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成正要走,见她柳眉紧蹙,一副痛苦难耐的模样,心口微紧,不由道:“哪里痛?”
清音没有回答,只急促的喘着气,皱着眉头面色潮-红地看着他,回应他的只有那句不断重复的的:“好痛……好痛啊……”
“可是肚子痛?还是头痛?”萧成眼眸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见清音不应,他沉声命令:“回话。”
清音咬牙不语,只一个劲儿喊着好痛。
莫不是中毒了?萧成目光一寒,连忙俯首去检查她的身体,那知一弯腰,清音蓦然伸手攀住他的脖子,而她的脸色已然恢复正常,甚至带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萧成这才知晓自己上了她的当,脸色一变,正要推开她,清音却紧紧地勾住他的脖子不放。
清音媚眼如丝地凝望着他,“看你这一副紧张的模样,大人,真对我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她声音温柔,听着竟有股含情脉脉的感觉,而那双原本清冷如冰霜的眸,此刻波光潋滟,仿佛一汪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的春水,又像是一团焚人的火焰,让人浑身不由得燥热。
萧成只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却沉肃着俊脸:“你醉了,知晓自己在做什么?”他语气很冷,比以往的还要冷,然而话音刚落,她蓦然朝他凑近,微愕的同时,唇角柔软香嫩的触感让他僵住了身子。
待反应过来她竟然亲了他,萧成心莫名抽紧,而后心跳如雷,理智告诉他,应该推开这个女人,于是他大掌伸出,握住她的手臂。
大概是察觉他要推开她,清音不由勾缠得更紧,继续咬啃着他的唇,她不知晓如何勾引一个男人,只是与白玉在一起,耳濡目染了一些东西,她没想到自己会做出如此轻浮放浪的举动,可是她一点都不后悔,她的确是想要这个男人,想撕开那张冷若冰山的脸,看看他的真面目。
怀中的温香软玉越来越明显,像是一盘可口的饭菜摆在他眼前,而他已经饥饿许久,萧成只觉心脏一阵阵抽紧,脑海中闪过一些画面,他如刀裁般的鬓角浸了汗。
她那柔软温热的唇忽然滑下,轻咬了下他的喉结。
萧成喉结蓦然滚动,引以为傲的冷静自持终于崩溃瓦解,整个人仿佛失去了控制,蓦然搂住怀中的女人,如烙铁般滚烫的大掌按着她的后脑将她压向自己,粗暴的亲上她的唇。
清音显然没想到他会回应自己,她浑身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抖,那是她从未体验过的战栗感,清音不由抓着他的衣襟,轻喘着气。
他的唇移到她绯红可爱的耳垂上,含住,指腹缓缓勾勒着她的背,他听到自她口中溢出来的细碎呤声,瞬间有了反应,他蓦然将人往绣褥上一推,俯身而上。
他再一次亲上来,温热柔滑的舌头伸进她的口中,他的唇热情似火,他的掌心炙热如烙铁,清音不由自主地勾住他的脖子,贴向那坚硬结实的身躯,这时,外边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而后蓦然消失,这动静足以让萧成恢复清醒。
他动作一顿,掌心的一团绵软让他仿佛烫到一般,他蓦然收回了手,压抑着那股子冲动,他自榻上起身,缓缓放开了她,背过身去,一手懊恼抚额。
他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被色迷了心窍,他闭了闭眼,稳了稳躁动的情绪,再睁开眼,眸中恢复了清明以及稳重之色。
他转身回去,清音亦坐起了身,被扯乱的衣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露出嫩白如玉的香肩,萧成不经意看了一眼,眸中已无波澜。清音拉起衣裳盖住肩膀,脸颊两侧绯红,是醉酒的痕迹,却非羞色,她此刻下巴微微的扬起,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多出格,也没觉得丢脸。
萧成的眼眸掠过清音倔强的眼,然后是她的唇,那红润微肿的唇提醒着他方才的意乱情迷。这些年来,他严于律己,除了亡妻,再没有过别的女人,但今日却险些铸成大错,他的内心不由升起一股背叛亡妻的愧疚感。
“清音姑娘,今夜的事是我之过,我会给清音姑娘一个交代。”
他脸上浮起冷色,令他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但并没有指责她的勾引,毕竟若非他当时意志不坚,她也不可能得逞,“只是还请清音姑娘以后莫要再做出这种事来,这种事吃亏的只会是你自己。”言罢转身,扬长而去。
清音方才完全是酒壮了胆,听闻他先前正气凛然的话语脸已经火辣辣烧起来,再听他最后那句带着斥责的话语,更加羞愤不已。
吃亏?谁吃亏还不一定!清音目光一冷,转身倒床上,拉起被子,盖住了全身,独自生着闷气。
第16章 已加更(修)
萧成离去后,清音便倒头睡了,没多久突然转醒,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整个人仿佛快死了一般,想吐却又吐不出来。
她没想到这酒的后劲儿如此大,她软绵绵的爬起来,坐在床头抚着心口,想喊人,声音却哑得不像话。
就在此时,烟儿捧着一壶浓茶送进她的房里,看到清音醒来,不知道想到什么,娇憨的小脸浮起一抹淡淡红晕,“清音,你醒了?”
