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说着,颜龙涛澜就要上前补刀动手,却给仁光帝挥手挡下,颜龙涛澜心中忐忑,不知兄长此举何意?自古帝王之家无亲情,兄长该不会是怀疑自己存有异心,上前杀人只为了灭口吧?
“涛澜,你别动手,等一下退到朕身后,否则朕怕保不住你的性命……”
仁光帝缓声说话,众人不解其意,只有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天妖,面露诡异微笑,“有必要这么拼吗?其实如果现在收手,你们都可以平安回去的,执意非要战到最后,这样对你们真的好吗?”
“需要废话那么多吗?如果朕现在掉头走了,你那么多的布置不就全无意义?本来朕敬重你天阶修为难得,既为当世强人,应该要受到尊重与礼遇,但现在,朕已经决定,今天绝对要践踏过你的尸体,搜出那颗什么见鬼的红蓝色晶石,这才离开。”
仁光帝怒道:“知道自己为什么非死不可吗?因为朕可以接受你玩诡计、使阴谋,却不能忍受你玩弄别人的情感,这一条就是你的死罪!只冲着这个,朕就怎么都不会放过你!”
一语说出,在场之人多少都有些讶异,直至此刻,他们才终于知晓此行目的,原来是要夺取那么一块红蓝色的晶石,而仁光皇帝似乎早已知道,只不过没有明说。
“……竟是为了水火同源而来?”天妖微微一愣,但很快便笑了起来,笑中的诡异味道更浓,“年轻的帝国之主啊,水火同源关系到人类与非人者的势力消长,水火同源落入你手,你确定这样真能有利于你的百姓?”
“朕不知道什么南北势力,只知道你玩弄人心,这便非死不可,一切废话全都省起来。”
“哦?但为何你会这么在意?如果你们兄弟之间,当真亲密无间,互相信任,又何惧旁人见缝插针?稍微一下小小试探,便让你这么大反应,会否你们兄弟本来就有问题,所以稍稍遇到试探,你们就紧张得……”
“满嘴全是没用的废话,浪费朕的时间!”
仁光帝怒气难耐,起手一指,轰穿了天妖的头颅,但天妖的脑袋一穿,整个身影却迅速淡化、消失,化为乌有,颜龙涛澜与陆云耕等人俱是大惊,连忙抢上来问。
“皇兄,这……这是……”
“你们自己没眼睛看吗?幻术是那个家伙的强项,这里又完全是他的地头,我们处在他的结界内,到底他能玩出多少花样来,我们根本是不知道的……真是想不到,华尔森林之内,居然藏了这样一只大妖。”
“但你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找到了这家伙的真身,并且与他大战三百回合?朕最初也是这么以为的,直到破了他的鬼法轮,把他重创击倒,还对他挑战……那时朕才发现不对。”仁光帝摇摇头,道:“他重伤之躯,不运功疗伤,身上能量还往别处流去,而整座森林的地脉能量,也同往一个方向流,眼前的这个人,很显然也是一个幻影……至少不是主体,说来丢人,朕和这家伙战了半天,使出浑身解数,赢得不轻松……没想到居然只是一个分身,颜面扫地啊……”
“那……他的真身在何处?”
“哼!还感觉不到吗?就在前头。”
仁光帝指向正前方,随着这个动作,周围忽然一下飞沙走石,一道强光,从前方发出,射向四面八方,如众人最初入林时那样,一下子扫遍整座华尔森林,只不过,之前的那几道强光扫过,阴幽森林骤变为光明净土,莲华满地,仙乐飘飘,此刻的强光扫过,却是把那些平和、神圣的画面都解除,回归森林原貌,甚至,一股令人颤栗的气息,自森林中放射出来。
金枝银叶、仙乐佛音,莲华盛景,满天佛光,全数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林木苍苍,枝叶横空蔽日,虽然不似传说中那样,森林中满是各类妖兽,也感受不到明显的妖气,但无论是那些树木植物,还是隐藏在林中的走兽飞禽,总之森林中的所有生命体,但散发着一种具有侵略性的凶恶气息,令得华尔森林危机四伏,成了一个步步惊心之地。
“这是……”颜龙涛澜道:“幻象解除了?这才是幻象之下的真实?”
“幻象?不,如果真是幻象那么简单,我们这么多人会被玩弄于股掌之上?单纯的幻象能迷惑我们那么久?”仁光帝摇头道:“此人已经深得佛门……至少是部分的佛门精要,特别是三千亿大千世界的时空之道,那绝对是他的拿手强项,所以才能用某种我不知道的手法,重叠空间,造出海市蜃楼般的虚境。”
仁光帝仅是就自己所理解的部分做出解释,不过听在其他人的耳里,已经够震惊了,大家同样都是练武,能把血肉之躯练到开碑裂石,发些风火雷电之类,已是一流高手,至于更上一步,接触到那些玄之又玄的范围,玩起什么时空重叠,这若非亲眼所见,听起来就连一点真实感都没有,简直就像是看见神了。
“用不着吓掉了下巴,朕敢断言,你们早晚也会踏上这个境界的,只不过还需要点时间……准备好了吗?下一阵很快就要开始了。”
“皇兄,你的伤……”
“死不掉的,倒是你自己当心一点,一副就是考试失败给人撵出来的样子,半点提升都没有,别等一下一开打,就直接给人干掉了。”
仁光帝的话不算客气,但听在颜龙涛澜的耳里,却着实受用,特别是自己刚刚才捅了他一匕首,他不加计较,还如此关心,对自己可是真的好,光只是这一点,就让颜龙涛澜感到为他卖命值得了。
“皇兄,此人……到底是什么人?是母后……太后埋伏在这里的?观其言行,似乎又不太像……慈航静殿的相关记录中,从没提及世上还有这么一个佛门高人存在,究竟是打哪里冒出来的?”
