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机器的轰鸣声,能够依稀听到远处似有似无的声响,有人惨叫,有人哭泣,虽没亲眼看到,但这狭小舱室中的几人都能够明白外头发生了什么事情。
红色的灯光令人心感烦乱,长时间的闭门让整间舱室都显得极为闷热,几个女孩已是大汗淋漓,姣好的容颜满是汗水,看起来带着股异样的美感。
白乐侯三人从里屋走了出来,将能找到的有用器具都堆在了屋子中间,不全的潜水装备,今天前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没怎么见过,但谁都知道或许就在不远之后,需要靠这些玩意逃生,所有人都认真的听魏楠教导,大致掌握了如何使用。
而魏楠,此时的心情却依旧沉重,潜水这项运动,可不是随便听人一说就能学会了,水中极为混乱,可视范围也只有一点点,更何况是在这样复杂的船体之中,若是一个疏忽,或许就有人会被留在船中,直到氧气耗尽,活活淹死。水情毕竟复杂,而且不清楚那些蛙人会在何时退去,若是在船出现漏洞进水之后再拖上几个小时,就算他们一行能够跑出去,可也无法确定会不会变成外头蛙人的盘中之餐。
“我们商量了一下,得去外面找找。”白乐侯坐在一个木架子上开口说道。
女人们的目光都因为他这句话被吸引过来,沈芷静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苏晨晨已抢先开了口:“不行,外面很危险,你难道没有听见吗?”她所说的所有人都明白是什么意思,在这不起眼的机械室躲避至今,有几次听到惨叫声就在不远之处,这显然说明蛙人的活动范围已经扩大到了附近,若是一个不小心便是有去无回。
白乐侯自然明白这一切,他嘴角上扬,十分自信的摇摇头:“我们推断,这附近应该是有几处库房,目前能够找到的帮助我们逃生的东西毕竟有限,这些东西的数量也不足以我们所有人都用上,还是需要冒一冒险。”
“可是,这太危险了。”苏晨晨额头满是汗水,她已脱去了原本的外套,只穿一件单衣,裸露的双肩,略显消瘦,透着股邻家女孩的青涩。
“放心吧,我们会小心的。”白乐侯当然知道外头有多危险,但没有办法。魏楠虽没说出口,可白乐侯也不是蠢人,心中几番思量便猜了个大概,与其守着这些东西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险死逃生却要需要失去几个人的生命,不如先放手一搏,出外拼拼运气,运气好所有人都能够活下去,运气不好也顶多赔上自己一条性命,若以现在的情况坐等邮轮的沉没,到时会因此而死的人绝对不会只有一个,苏晨晨是个遇事就慌的性子,虞妃儿人虽看上去比苏晨晨老练一些,但至今还处于恐慌与对父母的担忧之中,谁知道会有怎样的表现。阿珂是个瞎子,一旦遇到点意外与其他人走散,那绝无可能从这海中的铁棺材逃脱,她的爷爷现在身子依然有恙,是众人中最有可能死在逃难途中的人。至于沈芷静沈姐,她倒是不需要自己担心。
只是粗粗考虑,便得出了这样令人为之语塞的结论,白乐侯怎能不拼一把,一个人与几个人的性命,没上小学都会算。但性命毕竟是性命,又有几个人能这样坦然,这样毫无感情的将自己的性命与其他人的性命摆在一块计算,白乐侯极为艰难的做到了。
“我陪你去。”夏良握着手中的撬棍挥了挥,笑着对白乐侯说道。白乐侯用复杂的眼神望着他,轻轻嗯了一声,魏楠也提议自己跟去,但却被白乐侯给驳回了,他毕竟潜水经验丰富,留在这里还可以继续指导其他人,真到了那时候也能组织其他人一起走,如果他也走了,若是在外头糟了意外,光凭这些女人很难全都活下去。
白乐侯递来的复杂眼神其中蕴含的意思夏良自然能够读懂,可能会死的……是的,或许会死,但如今都到了这岌岌可危的地步,若是苟延残喘的等待,又岂是他所能做的。他是一名警察,早已有了为人民群众的安危而牺牲的心理准备,更何况,那个到现在下落不明的男人或许就是因为跟那些怪物抗争而死,他又怎么能躲在角落,什么都不干。
两人小心翼翼的打开舱门,在确定外头没有动静后,这才悄悄的走了出去。一走出外面,两人都同时闻到了一股异味,皱眉互望了一眼,没有说话也都读出了对方眼神的意思,有地方着火了。
