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你师父哪会不喜欢你,乖。晏离舟擦去小瞎子的眼泪,猝不及防被少年抱了个满怀。
少年在他怀里低泣,将眼泪全部糊在了他的衣服上。
晏离舟:
小瞎子低低唤道:师父。
晏离舟忍住拒绝,没有挣扎太久,应下了那句称谓,轻声哄道:乖。
颜值即正义,他装一次糊涂又怎么了?!
不就一句师父吗,给他喊给他喊,喊多少遍都随他。
晏离舟任凭少年发泄情绪,少年衣衫凌乱,他刚才下意识回抱住少年,就碰到了对方的皮肤,滑腻的触感吓退了他。
他双手悬空,尽量不碰到对方,举到手酸了对方才停止哭泣。
小瞎子仰起头,又喊了一句,师父。
晏离舟:
虽然知道少年只是将他当做了他死去的那位师父,但他隐隐觉得,自己未来会本能恐惧这两个字。
晏离舟抹掉他卷翘长睫上垂挂的泪珠,问道:你说你叫阿四,是哪个四?
小瞎子:祭祀的祀。
阿祀
晏离舟微微一怔,哪有人会给小孩取这样的字啊。
听到那声呼唤,阿祀似乎很开心,他埋进晏离舟的怀里,低低笑了起来,认真回应,嗯。
奔波了一晚上,晏离舟满身狼狈,跟眼前的小瞎子一比,同样好不到哪里去。
晏离舟拍拍少年脊背,说道:这水凉了,洗了会对身体不好,你同我回去吧,我让人给你换一桶热水。
晏离舟正要拉起阿祀的手,却听他开口问道:师父,你能帮我找一件衣服吗?
他进来的时候,对方可能正在脱衣服,是他惊扰了对方。
晏离舟歉疚问道:什么衣服?
阿祀:我记得我刚才脱了丢在地上,我、我现在不记得它在哪块地了。
晏离舟顺着他的话,目光在狭小的室内转了一圈,余光瞥见地上一抹白影,他笑着过去捡了起来。
那东西在他手上抖开,借着月色,晏离舟看清了这是什么,是一件带着血污的亵裤。
晏离舟呼吸骤停,脑子却飞快运转。
他下意识去看少年的背影,残破不堪的红衣挡不住那两条笔直修长的双腿,深色衬得他的肌肤如细雪般冷白,有一点点动作就能暴露其下的秘密。
少年底下一直是真空的?
少年刚才还那么紧紧地贴着他
想清了这点,晏离舟抬手捂住半张脸,羞红渐渐爬上了耳廓。
阿祀似乎听到了晏离舟突然粗重的呼吸,担心问道:师父,你怎么了?
晏离舟:没、没什么
阿祀:师父找到了吗?
晏离舟低低嗯了声。
阿祀忐忑道:那师父可以帮我穿吗?我、我比较笨,从前都是师父帮我穿衣服的。
晏离舟:???
作者有话要说:阿祀:我好笨,这世上为什么会有我这样的小笨蛋呢(委屈)
阿离:我只是他师父的替身罢辽!!!qaq
阿祀:师父死了(被我折磨死的,微笑.jpg)
第36章
月色朦胧,晏离舟领头在前面开路,阿祀牵着他的衣袖,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
晏离舟脸上还留有薄红,他的思绪不受控制,忍不住去回想刚才的事情
他长到二十多岁,还从来没谈过恋爱。
即使被家人溺爱,可从小到大他都是长辈们眼中的乖宝宝,从没做过什么出格的坏事。
上大学前的所有时间都被学习占据,忙着学业,他根本没有闲暇功夫去思考谈恋爱的事情。
他收到过不少情书和告白,男男女女都有,都被他一一婉拒了。
仔细想想,他似乎从没喜欢过谁,除了那个人。
这件事说起来有点诡异,又带着点朦胧的欲色。事后总让人觉得害羞。
他青春期做过不少启蒙的梦,来来去去只有一个对象。
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忘记了梦中内容,可他清楚知道,他虽然没见过对方,但那个人从头到尾都是他喜欢的模样,只是,那个人是个男生。
晏离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gay,当初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特意观察过身边的男生们。结果就是,他对他们都没兴趣,反倒是梦中的那人,每次想到,他都会下意识的脸红心跳。
晏离舟懂得了一件事,他的初恋只是他臆想出来的符合他审美的家伙。
这样完美的家伙,应该是不存在的吧。
晏离舟知道自己喜欢男生,却没有避讳与男生们的肢体接触。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觉得尴尬,若放在平时,不过是帮同性穿下衣服而已,有什么好害羞的?!