颜龙涛澜道:“此人使用的武功,也不在慈航静殿知名功法之列,闻所未闻,刚才在虚幻之中,我好像隐约听他说了一句,他使的武功叫什么……封禅九忏,你们听过这武技吗?”
陆云耕、胡燕徒都是出身慈航静殿,听过许多佛门无上武学,其中甚至包括一些已经成为传说的东西,但封禅九忏之名,确实闻所未闻,两人都感到陌生。
“嘿,慈航静殿的贼秃,现在都只是一群忙着收帐的和尚,卖秘笈和开补教班才是他们的强项,指望他们能练成什么至高佛门神通,还不如要他们重新投胎转世,这还快……”讥笑了几句,仁光帝脸色忽然一变,愕然道:“九忏?是九忏罪禅式?”
这个名词,颜龙涛澜和陆云耕同样陌生,相顾茫然,但这次胡燕徒却有了反应,虎躯一震,惊道:“是当年地藏前辈的九忏罪禅式?不可能吧?九忏是佛门禁忌,整件事被压封太久,根本没多少人知道,罪禅式也早就失传,连慈航静殿也只存其名,他从哪里学来的?”
胡燕徒还记得,自己仍在慈航静殿,接受秘密授业时,那个一身黑衣的人,就曾对自己说起那一段被佛门封印的惨事,并且为此长叹。
“如果地藏和尚的九忏罪禅式仍在,你就不用赌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去参悟神掌了,传说中,九忏罪禅之式,是以至善慈悲心,驾驭刚猛绝伦的外家武技,和神掌颇有异曲同工之妙,却更为简明,因为地藏和尚本就不是什么聪明人,创发出的武学也不会太复杂……”
这些话,胡燕徒记忆犹新,当时自己就对九忏罪禅式充满景仰,特别是听完那段被佛门视为禁忌的封印惨事,自己既有迷惘,也有共鸣,只遗憾不能目睹这失传多年的神秘绝学,想不到今天竟在此有机会与历史接触。
“但……地藏前辈一生不曾收徒传法,更听说他不识字,不会写秘笈,罪禅式怎么会有传人的?”
胡燕徒这点可想不通,仁光帝则是冷冷回了一句,“没秘笈就不能练了?你的如来神掌,是照着秘笈练成的?修为到了一定境界后,有很多方法可以解析前人武技,这些可都不是什么难事啊……至于详情,你干脆亲自问他吧。”
仁光帝手指的方向,本来只是一片树木叠影,但随着他一指,整片树木叠影先是起了涟漪,一道又一道,晃荡不休,整个画面也如水中映月,扭曲皱褶,当这些扭曲变形的画面都消失,眼前景象豁然开朗,什么树林都消失不见,赫然是一片树林外的绝崖。
绝崖边上,有一颗大石,大石头上有一个黑袍残影,整个就与入华尔森林之前,所得到的目标资料一模一样,这点着实令仁光帝感到面上无光,因为他对上天妖,自以为到了崖边,找到了目标,乒乒乓乓打上半天,铲平了大片树林,结果弄到最后,不但自己所对战的,只是一个近似空气的幻影分身,就连地点也不对,自己没有真的来到绝崖之边,没有真的见到那块大石……被人耍到这种程度,真是丢人现眼的巅峰之作了。
不过,被人耍弄这种事,可一不可再,更不会连着发生,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后头的事情就很直接简单了,仁光帝摸了摸自己腰间,再次感受着那份痛楚,怒意陡增,一马当先冲上前去。
只是,当来到近处,看清眼前的东西,仁光帝的眉头一皱,还真没想到会见着这么残破的一个东西。
早已被长年山风吹蚀得破破烂烂的黑袍底下,依稀是一具人体,但却是一件近似活骷髅的东西,皮肤蜡黄,瘦骨如柴,完全感受不到半点生命气息,仁光帝从没想到,敌人的真身会是这模样,要不是因为这个活骷髅持续散发着一种危险的气息,让他感到压迫,还真会以为敌人的战力仅限于幻境,真身处于战斗不能的无威胁状态。
“喂,你这算怎么一回事?想博取敌人的同情吗?没用的,给我站起来动手!”
仁光帝一喝,那具毫无生机的活骷髅,骤然一下睁眼,精芒四射,瞬间,所有人都听见……一阵妖异的心跳,牵引所有人的气血,同时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