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依依嗯了一声,也没有再管他们,自个儿便带着东西走了。
现在还是早上,她慢悠悠地赶着牛车也不急,等到了县城时,渡口的店铺也才开不久,还没有顾客。
云依依找了个地,把牛拴在一旁,并且还把招牌给支了出来。
那是她昨晚上自己捣鼓的,就是在纸上写了凉面两字,然后放在了显眼的位置。
过了一会儿,云依依也发现过来了一些人,这条街道除了午饭时的人最多,其他时间也有人,不过很少。
她也不会吆喝,在那坐了一会儿,也没见有人来。
等接近中午的时候,云依依身旁也多了一个人,是个四五十岁左右的老头儿,他挑了两个担子,本来想去另外一边,看到云依依后,便在她身边找了个地。
这个时代大部分人都只能活到七十岁,四五十的人早就做爷爷奶奶了,这么称呼,还真没有什么问题。
这老头有些眼熟,云依依记得上次似乎在那看过他。
他把白布往上面一掀,就露出了里面的饼。
云依依便想起来了,她之前似乎看到过这个老头在卖饼。
这饼看着还挺厚实,一个叠着一个,就跟烧饼似的,之前云依依也想买,后来觉得太撑肚了,就给两个崽崽买了其他的。
老头看了她一眼,和善一笑:“你卖什么啊?”
云依依便道:“卖面。”
她面前摆放了一些调味品,什么都有,但凉面也用白布盖着,毕竟这样的面条还是不要和空气接触,免得有尘土落进去。
老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这面是需要用火来煮的,像他们这般都是卖冷食的。
不过他倒也没有多问,只以为自己方才听错了。
接下来,也没有人说话。
等了不久,从街头那边就走来了几个人,接着越来越多的人便涌进来了,云依依眼睛一亮,这便知道那些人是下工了。
她这个位置其实不好,都位于尽头了,但这也是最好的位置,这要是在别人店门口卖食物,那不明摆着抢生意,肯定是不行的。
就算有人答应,她也要付一笔钱,根本就不麻烦。
云依依倒没有想着要卖多少钱,她并不是一个眼高手低的人,做事有自己的行为准则,因此,即便是失败了,她也不会有多么伤心。
这次,她也只是想看看自己的做的食物,在这古代能卖多少。
即便她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但接下来,还是惨不忍睹。
她一碗面都没卖出去。
现在是吃饭的高峰期,可以说是人流量最密集的时候,这么多人,就算她在这里呆着,也应该有人过来买啊,但一个人都没有。
这么多人,都已经习惯了平日里面的店铺,即便客满了,他们也在外面等着,就是不来这边买。
旁边的老头已经熟练地开始叫卖:“卖炊饼了,两文钱一个,卖烧饼了,三文钱一个。”
她这才发现他另外一个担子里面装了白色的馒头。
一边是烧饼,一边则是炊饼,这炊饼并不是馒头,而是蒸的一种饼,也是白白的。
等老头的饼都卖了近一半了,她这还没有开张。
云依依:“……。”
那老头似乎也有些同情她,在没客人的时候,便又问了她:“你卖得是什么?”
刚才不是问过这句话吗?
云依依这次没有回答他,而是指了指上面那张纸,龙飞凤舞地写着几个字呢。
老头不识字,就看到一张白纸上面写了几笔黑黢黢的毛笔字,便又转过了头。
正当云依依有些沮丧的时候,眼前忽然停下了一个人,那人好奇地念了一句:“凉面?”
现在的人都散的差不多了,再等一会儿,云依依都打算要收工了,终于等到了一个顾客。
她眉眼一弯,掀开了白布,露出里面的面条,看起来油光水光的,卖相还不错。
“你要不要来一碗,三文钱一碗。”这价格也不是乱叫的,而是她通过周边的食物,自己分析出来的价格。
不算太便宜,但也不算太贵。
这凉面毕竟也算是主食,花三文钱吃饱,是正常价格。
但若是把它当成小吃来品尝,便显得不划算了。
眼前的人,似乎有些好奇,便点了点头:“好,你给我来一碗。”
云依依见他衣着还算光线,年纪不算大,估计也就尝个鲜。
许是他是第一个来买面的顾客,云依依便给他舀了几大勺面,“你是在这吃,还是带走?”
那人古怪道:“自然是带走。”
这地方连张椅子都没有,难道还让他蹲在地上吃吗?