高三住校那段日子,他也不是每天都和朋友们在公共澡堂洗澡,看个身体而已,为什么要那么忸怩呢?
但眼前的少年给他的感觉太过熟悉,像是梦中那个家伙,不止是长相相似,还有接触时本能生起的颤栗
你自己不会穿吗?晏离舟是真心实意发问,不带一丝鄙夷。
阿祀摇了摇头,晏离舟不确定的再次提问,你今年几岁了?
阿祀:十五。
晏离舟惊愕地睁大眼睛,这怎么看都不像有那么大的样子啊?
而且,十五岁竟然连裤子都还不会穿?这合理吗?!
等了许久,都没等到晏离舟的回应,阿祀像是想明白什么,脸颊红了,讷讷道:我师父从小待我如亲子,他一直照顾我,我、我什么都不会,对不起
少年手指搅在一起,长睫微垂,眼睛四周还有刚才哭泣留下的红晕,怎么看都是一副被人欺负了的模样。
再仔细看,少年未被鞭痕覆盖的肌肤白皙细腻,就算是千娇万宠的晏离舟,都养不出来这样的好皮肤。
晏离舟眸光落在少年的双手上,淡青色血管藏在皮肉之下,他的腕骨突出,指节分明,指甲莹润干净,像是十分细心保养,没有一丝薄茧。
阿祀的师父应该很爱他吧,没有让他吃一点苦,可就是这么娇养出来的孩子,却在他师父死后,被人那么虐待
晏离舟摇摇头,收回他发散的思维。
不用说对不起,这也很正常。晏离舟说出口后,自己都觉得有点违心。
他闭着眼睛,双手颤抖地帮少年穿上亵裤,手指总是无意识地碰到少年光滑的肌肤。
那么简单的一件事,却花了他不少心力。
等终于穿上后,他已经满头大汗,呼吸也不匀了。
阿祀伸手擦去他脸上的细汗,指尖从他的耳垂滑下,顺着他的下颌骨落在他的下巴尖上。
下巴凝结的汗珠被少年刮走,晏离舟听到少年担忧的问询,师父,你很热吗?
没有。他的声音带了点颤抖,而后深深地吸了口气,往后退了一小步,特意避开了与少年的距离。
弱小的动物在面对比他强太多的野兽面前,会本能的做出防御姿态。
尽管晏离舟还没意识到面前的少年的危险程度,但他下意识就开始回避与少年的接触。
转过长廊时,晏离舟眼尖地看到对面亮起几盏灯笼。他动作迅速地拉过阿祀躲进了一旁的草丛里。
不一会,领头的一红一青两道身影就从他们眼前经过,身后还跟着一群提灯的仆从。
大师兄和青啼?他们怎么走在一起了?!
晏离舟诧异地看向右侧的青衣男子,一向儒雅端庄的瀛朝雪满身是血,乌发散乱,即使这样,也不能掩盖他的出尘之姿。
不过一晚上没见,瀛朝雪怎么弄成了这幅样子?
瀛朝雪像是才从外面回来,这个时间,他不在妖后的酒宴上,也没回房休息,是发生了什么?
青啼双手作揖,脸上满是真诚之色,沉声道:此番多谢仙君帮助,苍鹭宫必有重谢。
重谢就不必了,我和离舟打扰多日,也想尽早离开。瀛朝雪停下脚步,余光扫了眼身后的树丛,继续道,不知妖王身体如何,可否代为引见?
青啼笑意收敛,脸上闪过忧虑,回答道:父皇前几日一直昏睡不醒,睡梦中咳血不止,今日情况似有好转,我明日去见他时帮仙君问问,若他同意,我必定带你们去见他。
瀛朝雪:多谢。
阿祀身体僵硬地蜷缩在晏离舟怀里,他的嘴巴被晏离舟捂住,嘴唇紧紧贴着晏离舟的掌心。
除了自己的呼吸,还有晏离舟手心清淡的药味,带着他身上独有的雪松气息。
无漾并不讨厌与人接触,他从来都是被人服侍的那一个,他确实是个四体不勤的人,这点并没有刻意在晏离舟面前伪装。
就算是鞋子,也需要有人弯腰帮他穿上,若荼弥和仆从们不在,他宁愿光着脚走路,也不愿意亲自去找鞋袜。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免不了有肢体接触,所以即使是被晏离舟碰触,他也一点都不反感。
晏离舟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对面的瀛朝雪与青啼身上,他们又躲在黑暗里,这更方便他观察晏离舟。
晏离舟确实和从前不一样了。
连翘送回的珠子里有晏离舟的梦,一个人可以说谎,可以伪装,但他潜意识的反应却是骗不了人的。
晏离舟的梦很有趣,他潜意识知道连翘与青枫想要伤害他,才刻意将两人塑造成了那种形象。他仔细挖掘,窥探到了晏离舟藏在内里的真相。
他怎么也想不到,晏离舟内心渴望的只是一场普通平凡的人生。
一间茅草屋,一个可共白头的人,一个小孩,就只是那么简单。
晏离舟变了,跟他一起改变的还有他的性格。
无漾记不起来了,从前的晏离舟,是一个见到别人的身体就会脸红的人吗?
