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停在门口,身穿中山装的陈水柱走了下来。
等在大门口的倪殷红赶忙迎了上去,一脸的急躁。
“你咋现在才回来?我打电话都两个多小时了!”
陈水柱打了一个哈欠,随口答:“开会来着。什么事啊,三催四催的?”
倪殷红嗔怪瞪她,冷哼:“一身的酒味儿!开会?开会?鬼信你来着!”
陈水柱一点儿也不尴尬,悠哉晃进家门。
“男人的事情,你们女人懂个屁。我几个老朋友来了,约我喝酒聊正事呢!”
倪殷红忍不住试探问:“那个女人跟着?”
“嗯。”陈水柱低声:“重要的场合,总得有人倒酒陪聊唱唱小曲儿。”
倪殷红一听就满肚子的火,咬牙切齿:“上个月你是跟我怎么说的?你说你要尽快将她处理掉!怎么?又舍不得了?都快两个月了!”
陈水柱不耐烦瞪了她一眼,瘫坐在沙发上。
“唠叨啥?迟早会处理!我都说了,最迟到年底。都快农历八月份了,你急啥?”
倪殷红气呼呼坐在他对面,警告:“你最好快点儿将她给撵走,不然我就亲自上门帮你撵!如果惹我不高兴,我直接轰人。传出去能有多好听,你自个应该知道,不用我提醒。”
“你——”陈水柱沉了下脸,道:“你试试!如果传出去影响我的声誉,被上头查下来,我的职位就会不保。我的厂长大人当不了,你觉得你还能继续当厂长夫人?”
倪殷红一时语塞,很快换上另一副嘴脸。
“反正你快点儿!外头那些野女人最会勾三搭四。你们男人一旦被缠上,就会朝夕梦想,就跟鸦片一样戒不掉!”
儿子这样子,老子也这样子。她都快要被他们给气坏了!
陈水柱敷衍“嗯”一声,懒洋洋开口:“给我倒杯龙井茶来。”
倪殷红转身赶忙倒一杯过来,提醒:“这些是今年刚来的龙井,香得很。厂里的老李让他老伴给送过来的。”
陈水柱满意点点头,端起喝了一口,慢慢品了一会儿。
“味儿还算纯正,不过不是最嫩的。口感不算顶尖。”
倪殷红好笑低声:“就你的舌头最叼!”
陈水柱敲起二郎腿,问:“找我回来做什么?不是说下午要去肖家吗?怎么?已经谈好回来了?”
“……没。”倪殷红没好气问:“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说那肖颖已经有未婚夫?阿冰说你是知道的啊!”
陈水柱微愣,总算想起这么一回事。
“哪又怎么样?订婚又不是结婚。现在是法治社会,不是老社会那一套!而且那混小子说肖颖的未婚夫是一个乡巴佬,平时在货运站混日子,根本不值一提。”
倪殷红翻了翻白眼,嘲讽:“人家偏偏就爱乡巴佬!你知道那肖颖多嚣张吗?我让小黄去给她送一点儿礼物,交待她在家里等着我们。她倒好,说什么不想跟我们攀亲,让我们别去让她心烦。”
陈水柱惊讶瞪眼,有些不敢相信。
“……那没见上面?你也没见着?”
“没啊!”倪殷红没好气道:“人家一下子就拒绝了,让我们别去。我听小黄说,她已经跟她的未婚夫去省城了。不仅将礼物丢出门,就连小黄也被她的未婚夫给打了!你说说!这是哪门子的高门清贵小姐?简直就是土匪!”
陈水柱仍有些反应不过来,皱眉问:“咋回事咋回事?她跟她的未婚夫在一块儿?”
“对。”倪殷红气呼呼:“而且还一块儿去省城!人家明显是一直在一块儿的。我听小黄说,她一直不肯搭理咱们阿冰。”
陈水柱吞了吞口水,狐疑问:“一直?一直都是?”
“嗯。”倪殷红解释:“阿冰说得迷迷糊糊,他又急着出门,我问得压根不清楚。后来我问了小黄,他才一五一十说的。他说之前阿冰常跑去她的学校外头等她,可她一句话也没多说。有一次阿冰还被她给坑了,害他差点儿被当成流氓给做起来。阿冰给她送礼物,她通通不要。”
陈水柱一听就犯难了,问:“是不是送的不够好?人家虽然是落败的大家族出身,可好歹见过大场面,不差一些小玩意。”
“这……我就不知道了。”倪殷红撇撇嘴:“咱们儿子不是小气的人,就算是普普通通的出手,也肯定比别人家的好上几百倍!”
“好个啥?”陈水柱嫌弃道:“整天不是洋酒就是洋烟?人家女孩子会喜欢洋酒和洋烟儿?铁定是送错了!”
“可是我这次送的是燕窝和茶叶啊!”倪殷红瞪眼解释:“都是顶好的!那燕窝是血燕,我自个都还舍不得吃呢!如果不是你说首次见面很重要,我真不想拿。”
陈水柱认真想了想,摇头:“也没送对!人家是读书人,家里都是读书人。她喜欢的东西没那么庸俗,估摸应该是喜欢贵重的字画。她爸是书法家画家,肯定没少教她。她真正喜欢的应该是书画才对。”
“不可能吧。”倪殷红嘀咕:“自己家里多得是,哪里会稀罕!好多女孩子都喜欢首饰打扮,我猜她要的是金首饰什么的。”
陈水柱脱口:“那你送去试试看啊?咱家不有一条金条吗?你直接拿给她,让她挑自个喜欢的样式去打首饰。”
“什么?!”倪殷红不满惊呼:“那可是我的宝贝!你咋能将它送出去!那金条忒大!”
陈水柱嗤笑:“妇人之见!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这道理你咋不懂?再说了,以后她嫁过来就是咱们家的人,送她的东西不都会回来吗?你怕什么?我是担心她根本还看不上金子。”
“去!”倪殷红冷笑:“金子她还看不上?真当自己是天上的九玄仙女不成?”
陈水柱鄙视白了她一眼,解释:“清贵人家一般都不爱那些金灿灿的东西,太过夺目庸俗。好些都喜欢贵重的玉,尤其是稀少的翡翠宝石。”
倪殷红想了想,道:“咱家有一双玉镯子,是你的下属送的。还有一块儿鸡血石,红得跟血似的,比我的巴掌还要大。就这些了,没了。”
陈水柱挑眉问:“不是还有一个龙凤玉佩吗?那玩意才真正值钱——古董来着!”
“那个可不行!”倪殷红不满嘀咕:“那玉佩是我最爱的心肝宝贝。我自个都舍不得戴,怎么能送人!家里就算没其他能送了,也不能送我的玉佩!”
“你咋又犯糊涂了?”陈水柱哄道:“刚才我不都说了吗?送出去很快就能回来。只要我和儿子都升迁了,还怕没这些玩意?少不得让你玩个够。回头你拿着龙凤玉佩去送,让她把婚事给退了,这个玉佩就做定亲信物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