。
展开来说,就是得满足三个条件:
第一、眼不见杀,即没有亲眼看见动物临死的凄惨景象;
第二、耳不闻杀,即没有亲耳听到动物被杀死的声音;
第三、不为己所杀,即不是为了自己想吃才杀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指着碗里的肉:“我这肉可不是为了招待你们准备的,是你们正好来此做客,巧合碰上的。
所以是满足三净肉条件的。
娑竭罗法师,你就放心吃吧!”
娑竭罗面露惊讶,重新打量起十二和尚。
他此前觉得十二和尚就是个年纪轻轻、什么都不懂的假和尚。
可从刚才这番话里,似乎能看出这个和尚还是有点东西的。
他看向了面前那碗肉。
翻腾的肉香,如情人的热吻,一股脑往脸上贴了过来。
肉里似乎加了许多香料和药材,让这肉香越发浓郁醇厚。
娑竭罗唇舌微动,努力压抑着唾液腺上分泌出来的口水。
“大梵天在上,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肉还是你自己吃吧。”
娑竭罗强忍肉香诱惑,摇着头。
“娑竭罗法师,你就别装了,我都看到你喉结动了。”
十二和尚戏谑一笑,硬把肉塞给了他。
“咱修佛礼佛,是为了证心证道。
如果和自己的心过不去,可是什么什么道都修不成的哦。”
十二和尚听着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却让旁边的文鸢心头一动。
‘证心证道,随心而动吗......’
另外一边,娑竭罗终究还是没能战胜肚子里的馋虫。
“咳咳,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把十二和尚递过来的筷子放在一旁,伸手从碗里拿出了肉,放进嘴里细细咀嚼。
看到他用手拿肉的这个动作,十二和尚张了张嘴,好像想说点什么,最后却什么都没说。
只是在眼神里,飘过一抹嫌弃。
最后,十二和尚也给自己盛了一碗。
眯着眼睛,惬意地吃了起来。
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肉香。
渐渐的,就连文鸢也顶不住了。
她偷瞄了一眼吃肉中的二人,见没人注意自己,轻轻地拿起了面前的碗筷,吃起了碗里的肉。
‘别和自己的心过不去,想吃就吃!’
文鸢的心里是怎么给自己找理由的。
入口之后,果然是唇齿生香。
被炖得软烂的肉,咬起来毫不塞牙。
浸润着满满的肉汁,如同在喝一口浓香馥郁的肉汤。
“乌社厨艺了得啊!”娑竭罗也忍不住夸赞起十二和尚的手艺,“顺便问一句,这么好吃的肉,是什么动物身上的?”
而这句话,注定是他今天乃至此后很长一段时间最为后悔的一句话。
因为他问完之后,十二和尚便笑容满面地回道:“当然只有牛腩才能炖出这么好的口感啦。”
“牛、牛腩?!”
那一瞬间,娑竭罗脸上的表情经历了从惬意到僵硬、从僵硬到铁青、从铁青到震怒的整个复杂过程。
“啪嗒!”
连碗带肉,被娑竭罗摔在了地上。
脸色涨红,眼睛冒火的瞪着十二和尚:“你竟然给我吃牛?!”
震怒而怨愤的神态,犹如面对杀父仇人。
“啊!娑竭罗大师,你不吃就不吃,别浪费食物啊!”
十二和尚心疼地看着被摔在地上的那碗肉。
一旁的文鸢,暗自摇头。
十二和尚虽然对印国佛教了解甚多,但好像不知道在印国佛教之外,大部分印国人还有一个共同点——
那就是不吃牛。
在印国那个地方,牛具有神圣崇高的地位。
川流不息的大马路上,他们或许不会给车让路、不会给人让路,但一定会给悠哉闲逛的牛牛们让路。
甚至不少印国人,希望下辈子能够转生投胎为一只牛。
而娑竭罗这个纯纯的印国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吃了牛肉,试问他如何不恨十二和尚?
看着连脸上肉瘤都一起跟着涨红的娑竭罗,又看着对地上那碗肉心疼不已的十二和尚,文鸢有种预感,接下来这两个人可能会当场打起架来。
但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她也要离开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