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墨白将人弄回楼上房间后下了楼,坐在大堂里准备等天明了将清远给带回去。
伙计在不久前回后院休息,老板也被君墨白给打发去睡觉。一时间大堂就剩一个君墨白,他抬手给自己倒了杯酒,对着烛火一杯一口。
斐玉尘回房间后,一会站一会坐一会躺,身上像是起了疹子似的,怎么样都难受得慌。
最后他从床上坐了起来,几步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冷水下肚,心内烦闷之气稍稍压了压。于是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想借着夜风将心口堵着的气给吹散。
结果才打开窗,就见叶大爷扭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摇了摇头。
斐玉尘:好像更堵了。
月华如水,星淡无痕。一阵冷风吹过,叶大爷觉得有些冷,紧了紧身上的薄衣回了屋。
斐玉尘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一脸纠结。
又过了会,月光被云层挡住,斐玉尘从储物袋内掏出一张上等追踪符,爬上床摸索了半响,摸到一根君墨白的断发。
斐玉尘两指捏着断发看了一会,接着用追踪符将断发包裹住。
追踪符在手中化为一道金光,从窗户口飞了出去。
斐玉尘翻过窗,踏上长剑直追金光。
院里蝉虫声渐起。
叶大爷推开窗欣慰地笑了笑,然后在林大婶碎碎念中把窗关上。
金光一路向北,斐玉尘松了口气,这样的距离不可能是叶大爷口中所说的地方。然而还没放松多久,便到了城门。
过了城门,金光在在大街上绕了绕,最后停在一家酒楼面前,斐玉尘心里陡然一堵,有点踹不上气。
三层高的酒楼,大晚上的在门口点了两个大红灯笼。
斐玉尘默默在心里吐槽:俗。
接着又对着酒楼挑了一堆不算毛病的毛病,当把酒楼用的瓦片也给吐槽一顿后,斐玉尘发现好像没有什么可以吐槽的了。于是他一愣,有些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就在这时,酒楼大门被人从里用掌风推开。
愣着干嘛?进来。君墨白抬了抬手里的杯子说。
斐玉尘小声咳了咳,又哈了一口气,这才抬步走了进去。
大堂只点了两盏灯,有些暗。
清远刚喝完十多坛酒,屋里满是酒香。斐玉尘寻了个位置坐了下去。
君墨白抬手倒了一杯推过去后问:怎么找来的?
斐玉尘:
见他捏着酒杯双眼躲闪,君墨白笑笑换了个话题道:这家酒楼的酒还算不错,试试。
斐玉尘松了口气,抬杯呡了口。入口醇香,不辣喉咙,最适合他这种不怎么会饮酒的人。
不错。他点了点头说。
君墨白抬手再倒一杯,没说话。
气氛一时有些诡异,斐玉尘一连喝了三杯,正准备再来一杯时,君墨白抬手按住他的手道:少喝,会醉。
也不知喝了多少酒,手指上的温度都烫得惊人。
斐玉尘抬眼看过去,君墨白脸色正常,眼里还带着光。
于是他忍不住问道:师弟呢?
君墨白的唇角往下压了压,有些许不高兴:喝多了,在楼上睡着。
斐玉尘哦了一声,然后又是老长一段的沉默。
君墨白闷闷不乐地连喝三杯以后,盯着斐玉尘突然开口道:清远体内的血珠得用百年老酒化解。
斐玉尘脑袋一空,愣愣地点了点头。
接着又是一阵沉默。
一坛酒见底,君墨白抬手挥散杯子,接着抬头问斐玉尘道:今晚月色不错,出去看看?
说罢也不等斐玉尘反应,自己走了出去,脚步微微有些错乱,仔细看,人一晃一晃的。
斐玉尘抬头看了眼楼上,默默跟了出去。
出了酒楼,抬头一看。被乌云遮住的月仍旧被遮着,严严实实不留一点光亮。
君墨白抬手指着对面的一盏灯道:你看,今晚的月色好美。
斐玉尘:
君墨白说完又往前走了两步,斐玉尘赶忙跟了上去。酒借人胆,刚刚喝了三杯酒,虽说还没之前在山上喝的一杯来得醉人,但到底是喝了酒。
又见君墨白露了醉态,于是斐玉尘一把抓住君墨白的胳膊小声道:师尊,你醉了。
君墨白扭头看了看他,开口嘟囔道:我没醉。说罢就要往前面走,右脚才抬就绊到左脚,一个不稳就要往前面栽。
斐玉尘一把将人扯住,心下越发坚定君墨白是醉了。虽说君墨白酒量向来很好,但按照酒楼里的酒香和地上十□□坛的空坛子,斐玉尘觉得醉得再厉害都正常。
于是他将人往怀里带了带,低声劝道:太晚了,明天再来看月亮如何?