清音这会儿才知晓自己是在什么地方,外边静悄悄的,夜色有些浓,看起来已经很晚了,她看向烟儿,低声问:“烟儿,是什么时辰了?”
“已过戌时了。”烟儿一边走去,一边说道,将茶壶放在床头的茶几上,见她欲呕的模样,连忙将痰盂放到她旁边,一边抱怨道:“我为了照看你,可是连觉也不睡。可困死我了。”
清音顾不得听她说话,俯身呕吐起来,吐完之后,人才觉得松快些许,烟儿看着也不嫌弃,以前白玉应酬客人,醉酒也是常有之事,她连忙倒了一杯浓茶,递给她。
清音接过漱了口,然后喝了好几杯浓茶,腹中便舒适起来,虽然仍头疼欲裂,但整个人清醒了不少,她这才对烟儿抱歉道:“劳烦你了。”
烟儿哼了声,道:“知晓自己不胜酒力以后就少喝点,免得出乖露丑,有得你后悔。”
清音因烟儿这一番话,猛地想起先前发生过的事,她竟然主动亲了萧成,她手不由自主地碰了唇,想到那唇舌交缠的画面,脸“唰”的一下瞬间红得像煮熟的虾子,连耳根都没能够幸免,她没想到自己真做出了那种事,而且当时还一副毫不后悔的心态。
烟儿看到她抚唇的动作,不由想到自己方才看到的画面,小脸又红了红,她真不是故意偷看的,谁叫门开了条缝,让她无法避免的看到了,天知晓,她虽然懂得男女之事,但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那样的场面,吓得她赶紧跑了,不过根据时间以及萧大人走时的神态,她判断两人悬崖勒马了,她就说这两人迟早会做出事来。
“萧大人离去前可有说什么?”清音身子疲倦地靠在榻上,伸手抚了抚额头,感觉自己还不是太清醒,萧成最后对她说了什么话,她已然记不起来了,好像说了什么交代的话?