他不确定晏离舟是不是在伪装,于是起了坏心,趁着晏离舟不注意,慢慢伸出了舌头。
掌心沾上一抹湿润,像是滑腻腻的长蛇从他手心溜过,麻痒顺着手心窜到了四肢,晏离舟一惊,下意识松开了手。
他和阿祀大眼瞪小眼,阿祀脸上浮起羞红,结巴道:我
晏离舟害怕被瀛朝雪发现,重新堵住了阿祀的嘴巴,将他的解释也一并堵住。只不过这次他放轻了力道,掌心拢起,没有碰到少年的嘴唇。
阿祀乖乖被他抱着,晏离舟的耳朵就近在眼前,他清楚地看到晏离舟的耳廓逐渐红透,连带着那白皙的耳垂都染上了淡淡的绯红。
不过是碰一下就红了,如果更深入呢?
瀛朝雪和青啼彻底走远后,晏离舟才松开了少年,他五指伸缩,掌心还附着那道湿润的感觉,他不知怎么开口,你
阿祀抢先解释,我、我呼吸不过来想要吸一口气,对不起
晏离舟立马领悟,反倒觉得自己有点过分。
是他唐突了,情急之下就把人拖入草丛了,要是把人憋死了可怎么办?
晏离舟满含歉疚道:不用道歉,是我的错。
阿祀摇摇头,不知道是在回应晏离舟的道歉,还是执拗的认为是自己的错误。
晏离舟笑着摘下他发间沾上的绿叶,就听他好奇问道:师父,我们为什么要躲起来啊?刚才走过去的是谁?
晏离舟:一个比唐僧还要可怕的家伙。
阿祀:唐僧是谁?
晏离舟:一个以嘴服人的和尚。
晏离舟没有继续解释,真要详细说明,怕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瀛朝雪这个时候应该刚回到房间,他肯定还没歇下,晏离舟看着两人身上的血污。
绝对不能这样回去,会被大师兄教育到死的。
晏离舟想起了那日的汤池,青啼曾说过,他随时都可以去那里泡澡疗伤。
想到这,晏离舟牵起少年的手,顺着记忆便往那处走去。
室内雾气氤氲,偌大的浴场没有半个人影,假山的石洞口孜孜不倦喷着泉水,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硫磺的味道,又被更为浓重的香薰盖了下去。
晏离舟将阿祀带到汤池前,他特地嘱咐了许多遍,确定少年知道汤泉池在哪里后才放下心,他起身准备往另一边的汤池去,却被少年拽住。
师父,你要去哪?
晏离舟笑着解释,我去那边洗,要是有事的话,你直接叫我就行。
阿祀紧紧拽着他的衣袖不放手,他语带含糊,我、我现在就有事。
嗯?
阿祀:师父,你能陪我一起洗吗,我一个人有点害怕。
晏离舟:就是为了不跟你一起,我才浪费那么多时间跟你说明的呀。
少年十指蜷起,未穿鞋袜的双脚踩在积水里,同样局促不安地并拢在一起。
瞧着他这紧张的模样,晏离舟瞬间放下了所有防备。
什么矜持什么刻意回避,眼前的少年又看不见,他何必在意那么多呢?
晏离舟:好。
晏离舟脱下身上带着血污的脏衣服,跨入汤池后,他舒服地喟叹了两声,耳边忽然响起悦耳的银铃声。
晏离舟趴在池边,抬眸看向动静处。
那条他费了半天功夫替少年穿上的亵裤在他眼前滑落,刚才在房间匆匆一瞥,他没仔细注意少年身上的伤,现下灯火明亮,他看清楚了少年满身的狼藉。
阿祀侧着身,他动作迟缓地脱下了身上的红衣,他的左手与左脚各套了一个银铃,动作间发出叮当脆响。那声音如同缥缈的仙乐,将晏离舟所剩不多的清醒尽数卷走。
少年过于清瘦,四肢纤细,肩胛骨凸起,像急于振翅的蝴蝶,稍不注意就要消失在晏离舟的视野中。白皙的腰背鞭痕交错,却丝毫不影响少年的美感,反倒更能让人生出想要暴虐的欲/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