君墨白哪里能肯,一个用力直接甩开了斐玉尘的手,双眼发亮地盯着远处的灯笼固执道:不行,我现在就要去摘月亮。
眼见他又要摔,斐玉尘赶忙伸手将人拉了回来。
君墨白不高兴地哼了一声。莫名有些可爱,斐玉尘想。于是就哄他道:那我陪你一起去。
君墨白扭头看了他一眼,再次哼了声,然后把头转过去嘟囔道:骗人。
斐玉尘哭笑不得,心想平日里那么端庄一人,怎么喝醉酒和个孩子似的。因而语气又软了几分,哄他道:不骗你,我带你去摘月亮。
真的?君墨白扭头问,眼里亮得惊人。
斐玉尘含笑点了点头。
那你靠过来些,低一点,我有话和你说。
斐玉尘听话地矮了矮身,就见君墨白张口打了个哈欠,然后整个人扑了过来。
由于他曲着膝盖,两人这会高度正好持平,于是君墨白柔软的唇瓣堪堪擦过脸颊,顺着嘴角滑了过去。最后整个脑袋落在斐玉尘肩膀上。
斐玉尘脑中像是被人丢进了一串鞭炮,噼里啪啦响过以后将脑内的一切炸得粉碎。而君墨白在脑袋靠在斐玉尘肩膀上后,本来眯上的眼缓缓睁开,眼里流光一闪而过。
第五十二章 斐玉尘:也没什么,就是师
大街上的灯火在斐玉尘眼中明明灭灭, 肩上的重量真实得不能再真实。
斐玉尘抬手摸上唇,小心翼翼地覆上被擦过的唇角,轻轻刮了刮, 不自觉地翘起了嘴角。
呆愣许久以后,脑回路不大正常的斐玉尘终于明白这些日子以来莫名其妙的心塞和不高兴是为了什么。
于是柔和的眉眼僵了僵,抬手摸上心口,心跳得厉害,指侧碰到君墨白的衣衫, 像是被烫到了似的,快速将手收回。
他似乎、好像、应该是喜欢上了君墨白。
想明白以后,脑袋轰的一声再次炸开。
肩上的呼吸越发的均匀, 像是靠着不大舒服,君墨白动了动脑袋将脸转向斐玉尘脖侧。
温热的呼吸落在脖颈上,又麻又痒。
本就有点糊的脑子更糊了,接着脑中灵光一现, 想到原主的下惨。
废修为啊废修为,被打死啊被打死,挫骨扬灰啊挫骨扬灰。
一个激灵, 直接吓精神了, 伸手就要拉开君墨白。
感觉到斐玉尘状态不对, 君墨白皱了皱眉,双手抬起直接揽上斐玉尘脖子, 然后脸颊往脖颈处又贴了贴,顺便蹭了蹭。
不仅如此还故意张嘴哈了几口气,惹得斐玉尘心里麻麻痒痒。
一边是又麻又痒的骚动,一边是原主悲催的下场,两相碰撞, 使得斐玉尘脑袋沉沉。
没等定下心,君墨白又往里贴了贴,柔软的唇直接贴在光滑的脖颈上。
斐玉尘只觉鼻腔一热,气血上涌。脑海里的东西直接被烧成灰烬。
两人微曲着腿站着,一个控制靠着的力度趴在另一个肩膀上,双手紧紧环着,谁也没有动作。
过了许久,街上更夫打更声从远处响起,斐玉尘这才回过神,伸手将人给抱了起来。
君墨白很瘦,但不是那种皮包骨的瘦,因而抱起来有点重量。加上曲腿稍微有些久,斐玉尘一个踉跄,险些没抱稳将怀中人给丢出去。
站稳后斐玉尘赶忙低头看了怀中人一眼。还好,双眼仍旧闭着没有醒的迹象。
于是脚点地,直接上了三楼。掌心送出一道风,将窗户推开后抱着人跳了进去。
将人放到床上后,斐玉尘准备出去吹个风冷静冷静,好思考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结果才走了两步就听身后传来君墨白喊渴的声音,于是脚步一转走到桌边倒了杯水,用灵力温了这才折返回床边将人扶起,小心翼翼地喂了半杯。
喂好后,将杯子用灵力托回桌上,然后小心地将君墨白放了回去再细细地盖了被子。
接着坐在床边看了一会,等觉得君墨白睡熟了,这才起身准备出去吹吹风。
结果人才站起,手就被人给勾了住。
扭头就看到君墨白亮着双眼盯着自己问:月亮呢?