“我怎么知晓,你是和他最后待在一起的人。”烟儿撇了撇小嘴,想了想,又有些诧异道:“你不会和萧大人做了什么都不知晓的?”那到底是谁主动的?烟儿好奇得不得了,但又不好意思开口问。
清音见她眼中有暧昧之色,知晓她看到了刚才和萧成做的事,不由感到羞赧,她抚了抚额,道:“烟儿,我头有些疼……”
烟儿不疑有他,连忙上前扶她躺下,“那你睡吧。”
清音身子倦怠,躺下没多久,便睡着了。
*?*?*
前些日子,萧成派了衙门里的几名差役乔装打扮成普通老百姓去市井各处暗暗查访行踪诡秘,偷偷变卖首饰的人,又将绘制的一对簪子图样,发到京中各爿当铺玉器店中去,责令店主遇到拿此簪子的人既将人拖住,待官府前来盘查。
而就在昨日,绣娘的簪子终于有了消息,是一名叫李四的男子将簪子拿到一爿名为兴盛典当行的当铺准备变卖,被那的掌柜发现,那掌柜便将人控制住并通知官府的人,萧成的下属去后将那李四带回了京兆府。
昨日清音给萧成送吃食,萧成中途离开书斋,便是去审问了李四。
那李四生得瘦小,面皮蜡渣儿黄,一副皮包骨的模样,与清音描述的凶手身形大相径庭。
萧成一看便知晓抓错了人,萧成厉声询问他玉簪从何而来,那李四被萧成那凌厉气势一唬,便全部说了,道是在赌场时,一男人输急了眼,要用身上的玉簪换五两银子,又说玉簪自己婆娘的,李四识货,见玉簪成色极好,拿去变卖起码值七八两,便用五两银子换了那玉簪。
萧成又问他是否认识那人,却道不认识,只是在赌场见过几次面,让他形容那人模样,便道是个高大的壮汉,横眉怒目,满脸凶相,额头还有一道明显的疤痕。
听李四的描述那人倒是与凶手的身形吻合。萧成便决定乔装改扮,让李四带领他去赌场认人,但昨日他们再赌场守了许久,并不见那人出现,又让李四借着玉簪不值五两银子,要找那人算账的名义向赌场众人问询那人的身份,却无一人知晓。
最后无法,萧成让两名属下继续守在赌场,他与其他人先回了衙门,而就在回程时,他遇见了醉酒的清音,并送她回了红袖坊,然后便发生了那件令他后悔又惭愧的事。
萧成没有回府邸,而是回了衙舍的书斋,书斋有床,他偶尔会在里面过夜。
庭院沉沉,秋霜满地,草丛四周虫声唧唧,让人莫名地感觉到一丝寂寞。
萧成进到书斋,点亮了灯,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桌上还没收拾的碗筷,他不由苦笑了下,那女人还真是听话。
地上还掉了块手帕,萧成想,应该是她今日手上拿着的手帕。
他端坐在椅子上,沉着眸打量书斋,之前他一直觉得这书斋冷清,一团死寂,正如他沉寂已久的心。可今日却格外的不同,这室内充满着那个女人的气息,让人竟感到了一丝久违的温暖。
但这女人的东西本不该出现在这里,这书斋也不应该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他的视线落在那块手帕上,目光掠过一抹黯然,起身,他弯腰捡起那块手帕,手帕上面仍带着淡淡的香气,一如她身上的香气,掌心不由一阵发烫,他突然回忆与她唇舌纠缠的美妙感觉。
心神不由一荡。他无奈一叹,将手上的帕子放到桌上,而后大步出去,在庭院的水井旁,裸着上半身,冲了个冷水澡。
这衙舍不比他的府邸,没有侍女仆人,凡事只能自己动手,萧成虽是世家子弟,自小养尊处优,但凡事也能亲力亲为,吃苦耐劳,若是吃不了苦,他也做不来京兆尹这官,坐在这个位置上,有时候就要风雨来雨里去的跑案子。
天气很冷,萧成冲了冷水澡,却始终面不改色,体内的热量平息后,他回到书斋换了身干净衣裳。
萧成鲜少失眠,可这一夜却失眠了。
他内心有股说不出的烦躁,却又说不上来在烦躁什么。
他睁开毫无困意的深目,外面幽篁拂窗,四壁虫声唧唧,让人升起长夜漫漫,难以消遣的寂寥感。
正想着绣娘一案,一抹人影蓦然浮现在脑海,而后思绪顿时混乱。
鼻尖仿佛萦绕着那勾人的暖香,萧成顿时烦躁无比,他阖上双眸,女子粉面生春,媚眼如丝的娇态在脑海中再挥之不去,无数杂乱的念头排山倒海般涌至。
他掀开被子坐起身,任由冷风灌入,然始终吹不散他体内的燥热,他索性起身又出去洗了个冷水澡,这一夜他心神混乱,辗转反侧,直至五更天方得入眠。
第17章
次日,早衙由吴少尹坐堂,审理一个财产纷争的案子,萧成一早用了早膳,并无公务在身,便决定亲自再去赌场一趟,那里已有他的两名下属在把守。
赌场设在城内十子街,赌场门面看起来不大,装饰也朴素,里面却十分宽敞,铺设整齐华丽,还卖有吃食,来此赌博的人形形色色,鱼目混杂,有普通老百姓,闲汉无赖,也有富贵闲人,甚至军营里的士兵或者在官府里办事的差役也会偷偷来此参与赌博。
朝廷对赌博一事管得不算严,萧成手下的一些人也爱赌,萧成也只是睁只眼闭只眼。
至于那些权贵之人若想赌,则在自己府邸开设赌场,玩得花样也多,也无人管,而他们的目的也与一般人不同,他们不为钱,只图一个乐。有人输了一座别业,有人输了心爱的宠姬,却是脸都不曾红一下,眼睛都不待眨一下。
萧成对赌一事不敢兴趣,只觉浪费时间精力,却无聊至极。
萧成乔装改扮去到赌场时,赌场已然十分热闹,众人兴致浓烈,赌桌上吆喝唱喊不绝于耳。
萧成的一名下属见他过来,趁着众人不注意,来到他身旁,庄家正摇着骰子,众人的目光全部落在了骰盅上,大声吆喝着,那下属压低声音:“大人,那个刀疤男至今不见人影,您说这李四会不会坑我们?他本就是凶手。”
萧成冷肃的目光落在赌桌上,只沉声道:“且耐心守着。”
那下属没奈何,只能答了声是,又想起一事,他嘻嘻笑道:“大人,属下为了守那刀疤汉子,身上银子全输光了,这个可算在公账上?”
