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过也不奇怪。君墨白道。
斐玉尘坐起抬头看向君墨白嗯?了声。
还记得我同你说过的杨姑娘的死因和李莫修说的两件事?
斐玉尘双眼一亮:师尊的意思是他顿了顿,故意压低声音道:这回又是有人安排?
君墨白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作答。
斐玉尘干脆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好奇道:那师尊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出来这么多天,该回去了。君墨白说。
离玄青派三百里远的一个镇子上,这会主街上一群人正喜气洋洋地敲锣打鼓办喜事。
外乡的路过看到阵仗不由得瞪大双眼,拉住身旁的人问说:哪家娶亲,这么大的架势,还是平生第一次见啊。
被拉住的就会同他扯上一翻,讲的那叫一个天花乱坠,娓娓动听,不去当那说书先生实在是可惜了这个口舌。
外乡人听完故事,队伍堪堪才走了三分之一。敲锣打鼓的已经走前头去了,这会恰好到拿着花篮撒花的姑娘们。穿得花红柳绿的,十五六岁的模样,谁见了都得夸上一句小姑娘长得真水灵。
花篮里五颜六色的花堆了一篮,两旁若是有人说些讨喜的话,小姑娘们就抓起一把花瓣,轻轻甩过去。登时花香扑鼻,花落一身,十分应景。
百来个姑娘走过去了,十八个壮汉抬的花轿这才抬了上来。
花轿呈莲花形,新娘子就端坐在里头,蒙着面纱,头戴金色花冠,手脚戴着金色铃铛镯。一双眼睛像兔子似的盯着正前方,十分可人。
花轿走过,身后便是抬着箱子礼品的壮汉,一眼过去,什么红珊瑚,翡翠玛瑙,白玉瓶应有尽有,着实让围观的羡慕了一把。
等队伍走过,路旁某家茶馆二楼窗户旁一直趴着的少年将半个身子收了回去。
斐玉尘一把抓过茶杯喝了口茶,然后拧了拧眉,这才将茶咽了下去,张口就吐槽道:这是什么茶,好难喝。直接忘了原本要问的事。
旁边收桌的小二闻言,甩着抹布就走了过来,赔笑道:客官可是喝不惯这茶水?我这就给客官换一壶新的上来。
君墨白摆了摆手,丢了枚碎银过去。小二将银子往兜里一揣,笑眯眯地退了下去。
这是土茶,三四月露尖采取新芽阴干一天后,烧热灶炉,然后将新芽放在热锅上搓揉三次,最后晾干制成的新茶。入口微苦,回味甘甜。虽比不上你在山上喝的,却也是好茶。你这嘴什么时候这么刁了?说罢取出一葫芦丢了过去接着说:今年后山梅花上的雪水。
斐玉尘拔掉塞子,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拍了拍葫芦扭头问清远道:师弟,喝不喝?
清远将茶杯抬了抬,摇了摇头乖巧道:我喝茶就可以了。
君墨白将视线往回拉了拉,抬手呡了口茶水。斐玉尘将葫芦往腰带上一放,直接收进储物袋里头,看架势是准备贪了。
对了,不是回去么?师尊怎么改道来了这里。斐玉尘呡了口水,才想起刚刚要问的事。
带你来看场戏。
斐玉尘挠了挠头,一脸不解:看戏?
一场好戏。君墨白将茶饮尽,扭头看向窗外云彩道。
斐玉尘在桌下用腿碰了碰清远,清远抬眼看了他一眼,摊了摊手表示自己啥也不知道。
底下又进了新客人,小二热情地招呼声一直传到楼上。
那新郎是玄岩小儿子。君墨白突然出声。
斐玉尘一听,八卦之魂燃起。将葫芦拿了出来,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一脸兴奋地看着君墨白。
君墨白被他这反应给逗得露了个笑,眉目柔和了几分,说不出来的宠溺。清远低下头,将眼里的情绪盖了盖。
新娘子是玄岩原本要娶进门的小妾。日子定在去年十一月,因着是抬小妾,本来也没多少人知道。但玄岩这人吧,就喜欢整事,因此放出去不少请帖。君墨白呡了口茶,润润喉。
然后呢?斐玉尘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后续。
结果头天晚上,他的小儿子带着他的小妾私奔了。
玄岩脸都气歪了吧。不过说起来,玄岩看着不像是沉迷美色之人,一边忙着研究禁术,一边又娶小妾,说不过去啊。
君墨白但笑不语,斐玉尘心知又要猜,于是将目光转向清远。
这种时候还能去抢儿子相好,秘密估摸着就在那姑娘身上。清远说罢抬眼盯着君墨白问道:师尊,我猜的对吗?
