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药童
越恒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船底,船上众人探头,见越恒在底下蹦蹦跳跳,你跑不跑得了啊!
杀了他轮椅上男子立即转头,指向一直安静的老药童。
黑衣人中央,老药童抬头,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僵硬笑容。他突然抬手,白色粉末洋洋洒洒,扑在众人脸上。
咳咳!咳咳咳!
人呢!
大船上,老药童猛然从甲板跃起,即将落地时滚了一圈缓冲,抓着越恒就跑。
我就知道你跑的了!越恒开心得大喊。
要不是因为你!老药童咬牙切齿道,回去你给我好好练功!
就是他们,给我追!
大船上,饺子般落下无数黑衣人,直冲越恒与老药童而去。
越恒回头看了眼,嘴里哇哇乱叫,追,追上来了!
老药童你快打跑他们!
闭嘴,跑!老药童紧紧拽着越恒的手,断断续续的声音飘在空中。
我真的只是一个药童!
事实证明,擦了一年缸,短腿的依旧跑不过腿长的。
腿长还会飞的!
越恒喘着粗气,看着从天而降挡在自己面前一脸杀气的男子。
他转身,又一群黑衣人挡在身前,轮椅男被拱卫在中间。
越恒擦掉脑门汗,歪头,轮椅会飞?
说,清月宝藏是不是在此处,你们把连无双藏到哪里去了!
老药童面无表情,一脸冷漠,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越恒死劲点头。
好,看我把你们手指一根一根割掉后,你们还嘴不嘴硬。上!轮椅男一挥手,黑衣人潮水般涌来。
老药童握紧手中瓷瓶,越恒抓住越姬。
银色光芒倒影黑衣人凶狠表情,反射的光芒中,越恒眼底红光一闪而过。
稠密芦苇荡,两个孩童相靠,一群高大男人高高跃起,举起手中刀剑。
时间仿佛定格,越恒头顶似有无数黑影流星般闪过。
冰凉的水滴落在脸上,越恒看到面容狰狞的黑衣人眼中震惊目光。他伸手,看着黑乎乎指尖。
越恒:?
砰
黑衣人下饺子般落在地上,脑袋上墨汁与鲜血交融,流落。
墨、墨无痕轮椅上男子骤然发抖,震惊道。
越恒更加震惊,他摸了一把黑漆漆的脸,看着四周沾满墨点的芦苇荡。
你管这叫无痕?
第10章 金手指
就差往头上倒墨汁了。越恒喃喃道。他额头上,黑色的墨水顺着皮肤蜿蜒落下,落在衣服上。
但此刻,他的心仿若落下的大石,还有时间仰着下巴跟人挑衅。
有时间好好读书,别出来丢人现哎哟!越恒脑袋打胸口,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这熟悉的巴掌,熟悉的力度,熟悉的感觉!
越恒一下子跳起来,转身抱住来人大腿,声音又干脆又响亮。
师父!
老酒鬼收回手,眼睛仔细扫过越恒,见他活蹦乱跳,放下心来。
熊玩意又出来给老夫丢人现眼!老酒鬼揉揉越恒脑袋。
越恒抱着老酒鬼大腿,抬起胳膊伸着手指指着被黑衣人包围在中央,面色黑沉的轮椅上的黑衣男子,跟老酒鬼告状:师父,乌鸦精欺负我!
老酒鬼冷笑一声,你好好练功这群瘪三打得过你?想报仇自己去!
我越恒瞪大眼,不服气道,我还没练拳脚呢,要是师父早早教我功夫,他们哪有欺负我的本事!
老酒鬼看着振振有词的越恒,摇摇头。
旁边,瞧着一老一少旁若无人聊天将自己视若无物的乌鸦精咬紧牙关,他抬头扫过茂密的芦苇荡,一双阴狠的眼睛如藏在石头缝隙中的毒蛇,警惕而阴狠。
墨无痕呢?他打断老酒鬼和越恒,惹来两人不满的一瞥。
乌鸦精脑壳上蹦出十字,这一老一小竟仗着墨无痕在此,竟毫不将自己放在眼底,简直可笑!
我乃虚元门门主乌靖,敢问阁下是?他抬眸,暗含不屑,扫过老酒鬼打着补丁的麻衣,不紧不慢道,敢问阁下是墨无痕的奴仆?
他弯起嘴角,自以为好笑的呵呵两声。
越恒皱眉:乌靖?不是叫乌鸦吗?