萧成斜睨了他一眼,低声道:“亏不了你。”
那名下属这才安了心,继续一边盯着门口,一边又观一观赌局。
一局结束后,萧成亦随意扔了一块碎银到赌桌上,已然来了赌场,当然要有一赌徒的样子,否则只会引人注意。
让那名下属惊讶的是,萧成竟然次次都赢,明明看他家大人只是随便一扔的模样,而他腰包都空了都没赢一次,果然富贵在天,怪不得他至今仍只是一名侍卫。
那名下属正想夸夸他这位大人的神手,忽且见门口走进来一壮汉,穿着一件茶色褐袍,一脸横肉,身材高大强壮,一脸横肉,看起来有些凶相,更醒目的是他的额头有一道很深的刀疤,“大人……”他刚想唤萧成,却见萧成同样注意到了那男人,萧成面色如常,从容淡定不露一丝情绪。
正待他靠近,却不料,另一头的李四不由激动地喊了声:“就是他!”刚说完就被他旁边守着他的人锤了个爆栗,明明让他莫要惊动人的,真是蠢货。
那大汉听到李四的话,知晓有人在埋伏自己,转头就狂跑。
萧成等人连忙追了出去。
那刀疤男跑出小巷,又拐进另一条曲折的小巷,他身材高大,四肢又敏捷,跑得十分快,萧成的两名下属被他甩到了后头,只有萧成紧追不舍。
萧成虽是文官,但他自小习武骑马射箭,一样都没落下,此刻追一个人自然不在话下。
那壮汉一转弯,岔进一死胡同,已退无可退。
眼看就要被萧成捉拿,他眸底凶光一露,趁萧成赶过来时,从腰间掣出一把短刀,反身向萧成刺去。
萧成目光一凝,快速闪身避开,大掌蓦然擒住他手腕,一用力,那壮汉手腕被折,顿时疼得松了手,短刀哐当落地。
壮汉另一手飞来一拳,萧成另一手挡住,而后矫健的长腿猛地踹在他的心窝上,那人壮硕的身躯顿时撞到墙上,他还想扑向萧成,却被萧成抓住了一条手臂,向他的背脊一拧。
萧成神色冷肃地用脚尖挑起那把短刀,一手迅速接住,抵在他的脖子上,冷声道:“再反抗。”
那大汉瞬间吓得浑身发软,哪里还敢动弹分毫,连忙求饶:“大老爷饶命!”
萧成冷着眉眼检查了他的头部,见起头上果然有块结痂的伤口,正是那夜轻薄清音的男人,他目光微寒,不由曲膝袭向那人腿弯,那人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吓得他嚎叫不止,嘴里不停喊着饶命。
萧成那两名下属赶过来时,看到萧成已将人制服,看到萧成露出不悦之色,两人钦佩的同时又感到十分惭愧,连忙上前替萧成拿住犯人,而后将人带回了京兆府。
红袖坊,吟月阁。
清音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醒来时,头依旧隐隐作痛,幸好今日无事,否则她只怕应付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