嗯,那姑娘是个极其难得的体质,与她双修能破因丹药吃多了产生的屏障。这和凡人药吃多了,再喝就没用是同个道理。这几年玄岩为了突破,吃了不少丹药,体内早就生成屏障,若没有品质更高的丹药,吃再多也吸收不了。破障丹虽说能解决这个问题,但也不能恢复到原先那样,丹药的效用大大降低,因此才会强抢那姑娘。怎料最后被自己儿子给截了胡。说罢面无表情地喝了口茶水。
斐玉尘心下暗道:师尊,你面无表情地说这种大八卦,简直反差萌。
事后玄岩就这么放过他两?清远好奇道,那玄岩看着也不像什么疼儿子的人。
君墨白摇了摇头说:派人追过,只不过玄铭不知从哪弄了个能隐藏气息的法宝,别说那些弟子了,就是玄岩自己去了几次,也没逮着人。时间一久,血魔之事越发紧张,这才没再管那二人。玄岩出事的消息才刚放出来,儿子就忙着娶亲,倒也真是一家人。
斐玉尘听得起劲,半张脸都埋在胳膊里,只露出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
师尊为什么知道的如此详细。斐玉尘转着眼珠子,好奇道。
因为你有一个热衷于逼迫人听八卦的二师伯。君墨白十分淡定,刚刚说的那些话几乎是将听到的复述一遍,再结合先前发生的事,一一补全,没什么难度。
一想到那个又爱演戏又八卦的二师伯,斐玉尘一阵恶寒。他同情地看了君墨白一眼,说得如此详细,平日里肯定没少被祸害。心下暗叹回去后定要离二师伯远一些,当然如果能拿出好丹的话,偶尔听一听还是可以的,毕竟二师伯出手非常阔绰。
在茶馆里又待了一会,三人起身出了茶楼。
这会天色渐暗,不少人都回家吃饭去了。同先前比起来,冷清了许多。
几个扫街的喜气洋洋地扫着大街上残留下的花瓣,嘴里不时念叨着新郎大气,今天一天就赚了两年份的工钱,这买卖划算,都在指望着多来上几次。
斐玉尘闻言笑了笑:这些人倒也实诚。
三人在街上转了一会,最后一抹阳光消失在山脚时,君墨白寻了家客栈要了三间上房。
君墨白出手阔绰,小二拿了钱高高兴兴地将人领到了二楼,还贴心地问要不要洗澡水。东一句西一句的,话很多,眼见君墨白皱起眉头,斐玉尘赶紧出言将小二打发了。
被打发后神色也是喜滋滋的,瞧着就让人心情好。
第三十章 一样的香,为什么师尊房里的
因为君墨白的大方, 三人的房间是客栈最好的几间。被褥柔软不说,屋里还放有当天采的鲜花,就摆放在靠窗的桌子旁。
屋子左边放有一个香炉, 香炉旁放有一檀木盒,里头放了四种香。客人可依据喜好点燃,除此外正中间的桌子上还放有一木盘,里头放的是当下能见到的新鲜水果,品种颇多。
斐玉尘进屋后随手捏起一个香梨啃了口, 汁水颇足,香甜可口,不由赞叹这家店掌柜的会做生意。
解决了香梨后, 看天色还早斐玉尘直接爬到床上开始盘腿打坐。
识海内的灵力已经很浓郁,识海也比刚来时宽阔了不少。刚穿来时的识海才一个湖泊大小,现在已经有一片海那么大。斐玉尘闭着眼满意地看着识海内的情况,然后调动灵力运转全身, 三圈以后灵力更加凝实。
斐玉尘接着调动灵力去孕养识海正中那颗卵,卵上已经有几条细微的裂缝,等哪天卵上布满裂缝, 就是突破之时。
过了一会, 斐玉尘睁开眼。屋内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只有窗口处月光洒了点光辉进来。
斐玉尘起身伸了下腰,然后推开门往隔壁走去。
他抬手敲了敲门, 小声道:师尊,我可以进来吗?