是的,那闷热潮湿的空气中带着股焦灼的气息,看着外头通道的模样,似乎是上面哪一层着火了。
该死,事情还真是越来越糟。
白乐侯心中一紧,咬着牙对夏良打了个手势,轻手轻脚的摸向右面,他记得之前出来查看时那里有几间舱室都是大门紧闭,而那门的规格似乎是储物室,仓库的样子。
附近静悄悄的,除了空气中逐渐弥漫开的烟尘味外,便是上方偶尔传来的几声惨叫,但都听不清楚,应该是隔得很远。
夏良扭动闸门,将那笨重的铁门拉开,当先走了进去,里头的房间乱糟糟的,东西堆满角落,粗略打开一看,似乎都是些崭新的机器零件,大概是船上用来维修替换的零件,两人又打开另一间房间,发现里头也大抵如此,无奈之下只能退了出来。
正走向另一边,经过一条走廊时,白乐侯浑身一震,怔怔的立在了原地,夏良顺着他所看的方向看去,当即明白了他为何如此,前方七八米外的地方,一只蛙人正双手支在地上,痛苦的干呕着。
蛙人也会呕吐……难道吃的人味道不对?夏良脑袋里不知为何闪过这个有些荒诞滑稽,但却令人细思极恐的想法,正打算将白乐侯悄悄拉到一边时,那支在地上干呕的蛙人却恰好抬起了头,正好看到了不远处的两人。
被蛙人那一对铅球般大小的水泡眼盯上时,夏良浑身一颤,一股凉意从脚底升起,瞬间传遍全身,他在外头已见过太多太多蛙人的恐怖,更何况这个蛙人看起来还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蛙人的皮肤大多是土黄或者琥珀色的,而这只蛙人全身上下却是深褐色,它的身躯远比之前看到过的蛙人要来的高大魁梧的多,那肌肉虬结的手臂粗壮的好似一拳就能打死一头水牛,其他蛙人全身遍布的都是水泡,而这名蛙人身上的水泡却全都凝结成了骨刺般的结构,透着股张扬的凶蛮气息,很显然,这个恰好走到这里的蛙人,就算是在蛙人当中也是少有的强者。
蛙人古铜色的瞳孔在两人身上打转,紧接着就晃晃悠悠的爬起身,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它走路时会发出啪嗒啪嗒的异响,经过的地方都会留下那滑腻恶心的黏液。
“快走!”两人异口同声叫道,夏良下意识的往来路跑,却被白乐侯叫住,“往这边!”他当即明白过来,一咬牙跟着白乐侯向另一个方向跑去。现在两人都被发现了,如果再往回跑的话或许会将死亡引给众人,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往相反的方向逃,尽可能的将这只浑身上下透着凶蛮气息的怪物引开。
两人撒开脚丫狂奔,但身后那蛙人的脚步声却没有停过,回头望去,便见那蛙人凶相毕露,摇摇摆摆的追来,虽远远看去对方走路姿势十分可笑,但此刻的两人却没有笑的意思,谁都明白一旦被追上,等待两人的便只有一个结果。
“分开跑啊!”白乐侯大喊一声,夏良这才意识到这点,四周一望,发现之前后方才有一处转角,可那蛙人逼近,根本不能再走那里。“没路啊!”他苦着脸喊道。跟着前头的白乐侯便向着前方跑去。
令两人绝望的是前头七拐八弯的竟没有一处岔路,最后竟还是死路一条,他们迅速的冲到一处紧闭的舱门边,拼了命的拉拽那门把,可却发现那门把竟整个焊死,无论如何用力,都纹丝不动。
“卧槽,有病吧,谁那么无聊把门都焊死了!”夏良用手中撬棍狠狠的砸着那扇门,不得已转头望去,那一路追来的蛙人就在五六米之外。
那蛙人口中流出湿哒哒的口水,滴落在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它用粗壮的手臂擦了擦嘴,那宽大的嘴部向上扬起,露出一个可怖的笑容,随后便又摇摇摆摆的向前走去。
白乐侯面如死灰,此时他手上都没有什么可以做武器的东西,夏良手中有条撬棍,但两人也明白,单凭这一根撬棍想要击杀面前这个比四个自己还要强壮的蛙人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死亡的威胁让两人越退越后,终于抵住了那阴冷的墙壁。“完蛋,这下真完了。”虽早有遇到这种情况的心理准备,但真正被逼到绝路之时,谁心里都不会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