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赶忙补充一句:“臭小子不懂事,你多海涵海涵。”
黄铁松满意点头:“没事,我喜欢听他吹牛。老林,下午证明递给我,我回头就给你们拿钱过来。厂长说了,改明儿你就能回岗位上去。”
“真的?!”林建桥喜出望外,激动道:“好的!好的!谢谢谢谢!”
黄铁松笑了笑,低声:“这事不能声张,以后安静默默干,别瞎嚷嚷。厂长和陈少是不会亏待您的。”
“知道的知道的。”林建桥似乎想起什么,眼眶湿漉低声:“我不是一个胆大的,要不是陈少让我签字挪钱,我哪里敢——”
“闭嘴闭嘴。”黄铁松皱眉瞪他,“老林,你咋说着说着就糊涂了啊!刚才还夸你来着!咋滴?一转身就给忘了?”
“我……对不住对不住。”林建桥点头哈腰:“我一时激动,说岔了,说岔了。”
黄铁松脸色微沉,低声:“厂长就陈少一个儿子,厂子以后肯定是他来继承。他安排自家厂里的钱和账本,有啥不可以的。你听他的,哪里错了?只不过现在厂里还不是陈少做主,所以不能明着来,只能偶尔让你们做财务的动动手。老林,饭可以乱吃,话你可不能瞎乱说。”
林建桥“是是是”应声。
黄铁松压低嗓音:“之前你在老厂长面前那么说,陈少可生气来着。人家陈少不是普通人,有钱有势有地位,最在乎的就是面子。你说账本是他让你改的,钱是他挪了去——这不是削他的面子吗?老厂长那么威严尊贵的一个人,你当着他的面削他独生儿子的脸,不也是在削他的老脸吗?”
“我……我只是实话实说。”林建桥苦笑哈哈:“当时被吓坏了,整个人差点儿就跪下。我脑袋一白,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有啥说啥了。”
“幸好陈少那一巴掌扇得及时。”黄铁松扯了一下嘴角,冷笑:“让你及时闭上嘴巴。老林,不痛了吧?陈少一时激动,可能下手有些重。”
林建桥缩了缩脑袋,低声:“咱们粗人皮糙肉厚的,哪里会痛。我在家没少挨我老伴的打,都打习惯了。陈少及时拦着我别乱说……挺好的,挺好的。”
黄铁松憋笑,道:“你老伴手劲儿足,陈少多半还比不得呢!”
“是是。”林建桥吞了吞口水,战战兢兢问:“小黄,这事已经解决了吧?厂长同意我回去上班……就是没事了吧?是不?”
“那肯定啊!”黄铁松压低嗓音:“厂长管理一个大厂子,自然有他的一套方法。他没说不行,那就应该行。他说了,只要医院这件事解决掉,你明天就能上班。能上班了,代表不追究你的责任。这事啊,你就烂在肚子里,别说出去就成。”
“不会不会的。”林建桥呵呵笑了,低声:“我不是多嘴的人。这事如果不是厂长查出来,打死我我也不会说。幸好厂长大人有大谅,不计较我这个小人的错处。”
这事如果追究起来,工作铁定是要丢的。也许丢工作还是小事,指不定还要被抓去坐牢。
现在一想起来,他就浑身凉飕飕,直觉要倒下去。
黄铁松点点头:“放心吧,能上班了,也就没事了。”
老厂长老奸巨猾,他自然有办法能应付老林这样的小虾米。陈少也真是聪明,懂得借老林的手从厂里套钱出来,而且一弄就那么多!
厂长见肖淡梅和林云宝闹腾得太过分,干脆往老林身上着手。
老家伙在厂里头工作,分分钟钟都被厂里管着。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更何况他手下一大堆糊涂账!
老林偷了厂里好几千块,数目这么大,已经不仅仅是辞退那么简单的事了。
只要电话一挂,老林就会被抓去坐牢。
老厂长轻松一出手,林家人一家子都闭嘴不敢说话,乖乖将条件降低,从一开始的十套房,一万块,直线降到四套房,两千块。
本来陈夫人和陈少还舍不得这么多房和钱,老厂长幽幽解释说,厂里的套房用的是厂里和工人的钱合资建的,老林是厂里的员工,分都两套也不会太过分。
言下之意便是,就算他们十套房,也花不了他们家里一分钱,既然他们要,就丢给他们,反正厂里现在还有十几套握在厂长的手里。
陈夫人和陈少听罢,很快同意了。
于是,老厂长轻飘飘丢出三套房,加上两千块钱,轻松便将这件事给解决了。
陈夫人再会说话,陈少再荒唐,也比不得老厂长计谋在心,运筹帷幄把控一切。
林建桥暗自松一口气,额头的冷汗悄悄擦去。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那我晚些时候就把证明给你,明儿就去上班。”
“行。”黄铁松答:“陈夫人让我在这边等着。”
林建桥忍不住道:“用不着吧,这还没中午呢!你要不先去忙,傍晚我和老伴送闺女回家后,就拿证明去找你。”
“唉!”黄铁松跺了跺脚,憋屈道:“你以为我想窝在这儿喂蚊子啊?那边的老乞丐才喜欢!还不是陈夫人让我跟紧点儿别出什么差错,我早就走了!”
陈夫人总担心林家人会耍赖捣蛋,怕再出什么意外,故此让他在这边等着。
她和老厂长都瞧不起林家,从没想过要让儿子娶林云宝过门。
陈少风流倜傥,又怎么可能挂在林云宝那么丑的一朵花上!他现在跟那个叫“丽丽”的女人打得火热,好几天没回去,还甚至冲冠一怒为红颜,跟老厂长狠狠吵了架。
楼上是妇产科,全部都是大肚子女人。他一个没结婚的男人就算再不知羞,也不好总往里头钻,看着一大堆挺着大肚子的女人,怪不好意思的!
林建桥讨好笑了笑,问:“要不……我陪你喝几杯去?”
黄铁松笑了,下巴微扬:“你不去打水?楼上不用你帮着照顾?”
“用不着。”林建桥解释:“我老伴在呢!有她在就够了。”
黄铁松吞了吞口水,道:“行!那咱走吧!医院边侧的小巷里头,就有一家小饭馆,里头的酒还不赖。”
“那还等什么?”林建桥忙道:“走,咱们喝两杯去!”
于是,一老一年轻勾肩搭背离去了。
角落处一直闭眼睡着的老乞丐睁开了眼睛,浑浊幽深盯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看,转而低低嗤笑。
越是看着风光无限的人,底下的龌蹉就深不见底。
陈厂长的老底看着就跟一坛老酱油一样,黑不溜秋啊!不仅黑,还臭得很啊!
老乞丐爬了起来,拄着拐杖快步往另一个方向走。
昨晚遇不到大块头,不过他媳妇说了,打听到重要的消息就去说给她听。
今天这些话,应该算是重要消息吧。赶紧跟她说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