里头传来一声淡淡的嗯。
斐玉尘推开门走了进去,转身将门给关了上。
屋里点了艾草香,意外的好闻,斐玉尘吸了吸鼻子准备回房间后也将艾草香给点上。
君墨白坐在靠窗位置, 左手拿着茶杯喝了一口,眼睛则盯在右手拿着的书籍上头,听到声响也没抬头看上一眼。
斐玉尘几步走了过去,直接坐到他对面开口怂恿道:玄铭娶亲,白日里就那么热闹。晚上肯定更热闹,师尊要不要一起去看热闹?神情十分兴奋。
君墨白的目光就没离开书籍,上下嘴皮一碰就是没什么感情的两字:不去。
斐玉尘自然知道君墨白对此是没什么兴趣的,他的目标压根就不在这里。因而故意软着声音又喊了句:师尊。
君墨白翻书页的手顿了顿,细看之下会发现他的耳尖稍稍有些发红。不过也就一瞬间,君墨白就将书翻了一页面无表情道: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眼见目的得逞,斐玉尘还要装上一装,一脸不情愿道:那好吧。尾音拖得老长,装得还挺像一回事。
君墨白唇角一扬,书往下放了放,张口准备说些什么就听斐玉尘又道:那我找师弟陪我一起去。
放书的动作一顿,君墨白将书往上抬了抬,又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样子。不过由于他表情变化不大,斐玉尘并没看出这些。
因而他欢欢喜喜同君墨白道了别,直接去了清远房间,敲门后拖着清远往窗外一跳,看热闹去了。
这会才戌时三刻,街上灯火通明,很是热闹。
两人在屋檐上跑了一会,清远一把拽住斐玉尘的衣袖问道:师兄,到底要去哪?
去玄铭家看热闹。脸上兴奋不减。
清远挠了挠头,看了眼热闹的街道问道:但是师兄,白日里娶亲队伍好像不是走这个方向的。
额嗯?师弟,你知道玄铭他家在哪不?斐玉尘停下脚步,问道。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清远摇了摇头,比了比底下人群建议道:要不,下去找个人问问?白日里动静那么大,知道的人肯定不少。
我家师弟就是聪明。夸奖的话张口就来,也不看清远反应,脚尖一点就落在了街道上,拦下一人就问路。
今日动静那么大,路人只当斐玉尘是去观望的,直接给指了路。意料之中的简单,道了谢后走到墙角飞回屋顶,改了方向直奔目的地。
玄府门口放着两石狮子,挂着红布花。门前的灯笼红彤彤的,大门敞开,里面坐满了宾客,笑声一片。
斐玉尘由衷道:一看就十分有钱啊。
清远:
眼见清远神情怪异,斐玉尘赶忙咳了咳,收敛心神然后寻了个方位同清远比了比,接着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新房头顶。
才刚落到屋顶,女子的声音就从屋内传出,温润动听:铭郎,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接着就听另一个声音道:阿月,我爹废了,往后我们终于不需要躲躲藏藏了。声音里的激动盖都盖不住。
斐玉尘看了清远一眼,张口无声道:这是人渣爹配不孝子,般配。
但你叔叔不是还在吗?只要他在一天,定然不会放过我们的?哀婉的声音传出,斐玉尘直接起了鸡皮疙瘩。
呵,他最好收拾好自己的尾巴,别来惹我。否则我把他干的事往外一捅,到时候可就呵呵。然后语调一转,温声道:大喜日子,说这些晦气东西作甚,阿月,我们该歇息了。然后就是一些不可描述的声音。
眼见清远面上起了红晕,斐玉尘一把抓住他的手离开了屋顶。
一路飞奔着回了客栈,将清远送回屋里后斐玉尘直接出了房门,实在是太尴尬了。这一趟简直可以用偷鸡不成蚀把米来形容,八卦没蹲着,乱七八糟的听了不少。正常来说,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多谈一谈之前干的好事?
斐玉尘扭头看了眼外头的月亮,天还早。不由得在心内嘀嘀咕咕:时间选的没问题,肯定是人有问题。
三人房间君墨白在正中,斐玉尘神游天外刚好走到中间房门时,门恰好被打了开。
师尊,晚上好啊。斐玉尘听到声响回过神扭头同君墨白打招呼。
这么早回来,看完热闹了?君墨白问。
本就尴尬,这么一问更尴尬,斐玉尘抬手挠了挠脸,含含糊糊道:啊嗯,没什么好看的,就回来了。
眼见君墨白既不说话又没打算关门,斐玉尘只好转移话题道:白日里师尊不是说带我们来看戏的么?
君墨白点了点头:嗯。
那这戏啥时候开始唱?
已经开始了。
斐玉尘疑惑歪头:哈?
明天就知道了,早点休息吧。说罢一把将门给关了上。
斐玉尘摸了摸鼻子,一头雾水回了房间。路过香炉旁时伸手拿了枚艾草香点燃,这才坐会床上打坐。
艾草香点燃后,白色烟雾缓缓填满整个房间,斐玉尘闻了闻,心内有些懵。气味和在君墨白房间闻的不太一样,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不过灵力运转已经开始,倒也没心思去将那香给灭了,因而凑合点了一夜。
第二天大中午,君墨白带着斐玉尘清远二人来到了郊外水塘边。
塘里种的莲花,这会一水的泥,偶有几根光秃秃的杆立在上头,时不时飞过几只白鹭低头捉塘里的小虾小鱼。
塘中心建有一亭,两端用大理石搭建了桥连接。君墨白飞身上了亭顶贴了张窃听符,又用灵力做了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