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怎么可能呢!”手中握着签字笔,姜泽宇的大脑一片空白,“同志,这份通知书不会是别人的吧?”
饶是大心脏的姜泽宇,现在也是无法淡定了,因为一旦在病危通知书上签了字,就相当于把依航姐的生死交给了上天来决断。
姜泽宇是一个完美主义者,无法接受这种不确定性,更何况,李依航的生命在他的眼中重如泰山。
“卧槽,你什么意思?!”这时候,旁边的一名病人家属突然上前推了姜泽宇一把,“是你的就是你的,别在那咒人啊!”
他的家人也正在进行抢救,姜泽宇说病危通知书搞错人了,岂不是变相地诅咒他的家人病危?
“抱歉。”
这段插曲也算是把姜泽宇的思绪拉回了现实,虽然心中恼火,但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对方的心情,自己能够理解。
“先生,请您快点!每过一秒,病人就少一分被救回来的可能。”护士大声地催促道。
听了这话,姜泽宇心头一急,赶紧在上面签了字。
“咣当”一声,手术室的大门再次紧闭。
一开始,姜泽宇还在来回踱着步子,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身体就像在泥沼中越陷越深一般,连抬腿都有些使不出力气了。
最后,他抱着头颓废地坐在走廊边的长椅上,仿佛是在等待着判决的结果。
虽然事件才发生了一个多小时,但姜泽宇整个人却好像憔悴了不少。
“小宇,人怎么样了?”
这时候,父亲姜有能终于赶了过来,虽然他们的车速比不上姜泽宇,但电动小摩托在市区里要灵活不少,所以他来得也不算晚。
“那个,大爷,我们就先走了啊。”
刚才被姜泽宇强拉到车上的那个大夫正愁着大晚上的怎么回家,一看到送姜有能过来的同事,便赶紧找了个借口开溜。
他们的水平在折奉县医院的专家面前,根本就是班门弄斧,留在这里毫无作用。
而且姜泽宇一路横冲直撞不要命的架势,也着实给他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如果这种患者三天两头地上门就医,那他们的工作真是比警察还要危险。
姜泽宇并没有搭理这两个庸医,无力地朝着父亲摇了摇头,嗓音干涩道:“爸,嫂子她可能不行了。”
虽然他以能够达到的最快速度把李依航送到了医院,但靠山镇确实是离着县城太远了,听医生的说法,李依航的吞药量非常大,而且大部分已经被吸收进血液,此时正通过透析和注射兴奋类药物刺激神经,进行急救。
而且就算抢救回来,这种以毒攻毒的方法也很可能会伤到大脑,比起死亡,这样的结果同样好不到哪里。
“没事儿,小航能挺过来的。”姜有能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安慰着,“对了,你身上带现金了吗?”
“哦,对对对!”姜泽宇赶紧掏出钱夹,和父亲一起凑了两千多的红包,趁着护士出入的时候,忙上前把人拉住,“妹子,帮我给里面的大夫递一下。”
护士皱了皱眉:“这东西不卫生,请你不要耽误治疗。”
“别,麻烦你通融一下。”姜泽宇强挤出一副笑容,又从兜里拿了三张五十的钞票塞到护士的白大褂兜里,后者这才把钱接下。
借着开门的间隙,姜泽宇看到手术台上一众医生们忙碌的样子,不禁长叹了一口气,“唉,早知道我就应该立刻去她家的。”
姜有能的心中疑惑已久,忍不住问道:“小宇,到底发生什么了?小航喝了药,你是怎么发现的?”
姜泽宇犹豫了一阵,还是没将实情和盘托出,虽然父母都不讨厌依航姐,但要知道自己和她的关系,是一定会反对的。
不光因为李依航是个寡妇,而且论辈分,自己还得叫她嫂子,这种荒唐事,在农村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于是他扯谎说道:“我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就是路过的时候,听到小嫂子家的院子里有什么东西摔了,有点担心,我就扒着门缝瞧了眼,没想到……”
反正父亲也不会到现场查证,所以姜泽宇并不担心自己话会被识破。
姜有能也没有多想,李依航一个外乡人,丈夫死后无依无靠,农村的日子又艰苦,一时想不开是可以理解的:“唉,这傻孩子,也是老实,凭她那模样,什么人家找不到啊?说起来,还是咱们老姜家坑了人家。”
父亲其实指的是李依航的前夫家,但在姜泽宇的听来,这句话简直就是在说他自己,一时之间,更加的愧疚难当。
他已经下定决心,就算李依航从此长睡不醒,自己也要照顾她一辈子。
“小宇,我先去取点现金,等会还得用。”姜有能说着离开了走廊,虽然他也有些惋惜,但并没有严重到姜泽宇那样悲痛欲绝。
姜泽宇点了点头,医院不是慈善机构,费用还是得交的,他这边走不开,正好让父亲去办。
时间不停地流逝,对姜泽宇来说,就像过了几个世纪那般漫长。
终于,抢救室门外的红色指示灯熄灭,主治医生一边摘着口罩,一边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着一脸期盼神情的姜泽宇,他笑了笑,然后把之前收的两千块钱拿了出来,说道:“你们年轻人挣钱不容易,快拿回去。再说我们上面也有规定,这样让我很难做的。”
姜泽宇头皮一麻,慌忙地把两只手收到背后,言语混乱道:“别,医生,您得收啊!不能这样…”
在他看来,大夫把钱退了回来,很可能是抢救出了什么意外。
“哈哈哈,别担心,病人抢救过来了。”意识到姜泽宇在担心着什么,主治医生赶紧说出了结果,“说实话,当时我们都觉得病人凶多吉少,但你媳妇的意志力和身体素质实在是惊人,在服用了那么大剂量的镇定药物后,竟然能够坚持这么久,可以说,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功劳。”
“您太谦虚了,还有这钱您必须得拿着。”姜泽宇长舒了一口气,十分强硬地把钱又推了回去。
姜泽宇非常庆幸能够遇到一位如此良心的医生,而且别说是区区两千元,就是两千万,两个亿,只要能够救回依航姐的性命,他连眼皮都不会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