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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自知无法与连翘作对,更无法与魇山那位鬼王作对,只能放弃晏离舟这条路。
  瀛朝雪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件事,怒气在一瞬迸发。
  勾雪剑架上白猫的脖子,白猫竖瞳扩大,毫不畏惧地回视他。
  晏离舟吸了口气,他暗嘲自己这条命,竟然有那么多人想要害他。
  不光是连翘,还有眼前的白猫,若那晚没有那个人的救助,他不是死在白猫的利爪下,就是死在连翘的手下了。
  啊啊扶铃察觉到了瀛朝雪的杀意,她抱起白猫不停后退,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叫声,像是在说,不要伤害它。
  [你们不要伤害猫儿,如果它做错了事情,请让我一人承担!]
  她的心声只有白猫能听懂,在场的其余人只能听到她尖锐的叫喊。
  [猫儿很乖很听话的,它一直在保护我,如果有错,都是我的错!]
  扶铃叫了半天才意识到,自己不会说话,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她胡乱一扫,慌乱中抓起地上的一块碎石,她划开了自己的指腹,胡乱在地上写下一大段文字。
  她写得歪七扭八,可是大家都看懂了。
  千山月在晏离舟心里淌着泪,它比晏离舟还要感性。
  [她是我的孩子]
  [请让我代替她赎罪吧]
  白猫的力气逐渐流失,它听着耳边扶铃的一声声呼唤,地砖被鲜血染红,写满了不带虚假的祈求。
  它不禁红了眼眶,只是被厚重的皮毛遮盖,没人发觉。
  明明只会喊猫儿的女人,却为了它说出那么多话。
  你没必要向这些人低头,他们比一个不会说话的瞎子还要眼盲心盲。
  扶铃拼命摇头,她察觉到了怀里逐渐僵硬的身体,血泪从两颊滑落。
  猫儿
  白猫想要触碰扶铃的面颊,可它的手太短,怎么够也够不着。
  它也不愿意变成人形,因为扶铃会认不得它。
  能、能最后再见你一面,我好开心。
  它的瞳孔接住了女人掉下来的血泪,它嘴角扬起一抹弧度,轻声道:谢谢你救了我,可我不是你的孩子,我不是你的猫儿。
  我有名字,我叫白芨。
  我也不是野猫,我有娘亲,只不过她比我先去了某个地方。
  白猫褪去了傲气,可能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它祈求地看向晏离舟,扶铃是无辜的,她她心善将我捡了回去,她没有做任何错事,错的是我,是我用错了报恩的方法。
  我会尽一切可能去赎罪,如果可以,请你救救她
  作者有话要说:阿离中的第一次幻境是白猫偷了连翘的珠子造成的,但是中途被连翘插足了。
  连翘以为白猫要杀阿离,阿离是她的目标,她才出面阻止的。
  后面中的幻境就是连翘搞的鬼(连翘知道阿离害怕扶铃的模样,所以才伪装扶铃吓唬阿离)
  17章的媚术是无漾让连翘搞的鬼,无漾想要看阿离出丑而已,却被小白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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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章
  扶铃察觉到怀里突然变得僵硬的身体,她停止叫喊,颤抖着收回手。
  她的指腹蹭破了几层皮,血液沾湿了白猫的皮毛,将它本就红透了的身体染上更深的颜色。
  啊
  她的尖叫宛若午夜啼哭的稚子,穿过层层枝丫,却穿不透漆黑无星的夜幕。
  凉风吹散浓重的血腥气,瀛朝雪的大掌覆上晏离舟的肩头。
  晏离舟垂着脑袋,将女人的声音与瀛朝雪的温度全都屏蔽在了意识之外。
  【阿离,你怎么了?】
  晏离舟眼眸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许久才回答上千山月的问题。
  晏离舟:我只是觉得很难过。
  心内积压着一股自己也不知道的戾气,他从未接触过这种事情,在无尘宗的时候感觉不到,自从来了苍鹭山,他被一层又一层的难过情绪紧裹住,压抑得他快要喘不过气了。
  耳朵不能代表所有真相,他只能用眼睛去观察这一切。
  他是个俗人,分不清孰善孰恶,即使眼前的白猫做了许多坏事,他还是会本能去心疼它。
  晏离舟从乾坤袋内找出被他弄丢了的化骨丹,他将东西放到了扶铃的脚边。
  这是它送给你的礼物。
  晏离舟往地上扫了一眼,他明白了什么叫做字字泣血。
  扶铃自始至终都是用的她来称呼白猫。
  或许,眼前的疯子才是这里最清醒的那个人吧。
  天边泛起鱼肚白,一夜奔忙的几人都显出了疲惫。
  青啼命人将冷宫搬空,殿门打开的瞬间,一股带着恶臭的潮气扑面而来,隔着一段距离,站在庭院的众人纷纷变了脸色。
  下人们搬出一具具腐烂的不成样子的尸体,晏离舟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慢慢地走到殿门前。
  若在之前,晏离舟是死也不会做出这种举动的,他的脚步不受控制,自虐般的想要凑上去看个一清二楚。
  白绫迎风翻飞,地砖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蠕虫,两人抬着一具漆黑的尸体往外走,晏离舟注意到了它的不同。
  它和之前的尸体一样辨不出形貌,唯独肚子那块没有被虫子啃食,肚皮皱巴巴的团在一块,红色的咒文爬满了它的全身。
  晏离舟:那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
  她死前在自己身上下了蛊。青啼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晏离舟身边。
  晏离舟侧头看他,问道:你认识?