云依依嗯了一声,拿出了一个大碗,然后就在里面放入了各种调料,可谓是五花八门。
她期间还问了一些问题,譬如:“你吃辣吗?要微辣,中辣,还是特辣。”
那人好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他倒是听懂了,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罢了,便随便说了一个味道。
接下来,就见云依依根据他的口味,又在里面加了各种食材,居然还有肉丝。
这一碗面条和各种食材混合在一起,满满当当的,看上去有些奇怪,但卖相还不错。
这里也没有一次性纸盒,云依依准备的面条本来就不多,也就看看情况,她倒是准备了一些竹制的碗,不过对方既然要带走,她还是用油布口袋把面给装了起来。
油布也是这个时代用来打包食物的材料,这布料上面涂着一层桐油,本来就是植物提取的,自然也是无毒的。
除此之外,还有油纸,这面条自然无法用油纸来包,不然那一下子就破了,可以说这包装的成本其实算高了。
毕竟布料在这个时代就不便宜。
若是卖得多了,那自然是有赚头,像云依依这只卖了一碗面,肯定便是在做亏本买卖。
等那人提着面条走了之后,云依依看了一眼面条,也不沮丧,心想今晚估计都得吃面条了。
知县府里。
仲书永皱着眉头道:“你近来怎么回事?上次明明能够倒背如流,这次呢?像什么话,连这么简单的文章都背不下来,上次你怎么背出来的!嗯?”
仲文石小声道:“上次的运气都用完了。”
他哪里知道上次是怎么背出来的,反正眼睛一睁一闭,他就倒背如流了,就连他自个儿都以为自己悟出来了,肯定是神童啥的,结果现在又恢复了原型了。
仲书永看到他就来气,“你还好意思顶嘴,你知道我像你这么小的时候,早就把这些书都读了一遍,勤奋好学,不懂就问,哪像你一样,成天就只知道玩儿,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长大以后怎么能够继承我的衣钵。”
仲文石抿着小唇,他爹基本每天都会给他说这些话,譬如他小时候有多么优秀,而他永远都比不上他。
这些话,他之前听了,还心有愧疚,觉得自己不配做他的儿子,处处都比他差,处处都比他笨,但是仲书永说得多了,他听得多了,这便左耳进右耳出,渐渐的,他就不在乎。
仲书永还在教育着仲文石。
他对这个儿子觊觎了众望,自然要从小就开始教育他,结果呢,这家伙像极了他,根本就不是读书的那一块料,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要磨一磨他的性子,一定要他好好读书。
他当初当成这个县长,也是考了很多年的试,以前还可以世袭职位,意为儿子长大以后是可以继承父亲的职位的,但现在却越来越难了,到了以后,只会更难。
他这面操心着,一想到仲文石连普通的入学考试都没有通过,就觉得非常生气。
当初还找了季先生辅导过这孩子,他比起其他人来说,优势很大,况且他之前还上过学堂。
仲文石自然也在这次的名单里面,别说他不用参加入学考试,就算他没有通过,仲书永也有办法把他送到里面去。
但一想到他没过,他心里面就生气。
仲文石听多了,就打了一个哈欠,这哈欠刚好让仲书永看到了。
正巧,外面就传来一个声音:“我来了,还给你们带来了吃的。”
这声音飞扬,让仲文石的眼睛一亮,不过被仲书永一看,他又按捺住雀跃的心,就跟个鹌鹑似的。
“你们怎么了,石头快过来,我给你带了好吃的面。”商源向他招了招手。
仲文石眼睛一转,视线就移到了那油布口袋上,他摇了摇头:“爹要罚我,现在不能吃东西。”
嘴上这么说着,他眼睛却流露出了渴望。
果然商源立刻道:“罚什么罚,石头已经够聪明了,上次不还把三字经背出来了,我看再也没有比他更聪明的孩子了。姐夫你就别苛求他了。”
仲文石也点了一下头,但很快就收回了这个动作。
不提这个,仲书永还不生气:“你知道这次入学考试,他考成什么样子吗?”
商源把油纸包放在一边,淡淡道:“这有什么关系,反正石头还是能念书的,在乎这些做什么?”
这话的语气满不在乎,仲书永虽然生气,但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了。
三观不同,对事情的看法不同,实在没有争论的必要。
之前他以为仲文石就是一块朽木,却也没有放弃,后来见他有几分聪明,自然对他期望更高,没想到他后面越来越荒唐。
商源时不时就来找仲文石一起玩,要说他年纪都快二十了,也不娶妻生子,不过外面的红粉知己却有好几个,仲书永之前还怕他把文石给带坏了。
“姐夫,我借个碗啊,这面捂久了,肯定就不好吃了。”商源道。
仲书永觉得他简直就是荒谬,跑到他家里面来,就是想要借个碗,但更荒谬的是把面条装在油布口袋里面,这不早就泡发了,如何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