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在钱立仁看见那副向日葵的画时,也是这么评价的。
你画的非常好。你的画非常有灵性。你就是我想留下的学生。
一连番的肯定,让顾以瞳在瞬间迷失了自我。只想成为那个老师口中最好的学生。
“老师,您真的觉得这幅画……非常的好?”顾以瞳垂眸看了半晌,然后指着稍前的那幅画问到。
“嗯。”钱立仁的眼睛里散发着近乎惊喜的光,可是,声音却显得非常平静,“虽然有些小细节需要修缮,但是不论从构图还是画法都无可挑剔,最重要的是有灵性。”
这么说着,钱立仁欣慰的叹了口气。
“以瞳,你一直都是老师认为的最有灵性的那类学生。你是女孩子,本身感触就比男孩子要细腻,所以你能感受得到世界更多的美好。和你的师兄们不同,你如果走这条路,其实会更容易许多。但如果从灵性这方面出发,相对的你也更艰难许多。”
钱立仁叹了口气,“这些年,你一直不在状态,甚至走了很多弯路,老师真的也很为你担心和着急。不过,现在好了。有了你这幅画在,这次关城的画展,一定会举办的非常成功。而我也终于能对你放心了。”
钱立仁大师鼓励着顾以瞳,希望自己这些年的磨砺,没有让她感到绝望。
只是,顾以瞳听着这番话,心中没有多大的感觉。
因为她最初所有的感觉,都已经完全被钱立仁对这幅画的夸赞给剥夺了。
顾以瞳的嘴角抖了抖,坚持着询问:“老师,您真的只觉得这幅画好,而这幅完全没有存在的必要吗?”
说着,顾以瞳就指了指另外那副离得自己比较近的画。
希望钱立仁能够给予指导。
可是,钱立仁大师只看了两眼就摇头了。
“珠玉在前,这张自然就没有了存在的必要。以瞳,既然你都已经有了完成品,怎么还要再画这一幅?”钱立仁的目光中带了些许疑惑。“更何况,你这幅画的还不如上一幅的感觉好。”
顾以瞳当时就僵住身体。垂在身侧的手慢慢的蜷起,用力攥紧。
钱立仁不知道,可是她却十分的清楚。
那两幅画,刚刚被钱立仁赞许过的那一幅是姜漫雪前几天刚刚拿来,希望被钱立仁点评指导的。而自己面前的这幅是她花了几天时间临摹的。
可是,即便是临摹,这在钱立仁的眼里,却依然比不上姜漫雪那幅画。
她用心画了几天的作品,最后居然在钱立仁的口中,成为了没有存在的必要。顾以瞳看着分明一模一样的画,她不明白,自己究竟比姜漫雪差在了哪里?!
如果不是钱立仁不知道姜漫雪的存在,她都要怀疑,钱立仁是有意偏袒她了。
“你这幅画我会带去直接参加这次的画展。上面会署你的名字。”钱立仁满意的点点头,看着那幅画越看越喜欢,“有极大的可能,这幅画会直接被人买走,对于价格方面,你有没有什么要求?”
“没有。”半晌,顾以瞳轻声说:“老师,我没什么要求。”
她本身不缺钱,更不缺名气。她赌的就是一口气。
“老师,我只是想知道,您觉得我这幅……”顾以瞳顿了一声,“我这幅新画的画,比先前完成的这幅,差在了哪里?”
“灵气。”钱立仁想也不想,就直接回答。
又是这个词。
顾以瞳心里阴沉一片。她常常在钱立仁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他不止一次的说,你的这幅画什么都有,唯一欠缺的就是灵气。像之前那幅向日葵一样的灵气。
顾以瞳不懂,分明就是一样的东西,为什么偏偏姜漫雪的画里就有所谓的灵气,可偏偏她画里就没有呢?
这样的话她不能问钱立仁,只能目光越来越阴沉。
“好了。之前我还在担心,给你的压力是不是太大了,这些日子也不知道你能不能赶的出来这么一幅能让我带去画展的新作。没想到,到现在为止,问题迎刃而解了。”钱立仁看上去十分的满意。
对此,顾以瞳并没有做出任何的表示。
她努力的勾了勾唇角,可是笑容却僵在唇边,最终还是放弃了。
对于她的表情变化,钱立仁并没有察觉。
“以瞳,前几天电话里你说的那幅需要我指导的作品呢?”钱立仁突然想起了这件事,转头问道。
顾以瞳在他的话中回过神来。
许久,她才笑道:“刚刚老师不是才指导过吗?”
然后,钱立仁恍然大悟,目光里多带了几分称赞。
“丫头,你可真是越来越有本事了。行,以后你都这么画,老师也可以放心了。”钱立仁十分满意的看向了顾以瞳前方的那幅画,然后,他问道:“你给这幅画取名了吗?”
顾以瞳点点头,她的目光在刚刚就坚定了起来。
“取了,这幅画名叫自由。”
既然这幅画现在放在自己这里,那么,这就是自己的作品。
既然老师称赞过了,那么它就是属于自己的。
顾以瞳想的很清楚。在之前她就特意交代过,不让姜漫雪署名,现在这幅画成为了她的,那么很快所有人都会知道,这幅名为‘自由’的灵鹿图,是属于自己的。
到时候,不管是谁,都只会认识她而已,而不会知道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姜漫雪。
至于姜漫雪……顾以瞳想着,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姜漫雪一定还会原谅自己的,就算是知道了真相,她也有办法让姜漫雪不再跟自己计较……
这样决定了之后,顾以瞳看了一会儿那幅姜漫雪的灵鹿图,然后在钱立仁的注视下,签署了自己的名字。
只是,对于顾以瞳这边发生的一切,姜漫雪都丝毫的不知情。
或许,就算是知情,姜漫雪也不会感觉到有任何的意外。因为……这些不过都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罢了。
而现在,她有比顾以瞳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姜漫雪垂了垂眼睛,看着桌上的离婚证,稍稍点头,对着周秘书轻声开口。
“东西放下,你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