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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小时候的事儿?
  是在想妈妈吗?
  岑洛抿唇,有些担忧。
  喏,给你。
  简慕将糖果和星星纸摇均匀重新系好蝴蝶结然后放到岑洛的面前。
  给我?岑洛疑惑。
  嗯,简慕点了点头,朝她笑道,希望你看见星星就能想起我。
  一秒两秒三秒
  房间里安静了片刻,岑洛没有回答她的话。
  简慕的表情实在是太像在告别了,仿佛过了今天她们就不会再见面了一样。
  你在想什么啊,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放在平常这样的话,岑洛也只当一份礼物收了就是,但是今天简慕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让岑洛觉得心底压抑。
  仿佛,她们再也不会见了一样。
  一想到这儿,岑洛的心微微抽了一下。
  简慕她,到底在想什么?
  在我六岁的时候,他告诉我,妈妈生病了需要住院。
  岑洛这时才明白,前面和她一起折星星不过是她准备告诉她这些事儿的前戏。
  也许是在考虑该怎么说。
  不管怎样,岑洛能够明白的是,将伤口剥开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简慕可以不用讲。
  他将蒋曼带了回来,说她会照顾我,我见过她,她是妈妈的好朋友,所以一开始我很信任她,以为她真的只是暂时来照顾我,和她一起的还有她的女儿。
  简慕讲到这儿,岑洛就已经完全明白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简慕,别说了。
  虽然简慕极力克制,并没有表现出丝毫难过或是痛苦。
  但岑洛知道,这段过往对她来说完全是痛苦的存在,多说一个字都是在她伤口上撒盐。
  然而,简慕已经下了决心就并不打算停止。
  我才知道,她的女儿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我七岁的时候她改名叫简蜜,和我一起上学放学。
  简慕停了停,后又继续:周围人只喜欢她不喜欢我,起初我也没在意,后来她们变本加厉,我才知道原来是简蜜在背后和大家说我的坏话。
  为了躲避她,我转过很多次学,可是每一次她都会跟在我身后转过来。
  简慕说得轻描淡写,很多地方都掠过,可岑洛能够想象得到该是什么样的变本加厉才会让她去转学,身后一直跟着一个欺负她的人,该是多么痛苦的事。
  而那时候的简慕还那么小。
  他们的规则是优胜劣汰适者生存,所以,他们只会帮我转学,却并不会管学校发生的事。
  岑洛明白简慕说的他们就是云京的董事长和总裁,也就是她的爷爷和父亲。
  对一个小孩用这样的规则,多么恶心。
  简慕的表情淡然,仿佛在讲的只是一个与她无关的普通故事而已。
  岑洛觉得自己的心脏已经麻木了。
  她怎么也想象不到,一个从六岁开始就被身边人折磨的小孩是怎么长大的。
  没有一个人站在她这边,亲人不是亲人,朋友没有朋友。
  她该多么孤独。
  妈妈的病时好时坏,但不管是清醒还是犯病的时候都会砸东西,但她记得我,清醒的时候会叫我的名字说我的慕慕长大了。
  她很爱我,也因为这份爱我坚持了很多年。后来我去看她的时候,简蜜偷偷跟在了我身后,医院附近有一条河,她约我见面说想和我和好。
  我不想和她和解,但我还是去了。简慕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缓缓才又道,后来她趁我不注意推我下水,小时候我落过一次水,所以会游泳,简蜜自己也掉进了水里,第一次我救了她。
  我没想到妈妈跟着我从病房逃了出来,等我上岸的时候发现她正焦灼地徘徊,我知道她是清醒的。
  岑洛从来没想过,原来听别人讲一件事儿也会这般让她心痛难过。
  眼前仿佛闪过当时的一幕幕场景。
  如果,简慕不会游泳会发生什么?岑洛不敢想象。
  她不死心,也不知道妈妈是清醒的,趁着我们回去的时候,简蜜跟在身后推了我们一把,因为下意识的行为,简蜜也被拉进了水里。
  简慕低了低头,不想看见岑洛失望厌恶的眼神:这一次我救了妈妈。
  她不想狡辩,可是她真的没有体力再救简蜜。
  等她将简蜜捞上来的时候,简蜜已经没了呼吸。
  简蜜这人向来自大,也许是觉得从小被她欺负的简慕没有反抗力,所以根本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也正是她的自大和心坏才得到了这样的结果。
  简慕低着头不敢看岑洛的反应。
  虽然她讨厌简蜜,可是一直以来她心底也十分压抑,讨厌她但没有想过要她死。
  简慕以为岑洛会觉得她可怕会讨厌她,会觉得她心狠。
  但是她没想到的是,在她说完这话之后岑洛却是突然抱住了她。
  她感受到背部被轻拍着,还有岑洛的喟叹声:
  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愧疚难过。
  简慕坐在病床上,岑洛一只手拍着她的背,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让她轻靠着自己。