老酒鬼皱眉:什么虚元门,瞧着你就挺虚。小贼,你爷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乃不醉不归派第三代掌门人老金乌。江湖上知道爷爷名号的都得称呼我一声金爷爷。小子还不赶紧拜见你爷爷!
越恒抬头,茫然:不醉不归派?
我咋不知道咱师门叫这个,你咋不叫拉帮结派呢?
越恒认定老酒鬼在胡扯。
对面乌鸦精乌靖更觉可笑,这一老一小瞧着穷酸脑子怕是也有病!他又瞧了眼芦苇荡,见墨无痕久久躲藏,避人不现身,内心猜测阻击自己手下的要么不是墨无痕,要么墨无痕身有难隐无法出面。
莫非墨无痕身受重伤?
这个猜测火苗一般在乌靖心中点燃,火一般燎原。他瞄了眼旁若无人地爷孙三人,微微眯眼。
墨无痕容貌俊美非常,这俩小子一动一静,只看脸倒像是他的种子。乌靖冷笑一声,忽然抽出一把折扇。
墨无痕,你既然不出来,那我就杀了这一老两少请你出来!
乌靖眼中冷光一闪,唰一声展开折扇,瞬间,数道银光破空袭来。
老酒鬼拽住要跑的越恒。
说时迟那时快,芦苇荡中,一串浑圆墨点珍珠般冲向空中,于半空中撞在银光上。
越恒只听到嗖嗖嗖几声,随即叮叮叮。他低头,脚下一排银针,整整齐齐排列成行。
银针顶头,一点墨水顺着银针滑落,浸入泥土中。
哇越恒鼓掌。
芦苇荡中,走出一身材纤细的男子,他肤白貌美,低垂着眼,身上衣衫记得近乎发白,看上去柔弱无力穷若好欺样子。
老书生微微抬眼,扫过前方乌泱泱的一群人,害羞般低下头,软声软气道:无礼者,死。
他手中毛笔转过指尖,抬眸间扫过老酒鬼,仿佛得到首肯般,鹄鸟般冲上前。
果然是你墨无痕!乌靖眼里闪过一丝忌惮,随即那点忌惮化为浓郁贪婪。
这么多年,果然,你果然吃了乌靖将最后几个字咽进肚子里,他手指扣紧折扇,命令道:给我拿下他,不要割掉他一块肉!
他要是流下一滴血,你们舔也得把那滴血舔干净!
是!
芦苇荡内刀光剑影,越恒拽着老酒鬼和老药童躲进芦苇后,剥开草茎只露出一双眼。
师父,连无双是谁啊?这个乌鸦精在找他。越恒小声道。
我怎么知道,咱村里哪有姓连的。
越恒想想也是,又问:师父,墨无痕是谁,那不是老书生吗?
我怎么知道?老酒鬼拔下酒塞,刚想往嘴里送,忽被一只手按住。
越恒拽住老酒鬼的袖子,按着他的酒葫芦,满脸担忧,师父,人家都有武器,咱练拳的以后就赤手空拳跟人打吗?
老酒鬼斜眤他,缓声道:不然呢?
越恒脸上担忧更甚,他瞅瞅在黑衣群进进出出如履平地,一身白衣飘飘然似仙的老书生,眼里崇拜的光芒越来越亮。
我,我也想跟老书生那样!越恒激动地伸出手。
唰老酒鬼手疾眼快拍掉他的手,染毒的匕首削断芦苇,露出草后三人。
越恒心有余悸,抱着自己的手摸摸。
老酒鬼瞅他那没出息的样,道:江湖中人侠客如过江之卿,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十八般武艺十八般武器。我们不醉不归派虽赤手空拳,但练好这醉拳,将来你拳打武当,脚踢峨眉!不怕人欺负!
越恒顿时脸皱成苦瓜,师父,我以后用手跟人家拿刀剑的打,一不小心我就缺零件啦!
我又不会空手接白刃,我要是断只手少只脚,咱山沟沟这么穷,我,我以后脑袋上就顶碗要饭去喽!越恒装模作样叹了口气,余光盯着老酒鬼。
老酒鬼听他这话,挑眉,那你想干什么?
嘿嘿,师父,一年了你啥都没教我,不如我以后跟着老书生哎哟!
