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淡梅怎么也没料到陈家人会这么狠心,连自己家的血脉都不要。
本以为女儿顶多让人家瞧不起,毕竟自家的家世远远比不得人家。
但只要女儿生下孩子,在陈家站稳脚跟,慢慢媳妇熬成婆,好日子还在大后头!
可万万没想到他们手脚这么快,转身就要逼女儿堕掉孩子……
林建桥搀扶女儿坐好,低声:“堕孩子太伤身体,不到最后一步,爸是不会同意的。”
肖淡梅附和点头:“对!总会有办法的!这孩子还不容易怀上了,咱可不能轻易放弃。”
林云宝见父母亲都站在自己的阵营圈里,一下子安心不少。
“我算了算,我这边还有三百来块。还有这个金戒指和耳钉,这些凑起来应该也有个四五百块。爸,妈,我愿意救哥出来……不过你们得帮我。我也是你们生的,也是你们的亲生骨肉啊!”
林建桥不住点头:“那当然,那当然。”
肖淡梅忙上前接过,认真数了数:“一共是三百二十块。这个金戒指还不算小,回头俺找熟人卖了。俺身边还有个两三百,凑起来够救你哥了。”
“太好了!”林云宝忙道:“爸,你去跟陈夫人说,我们是真心相爱的,求她不要这么做。这可是陈少的儿子,她的亲孙子啊!”
“好……爸爸晚些拜托黄铁松去给咱们说。”林建桥压低嗓音:“咱们先将你哥弄出来。”
“可是……”林云宝暗自焦急。
肖淡梅没好气道:“没啥可是!总之咱们不堕孩子,看他们还能拿咱们怎么办!”
一会儿后,肖淡梅揣着金戒指和耳钉匆匆下了楼。
筒子楼斜对面的大树下,黄铁松正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啃着瓜子哼着曲。
他瞧见肖淡梅下楼,一下子笑开了。
“大妈!我在这儿!”
肖淡梅略带着警惕看了他一眼,慢慢踱步上前,“你在这儿做啥?”
黄铁松答:“我是来帮你们的啊!林叔上去的时候没跟您和云宝商量吗?陈夫人说了,赶快下决定——”
“没门!”肖淡梅黑沉着脸,低声:“你去跟陈夫人说,这可是他们家的嫡亲大孙子!他们不疼,俺们家会疼!”
黄铁松吓了一跳,惊讶转了转眼睛。
“大妈,你们家大宝的事急着用钱,不是?你就大宝一个儿子,你得多为他着想啊!陈夫人说了,月底分房给你们家两套,现在就能直接签字。现在多两千块钱,一千帮忙捞大宝,一千补偿云宝。这可是天大的馅饼啊!大妈,两套房可不是什么小数目。你和大叔一套,你们家大宝也能来一套。一家人未来几十年的日子都稳妥了啊!”
肖淡梅眯眼听着,暗自吞了吞口水。
“这事不能这么草率就给定了。黄铁松,俺问你一句——陈少爷他去哪儿了?”
黄铁松弹掉瓜子壳,答:“他出差去了,去老远的地方呢!一时半会儿没能回来。”
“俺不信!”肖淡梅没好气道:“这事是一个巴掌拍不响!他可不能躲起来,俺家云宝是女孩子,他做了这样的事——是男子汉就得负责!”
黄铁松“哎呦!”一声,苦笑:“大妈,您这是不相信我啊?这哪儿行啊!我说的都是实话。陈少爷他是厂里的大领导,未来是要接厂长的班的。他里里外外一大堆事呢!这一次出差是大事,厂长亲口安排的,他哪能不去啊!男子汉事业为重。厂里的事关系到好几百人的生活,马虎不得,都得领导们辛辛苦苦去办。”
肖淡梅半信半疑,忍不住问:“那你说——陈少爷他去哪儿出差了?”
“去……去帝都!”黄铁松胡诌道:“帝都,你肯定认识,对吧?那可是全国最大最繁华的地方。厂里的业务和销售,都得领导们认真去办。帝都的市场老大了,陈少是去考察市场的。”
肖淡梅见他说得绘声绘色,心里的怀疑很快消散。
“既然这样,那就等陈少爷回来再说。你去跟陈夫人说,这是陈少的亲孩子,总不能瞒着他胡乱来吧?是这个理,对吧?”
黄铁松嘿嘿笑了,摇头:“大妈,你想多了。陈少是夫人的儿子,什么事都是听夫人安排。这陈少回不回来,对这事压根没影响。”
肖淡梅立刻沉下脸,没好气道:“女儿是俺家的,不用听陈夫人的!俺们家不会做堕孩子那种伤天害理的事!”
语罢,她晃着胖乎乎的身板离开。
“大妈!大妈!”黄铁松急了,慌忙追了上前,好声好气哄道:“您别生气,您肯定是误会陈夫人的好意了。来来来,我给你解释清楚。”
“滚!”肖淡梅粗声骂:“让俺女儿堕孩子是一片好意!俺呸!”
黄铁松皱起没眉头,扯出一个敷衍笑容。
“大妈,你这就不对了啊!陈夫人她可不是普通人,你说话得注意点儿分寸。实不相瞒,我跟在陈少身边好些年了。这惠城至少有一半的成年闺女要嫁给他,少说也得一半。如果每一个想嫁给陈少的女人他都得娶了,那不早就乱套了吗?”
“能一样吗?”肖淡梅冷笑:“俺家闺女的肚子里怀着他的娃!其他女人怀过吗?有吗?”
黄铁松扯了一下嘴角,低声:“这也不是什么好光荣的事。陈少年轻力壮的,不愁没人给他生娃。陈少拥有的,都是陈夫人和厂长给的。娶妻生娃结婚是大事,也都得父母亲点头才行。如果惹两位老人不高兴,就算陈少他再喜欢再在意,那也都没用。”
肖淡梅暗自生气,粗声:“那又怎么样?!俺家闺女难不成让他白睡了啊?!没门!”
“大妈。”黄铁松脸色不怎么好,威胁道:“有那么一句话,叫敬酒不吃吃罚酒。人家陈夫人已经承诺了那么多,又是套房又是钱,这可是给足了你们家面子。你们别上鼻子蹬脸啊!”
肖淡梅眼睛轻动,暗自吞咽口水,倏地想起大侄女肖颖说过的话,心里无端涌上一股硬气。
“你少废话!俺们也是被吓大的!俺就不相信陈夫人和厂长他们不要脸面!他们的儿子干出这样的事,不用负责?一点儿钱两套房子就很多?打发乞丐啊?如果他们真不要脸,那俺明天就拿着医院的单子去居委会开广播!俺是贫苦人家,有没有脸面照样能活。俺倒要看看他们大户人家没脸还能不能活!”
“哎!”黄铁松想不到她软硬不吃,暗自焦急,赶忙换了一副哀求口吻。
“大妈,你这是要撕破两家人的脸皮啊?可别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到时后悔也来不及啊!您说您这是何苦呢?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