  别说了,都过去了。
  在讲这些过去的时候,简慕的情绪一直很稳定,毫无波澜。
  但这一刻,简慕的心情突然变了。
  也许因为突然有了人依靠,简慕情绪突然低落了起来:
  她们说精神疾病有遗传概率,我不该也不配被爱,我一直觉得她们说得对。
  谁说的啊,你看我之前不是喜欢了你那么多年吗?别听她们胡说八道。
  岑洛见不得简慕这般模样。
  因为害怕所以拒绝,虽然愚蠢但有效。简慕笑了笑,至少后来那些年,我没有被别人伤害过。
  你做的没错啊。
  岑洛很想让简慕结束这个话题,每多讲一句她都感受到简慕又多掀了一道伤疤给她看。
  一边给她看却又一边担心着她会不会害怕她。
  让人心疼。
  岑洛将简慕抱紧了些:别想了,乖,睡一觉我们就出院回家好不好。
  可是我伤害了你,简慕呢喃着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岑洛身形僵了僵,她还能想起来刚刚清醒的时候她对简慕说了什么话。
  那些指责那些排斥历历在目。
  都过去了,我不怪你,别难过。
  她感受到简慕的肩膀轻颤了一下,岑洛垂眸瞧见衣服上隐隐能瞧见的泪渍。
  之前讲了那么多过往,简慕没有半分情绪波动,现在却哭了。
  这样的认知让岑洛感到十分难过,已经疼得麻木的心脏此刻泛起酸涩。
  眼眶随着简慕的沉默红了起来。
  简慕,不该被这样对待。
  她值得世界上所有最好的一切。
  岑洛终于明白为什么她会追随简慕十年。
  世界上温暖的地方应该也有简慕的位置。
  如果没有,她愿意为简慕创造。
  病房里安静了许久,两人就这样呆了很久,直到情绪稳定后,简慕才主动离开她的怀抱。
  过了半晌,岑洛听见简慕的声音:
  你会不会讨厌我。
  隐隐的不安和惶恐让岑洛心倏然又一疼。
  简慕应该是骄傲的,而不是像这种担惊受怕,她不想看见这样的简慕。
  不会,岑洛轻叹了口气,缓缓坐回椅子上平视着简慕的眼睛,笑着告诉她,不会讨厌你,也不会远离你,简慕,以后不要再害怕这种事了。
  我相信以前的我也希望你能够永远骄傲快乐地生活。
  不知是不是错觉,那一刻简慕竟从岑洛眼中见到了久违的爱意。
  可是她知道,岑洛只是将她当成朋友。
  一份对朋友的安慰。
  可即便是这样,简慕也已经很满足了。
  以前是她贪恋了,只要能够呆在岑洛身边,不管以什么样的身份,她都知足了。
  只要能够留在她身边就好。
  在医院将东西收拾好之后,岑洛便随简慕一起回了南阳玉楼。
  和之前来时的心情不同。
  这一次,岑洛进了房间便开始了观赏。
  谁装修的啊?为什么弄这么丑。
  其实上次岑洛就想说了,客厅里乱七八糟的卡通人物画像都是些啥啊。
  但凡有点审美,也不至于这样吧。
  虽然每个卡通单拎出来还是挺好看的,但是,这混合在一起,属实有些伤眼睛。
  简慕沉默了几秒,而后才回答:挺好看的。
  能让简慕沉默过后再说出这样的话的,岑洛不作他想,但也依旧不敢相信:不会是我吧?
  十六岁的你和二十四的你审美好像不一样。
  岑洛:
  还真是她。
  这就离谱了。
  岑洛跟在简慕身后,见她进了房间迟疑了一下。
  简慕见她站在门口没动,这才叫了她一声:进来啊。
  哦哦。岑洛踏进了房间,有些不自在。
  当氛围安静下来之时,岑洛就会想起在病房时发生的事儿。
  会思考,她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情去拥抱了简慕。
  真的只是单纯对朋友的心疼吗?
  好像并不是。
  你在想什么?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岑洛一跳,让她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没什么。
  简慕当然不相信她的回答,但,岑洛愿意陪她回来她就已经很开心了。
  简慕突然明白了,其实能够看见岑洛她就已经满足了。
  看见她开心地笑,知道她过得快乐就好。
  没有必要一定将她禁锢在自己身边。
  或许她一开始就错了,不该执念太深应该让岑洛去过自己的生活。
  虽然,她会很难过。
  以后你要是谈恋爱了,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简慕将衣服从行李箱里拿了出来铺在床上慢慢叠着,假装不经意地问她。
  什么?岑洛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说,以后你要是谈恋爱了,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简慕以为岑洛没听清,还真重复了一遍。
  岑洛此刻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的心情。
  很想开口骂她脑子里在想什么。
  但又反应过来简慕这个问题其实也正常。
  和前任保留联系对现任来说是一种伤害。
  可是,她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
  岑洛控制不住地生气,很想和她说不能,但又想起自己方才安慰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