越恒脑门磕在地上。
老酒鬼这一巴掌可比以往重了不少。
再胡说八道,老子就把你丢出去,喂匕首!老酒鬼沉眸,颇为威严。
越恒心中揣揣,抿唇,手指扣扣地上泥土。
芦苇内刀剑未停,乌靖坐在轮椅上,联合一众黑衣人,竟堪堪与老书势均力敌。
乌靖心中又怒又急,若不是若不是他眼一横,突然瞧见旁边仿佛郊游休憩的两少一老。
杀了他们!乌靖躲过一击,指向越恒三人。
老酒鬼抬头,忽然举起手指,掐指一算。
越恒郁闷道:师父在算什么,人家要杀我们。
老书生挡住欲偷袭越恒的黑衣人。
一年了,差不多了。老酒鬼抿起嘴角,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手指大小的玉盒。
老药童抬眼,看了眼越恒。
越恒凑过脑袋,这啥啊?
老酒鬼左手按在越恒脑袋上,右手一掐,只听咔一声,那玉盒陡然碎裂,半颗粉红色指甲大小的药丸落在老酒鬼掌心。
老酒鬼眼里透出一抹笑意,徒弟,可别说师父不疼你。
他按着越恒脑袋的手忽然向下,掐住越恒下巴,另一只手轻轻一弹,在空中划过抛物线,落入越恒口中。
恰巧将这一幕看在眼底的乌靖面容震惊,仿若雷击,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有神
砰!
老书生一脚将他踢飞,声音娇软,走神会死的。
咳咳咳,师父,你给我吃了啥?越恒挠挠脖子。
老酒鬼笑眯眯地举起酒葫芦,送到越恒嘴边,喝一口,冲一冲。
那药丸一进入口中,顿时融化。似有什么东西黏在口腔中,越恒感觉不舒服,接过老酒鬼的酒。
咕咚。火辣的酒甫一进入肚内,越恒脸一个爆红。
嗯他忽然按住小腹。
丹田处,炽热的火种轰然爆发,似巨大的火山吐出岩浆,瞬间遮天蔽日。
越恒神识混沌,目光茫然,恍惚间看到巨大的苍翠古树被岩浆覆盖,瞬间化为灰尘。
他脚下踉跄,扣紧酒葫芦。
一杯烧心烧胃,两杯酩酊大醉,三杯敌我不分,四杯倒头就睡。老酒鬼叹了口气,你可真是个学醉拳的好苗子。
什么,师父?越恒眼前一片血红,他感觉自己置身火海,浑身上下包裹着岩浆,连鼻尖也不放过。
难受,师父我难受。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孩子,师父可是把最后的家底给你了。
去吧。
越恒感觉到有只手推了自己一把。
激烈岩浆遮天蔽日,风卷世界。滚滚流淌的岩浆中,火红幼苗仿佛不知饥饱的饕餮,张开大嘴尽情食用,放肆生长。
越恒抬起长睫,露出血红的眼睛。他前方,面容狰狞的男人举着长刀对他砍下。
不!求生欲另越恒爆发无比勇气,他伸出手,小拳头打在男人腿上。
砰
男人如风筝一般飞出去,横扫芦苇,滚落在芦苇深处,生死不知。
!
尚有性命的黑衣人心中大惊,看着那踉踉跄跄走路打摆的越恒,心里燃起不知名恐惧。
这是什么?
神、神仙丹。连无双清月宝藏果真在此!乌靖趴在地上,嘴角流血,仍瞪大眼睛,贪婪目光紧紧盯着越恒。那眼神,恨不得一口将连人带骨吞下!
这一掌,可有五十年功力?芦苇荡内有人轻笑。
乌靖背上一痛,头一下埋进泥土中。
竟是有人将他身子当石板踩踏过去。
哪有五十年,娃刚吃药,估计也就十年。
剩下四十年如何?
自是慢慢消化。
乌靖抬起沾满泥土的脸,瞳孔一瞬间紧缩。他面前,站着十几人,一个个花容月貌英俊倜傥竟都是他曾经听说之人!
神仙丸?这么多神仙丸?清月宝藏没了!乌靖眼刹那灰暗,像失去水源濒临死亡的鱼。
他张着眼,渐无呼吸。
第11章 不长个
嗷呜!
越恒仰天长啸,一把扯掉自己的上衣。
举着武器的黑衣人不约而同瞪大眼睛,看着越恒的目光带满惊恐,仿佛看到可怕的妖怪。
芦苇荡中央,还未及成人腰高的男孩身上爬满红色丝线,那丝线仿佛有生命般,在他稚嫩的身体上游走。
月光下,少年抬起脸,一双血眸紧紧盯着众人。
黑衣人无不心神俱颤,几乎握不住手中刀剑。
这是什么鬼东西?有人暗骂一声。
门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