  它叫掠婴蛊,也可以称作掠阴蛊。青啼的目光追随它离去的方向,眼里晦暗不明。
  这是妖族的禁术,那女人生前怀了孩子,可她的体力不足以支撑她生下这个孩子。看她肚子上的纹路,她应该是在孩子五个月大的时候就给自己下了蛊毒,女人死亡后,蛊毒能保证尸体不腐烂,等到足月的时候,她肚子里的孩子会从裂开的肚皮钻出来。
  屋内的寒意席卷晏离舟的全身,他愣在原地,问道:那孩子是怎么在肚子里存活下来的?
  青啼:如果是双胎的话,只能存活下来一个,若只有一胎的话,那就只能啃食母体了
  青啼嘴边漾起一抹苦笑,喃喃自语,作为代价,施蛊者将永坠无间,万劫不复。冒着禁术的风险也要让孩子降生,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晏离舟扫了眼屋内的狼藉,没有回应青啼的话。
  谁也不知道,那个孩子究竟去了哪里。
  一名宫人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他被门槛绊倒,脸朝下栽进了门旁堆积的尸堆中,他神色慌张,看都没看那些黏糊糊的东西是什么,朝着殿门前的青啼大喊道:大、大皇子,八皇子他死了。
  在场的众人皆停下手中动作,齐齐看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临福。
  青瞿死了。
  临福早起去伺候的时候,发现他被吊在自己屋里,他全身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肉,五官扭曲,瞳孔大睁,里面裹满不甘与愤怒。
  屋内没有打斗痕迹,侍卫整夜守在门外,也没看到可疑的人。他们在青瞿的床榻上发现了满身是血的祁白茶。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最拙劣的栽赃嫁祸,侍卫长审问祁白茶,对方却一个字都不肯说,像是默认了这件事是他做的一样。
  祁白茶被关在流觞宫的偏院里,晏离舟赶到的时候,他被人绑在凳子上,青瞿的手下可能碍于晏离舟和他的关系,没有对他施刑。
  祁白茶模样憔悴,清瘦的面颊微微凹陷,额上添了一道新伤,碎发黏在伤口处,和磨破的皮搅在了一起,看着就很疼。
  小白。晏离舟避开了他的伤口,伸手将他额上的细汗抚去,问道,发生了什么?
  祁白茶神色恍惚,视线被厚重的迷雾遮盖,他还没发现晏离舟站在他身前,他的记忆一直停留在昨晚
  晏离舟他们走后,原本安静的无漾突然暴怒,抓着他就潜入了流觞宫,守门的侍卫们根本没有发现他们。
  青瞿旧伤添新伤,加上祁白茶的恐吓,他是彻底下不来床了,伺候在榻前的侍女被小鬼们拍晕。
  青瞿昏昏欲睡中被无漾身边的小鬼们闹醒,小鬼们掰断了他的两条大腿骨,他的嘴巴塞满了棉布,他的手下不知道屋内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能向面前的凶手哭泣求饶。
  祁白茶站在一边冷眼旁观,无漾讥笑着,用比惩罚前世的晏离舟还要狠毒的方法,一步步将青瞿折磨致死。
  无漾狠狠踹开黏上来的青瞿,指着角落的祁白茶,笑道:去求他,像条狗一样求他,若他原谅你,我就放过你。
  青瞿四肢瘫软,全身上下使不出半点力气,他只能用牙齿衔咬地毯,一步步朝着祁白茶靠近。
  青瞿趴在他的脚边,涕泗横流道:白茶,救救我,救救我看在我曾救过你的份上,救救我
  青瞿此刻的模样让祁白茶想起了从前的自己,也是这般狼狈不堪地爬回了苍鹭山,那时候青瞿是怎么对待他的呢?
  祁白茶始终无动于衷,他的视线落在对面的无漾身上,不用交流,就懂了彼此眼中的深意。
  你到底想做什么?