斐玉尘:
骗子。说罢将手松开,侧过身往里挪了挪。接着哼了声,抓着被子的手拽得死紧,看起来生气极了。
斐玉尘只好抬手用灵力捏了个会发光的圆球,哄他道:呐,月亮在这。
君墨白勾着唇角笑,好一会后才扭过头伸手接过圆球,然后半起身拍了拍床铺道:作为奖励,你睡这。
斐玉尘:!!!要命了。
见他不动,君墨白直接伸手将人扯了过去,然后一把抱住蹭了蹭后嫌弃道:怎么这么凉。说罢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扯过被褥将两人盖了起来。
斐玉尘的腰被搂着,心跳得厉害,脑袋糊成一团。
君墨白则直接掐了个昏睡诀,待人睡过去后直接翻身坐起,将斐玉尘鞋子外套褪了后把人给整正,然后侧拖着脸盯着斐玉尘看。
我都做到这个程度了,你怎么还想不起来。说罢伸手勾了勾斐玉尘的墨发,缠在指尖绕了绕,无奈道。
斐玉尘给的回应则是一个熟睡的呼气声。
看了半响,也只是抬手点了点他的眉心,没有其余动作。这几日的一切已经远超君墨白所能接受的程度,若是斐玉尘再想不明白,他也实在没辙了。
第二日,斐玉尘醒后直接转过头检查床上是否还有人。见身旁没人先是松了口气,接着心底稍稍有些失落。
还没等情绪酝酿完整,就被自己抬手拍脸打散,边拍脸边嘀嘀咕咕道:美色误人,小命要紧。美色误人,小命要紧。
坐在桌旁喝水的君墨白闻声勾唇轻笑,眉眼间是压不住的惊喜。
眼见斐玉尘还在神神叨叨地拍脸嘀咕,君墨白摇了摇头轻咳出声。
正在碎碎念中的斐玉尘身躯一震,拍脸的动作顿住,接着僵硬地转过头看向发声地。然后僵硬地抬手打招呼:师尊,早啊。
君墨白点了点头,眼里精光一闪,开口问道:昨夜怎么寻来的?
斐玉尘尴尬地抬手揉了揉耳朵,作出没听清的样子十分真诚地问道:师尊方才说了什么?我没听清。
君墨白起身走到床边,微俯下身笑道:昨夜怎么寻来的?可听清了?
声音落在耳中,如惊雷又如暖阳,让人从耳边麻到心底。
斐玉尘面上不显,内心却有如万马奔腾。
靠,靠太近了。
见他不说话,君墨白接着问:嗯?没听清?可要我再说一遍?略带调笑的语气。
斐玉尘抬手捏了捏耳朵,十分震惊。听错了吧,这样的语调。
为了防止君墨白追问,斐玉尘反客为主道:师尊可还记得昨夜的事?
君墨白敛了敛眸,将眼中笑意遮住,好奇道:嗯?昨夜什么事?
斐玉尘舒了口气,摆摆手道:也没什么,就是师尊酒喝多了,拉着我的手不肯放。既然师尊忘了他抬起头快速瞟了君墨白一眼,飞快道:那就算了吧。
头一低,小表情一装,还挺像回事。若非君墨白本就是装的,估摸着能被他给骗上一骗。
头也低了,样子也装了。然后在君墨白还没反应过来时又飞快地抛出下一个问题:说起来,师尊昨夜怎么就喝醉了?
昨夜帮清远疏导体内毒素,不小心沾染上。抬眼看了斐玉尘一眼,面不改色地撒谎:为了清除毒素,故意的。
一听中毒了,斐玉尘嘴快道:那毒解了没?赤~裸~裸的关心。
话一脱口,就意识到有些过分急切,忙抬起头去看君墨白。
就见君墨白翘起唇角,道:自然。
斐玉尘心跳直接漏了一拍。
好半响才接着开口问:那师弟呢?
修养上个把月,就能回去了。
斐玉尘点了点头,眼见没有话题可聊,又怕君墨白旧问重提遂提议道:这个时辰了,赶紧回去吧,免得叶大爷和林大婶担心。
嗯。
流月宗掌门身亡的消息没多久就传遍了各个角落。
不少宗门都在暗中看戏,就指望着流月宗里的堂主长老狗咬狗,好趁机拿取好处。
但不得不说赵晨在控制人心这一方面很有一把手,他死后,底下那些人虽说心思各异,到底没在面上表现出来。
那些看戏的没拿着好处,也就叹上一句可惜。毕竟第一宗门实力在那,少了一个赵晨,第一宗门仍旧是第一宗门,只要没出内乱,五十年内必然稳坐第一位置。
这天夜里,赵晨的书房被人从外打开。
有人鬼鬼祟祟从门口摸了进来,摸黑在房里找了许久,也没找到想要的。就在他准备退出房门的那刻,墙上的书架缓缓打开,一道红色的光从里飘了出来是颗红色的圆珠。
才一出现就将书房照得犹如白昼,那人赶忙上前将外衫一脱,一把包住圆珠。
东西到手,自然就要退。
黑暗中突然多出一道细微的呼吸声,那人神色一征,紧张道:谁!出来。即便将声音压得老低,语气里压不住的颤抖直接暴露了他此刻的慌张与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