  无漾眯眼轻笑,我们毕竟有过短暂的交情,我见不得我的朋友被人欺负,想帮你报复回来,不可以吗?
  祁白茶:我的仇不需要你来报,若你想对晏离舟出手,我会拉着你同归于尽。
  无漾皱了下眉头,似笑非笑道:你在跟我示爱吗?很可惜,我不喜欢你这类型。
  两人气氛更加焦灼,青瞿疼到快晕厥,却没人在乎他的生死。
  祁白茶低头,就见青瞿伸出舌头在舔他的鞋面,青瞿在用这种方式求得祁白茶的关注,祁白茶却像被什么脏东西沾到了,迅速往后撤退。
  白茶,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我给你道歉,你救救我
  青瞿的话音被阻断,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大力拖拽,他被一根白绫吊在了房梁上,小鬼们趴在他的身上,将他当成玩物来戏耍。
  鲜血喷溅,青瞿的舌头被小鬼们生生拽了出来
  祁白茶挪开视线,双拳咔嚓作响。
  你在心疼你的仇人?无漾嗤道,这是他应得的报应,他死后必定坠入无间地狱,那里还有一帮恶鬼排队等着折磨他呢,这些算得了什么。
  祁白茶觉得无漾的话太过可笑,他怎么可能心疼青瞿,他只是在思考,无漾这么做的原因。
  很快他便知道了。
  无漾临走前在他身上施了定身咒,无漾想要把青瞿的死全都推到他的头上。
  无漾低低笑道:如果你敢把我的事情告诉晏离舟,我也会将你做过的事情,一字不落的告诉给你的好师尊。
  祁白茶趴在床上,狠狠瞪向红衣少年,你大可跟晏离舟坦白。
  他又不怕,大不了玉石俱焚,他不好过,他也绝不会让无漾好过。
  无漾捏起他的下巴,你以为我说的是什么?你以为我会傻到将前世的事情告诉给现在什么都不知情的晏离舟?你以为我和你一样蠢吗?
  晏离舟前世死在蛇窟里,他最怕的就是蛇,你在无尘宗屡次放蛇吓唬他的事情,你难道忘了吗?
  祁白茶愣住,无漾连这些都知道了?
  无漾发问,你是不是在想,没关系,只要我真心诚意跟晏离舟坦白,他会理解我的?
  祁白茶确实是那么想的。
  无漾提醒他,别做梦了,晏离舟非但不会原谅你,他会恨死了你。
  他可是见过晏离舟被蛇吓得哭出来的样子。
  若是将晏离舟这幅丑样公之于众,泷月君怕不是要成为修真界的一大笑柄。
  无漾看着失了心神的祁白茶,只觉得痛快无比。
  那家伙不是想跟他炫耀吗?
  祁白茶的声音像是烙印在了他的记忆中,他越是想要遗忘,就越是不断重复地想起。
  你吃过他烤的糍粑吗,你能让他在寒冬腊月,一大早就等在门外,只为给你送一碗馄饨吗?
  他破例收我为徒,在众人面前护我周全,他替我挡过刀剑,替我亲自疗伤,替我挑过葱花。
  你不可以,但我可以。
  祁白茶以为他稀罕这些东西吗?
  那只傻狗以为得了点仇人的好处就能跑到他的面前耀武扬威了?
  他就是故意杀了青瞿,他倒要看看,晏离舟会怎么处置祁白茶。
  青瞿毕竟是妖后的干儿子,她要追责,晏离舟这桩婚事必定要被搅黄。
  晏离舟想要保住祁白茶,那就不得不答应青绵的要求。青绵做梦都想让自己的孩子嫁入无尘宗,不管是青啼还是青葵,只要不是祁白茶,晏离舟他想娶谁都不关他的事。
  想到此,无漾只觉身心舒畅,祁白茶这个蠢货还想嫁给晏离舟?真是天大的笑话。
  祁白茶前世怎么算也是个妖王,沦落至此,怎么就成了这副德行?
  无漾还嫌不够,继续补充,你口中千般好万般好的晏离舟若是知道,他许诺要娶回家的家伙,背地里竟对他做出了那样的事情,你觉得他会怎么对你?
  祁白茶脑海里浮现晏离舟的身影。
  晏离舟困在他的臂弯下,羞红着脸说我想选个心仪之人带回无尘宗。
  晏离舟选择了他,晏离舟答应过要娶他。
  不能说!
  他的妄想还没实现,他还没让晏离舟喜欢他,
  绝对不能告诉晏离舟,不然什么都没了。
  他喜欢现在的晏离舟,他不想看到晏离舟眼里的寒冰,他不想晏离舟眼里再也没有他。
  小白,你怎么了?晏离舟温和的声音在头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