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上,姚胖壮带着山头来了,车也一并开过来。
山头有些不怎么情愿,脸色也不怎么好。
不过他不敢不听肖颖的,一来车证上写着她和袁博的名字,这车她也有份;二来她是袁博的未婚妻,算是他的老板娘。
他现在是给袁博打工领工资过活,哪里能得罪老板娘!
尤其袁博出人意料竟还是一个疼媳妇的汉子……
肖颖取了身份证和学生证跟他们上了车,很快到了新开的“交通大队”门口。
只有两个工作人员,一张办公桌,桌上几张纸,里里外外空荡荡。
肖颖表达了来意,工作人员惊讶盯着她看,转而打量大后方的姚胖子。
“货车……是你的?妹子,你满十八岁了吗?”
肖颖递上学生证和身份证。
“早已经满十八岁了,二位不信可以看身份证和学生证。”
“哟!”工作人员看着学生证,惊呼:“信息学院的?高材生啊!咱惠城也就一个学院,附近县城都没有,忒厉害!”
肖颖微笑解释:“听说得办营运证,不然货车不让运货。我们的车停了好几天了,赶忙过来办好。不管怎么样,都按法律法规来办。”
“不愧是文化人,说话规矩又好听。”工作人员咕哝:“前几天那些货运站的,嚷嚷个半天,给他们解释了一回又一回,啥都没办好,尽找麻烦。”
另一个附和点头:“就是!给他们解释十几遍,他们就只会一个劲儿嚷嚷以前用不着。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脑筋咋就转不过来。”
签了字,收了一年的费用,“啪嗒啪嗒”两个印章盖下去,营运证就拿到了。
工作人员叮嘱:“要贴在车玻璃的角落里,内侧贴,千万别影响自己的视线就行。”
肖颖答谢,带着姚胖子和山头走出来。
山头略有些意外,扯了一个尴尬笑容。
“嫂子,想不到还挺容易办的。货运站的兄弟还跟俺嚷嚷,说什么难搞得要命,他们至今还没折腾好。”
肖颖递给他,道:“贴上去后,载货去吧。”
“等等!”山头仍有些不情愿:“嫂子,咱可以收少点儿……免费的话,咱亏惨了啊!人工咱倒贴也就算了,油费可不便宜。”
肖颖微微一笑:“没事,油费不够的话,来找我拿。”
“用不着用不着。”姚胖子呵呵解释:“前些日子俺们出了几趟,钱还在兜里等着大哥回来结算呢!够车子加油几回的,够的。”
“那去吧。”肖颖温声:“先走几天再说。”
山头撇撇嘴,带着姚胖子离开了。
……
隔天中午,肖颖吃过午饭后,便奔去邮局打电话。
三天前打电话的时候,约定是今天中午十二点半。
肖颖仍拨打钢铁厂的电话,很快接通了。
袁博等在一旁,立刻就接听了。
——我和叔早上去买车票了,明天下午一点四十分的火车。
肖颖欢喜笑了,问:“行李都收拾了吗?我的海货咋样?买了多少呀?”
——到了你就知道了。全部都是吴波安排的,我压根不懂。他还给了我一个电话号码,说是渔船老板的电话,以后需要什么海货就打电话找他要。
肖颖压低嗓音问:“五百块本钱够不够?”
——够,都是吴波安排的,还写了几张货单交给我。他说拿的都是最便宜的价格,质量都是最好的。这边有收购的商人,收的都不止他的价钱。他还说不用太感激他,渔民家都会给他一点儿回扣买烟。等你以后赚了大钱,他说等着你投资他的新渔船,到时给你分成。
肖颖听罢哈哈笑了,道:“一艘渔船好多万呢!他还真是看得起我!”
——他对你很有信心,还跟他媳妇说,但凡学了知识后去学做生意的,大多数能赚钱,而且一般都是大钱。他说你们当时一个班几十人,只有你一人读书到现在,成了老姑娘还在读书……
“说啥呢!”肖颖哭笑不得:“二十岁就老姑娘?你有没有帮我揍他一拳?”
——没,他身上总有一股鱼腥味儿,我怕拳头沾了鱼腥洗不掉。
“哈哈哈!”肖颖被他一本正经的开玩笑口吻逗得大笑,“那就算了,我以后自个去揍!”
——叔和婶婶这边的行李和家具蛮多的,大多数都送给街坊邻居和一些老同事。吴波喜欢你们家的小餐桌,打算明天来搬走。他媳妇很感谢,特意送了叔几个大鲍鱼,好像是什么两头鲍鱼。我听不怎么懂,但直觉是很稀少的玩意。至于房子是单位合资房,不能乱卖,只能卖回给钢铁厂。厂长非常和善,按现在的市场价得了一千来块。叔和婶婶打算去帝都的时候,先用这一笔钱租房住。
“哦?”肖颖问:“爸妈已经商量好了?”
——是,他们商量好了,说叔公有自己的生活空间,不好长期打扰,下班或周末多回去陪老人家就行。
“行吧。”肖颖倒不怎么在意,因为她关注的是姑姑一家子的“新企图”,“我这么没什么大事,等你们回来再商量吧。”
——叔让我问你,你姑姑是不是一直在等他们回去?
“这不用问。”肖颖苦笑:“她几乎天天上门找,总问爸妈什么时候回来。云宝表姐已经和陈冰领证结婚,打算要直奔帝都找叔公攀亲。你告诉爸妈,纠缠已经升级,打算直捣黄龙了。本来我不想说的,但既然老爸要问,那我只好实话实说了。”
袁博停顿片刻,低声:“叔又得吃不下饭睡不好觉了。”
肖淡名是一个很重亲情的人,帝都的小叔是自家亲叔叔,可堂兄弟们毕竟没一块儿长大,多年没接触,都生疏得很。
加上堂兄弟们都有自己的家室,妻子或儿子女儿的亲人朋友等等,一大堆的人际关系要处理。
自家妹妹如果要攀帝都小叔的“亲情”,他必定第一个被拖累,在一众堂兄弟姐妹中面前难为情,也难做人。
肖颖低声:“他迟早得知道,姑姑现在早晚都会去老宅一趟。她还说了,如果爸妈不带他们上帝都,他们可能还要自个去。”
——回去再说吧,等叔叔和婶婶自己安排。
两人又聊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挂断通话。
肖颖走回学校,午休过后开始上课。
课间的时候,李诚递给她一张报纸,腼腆笑了笑:“说话算数。”
肖颖微愣,转而开心笑了。
“这么快?!才一天呢!”
李诚压低嗓音:“报纸新闻最讲究时效,不快可不行。”
肖颖打开报纸,看着大标题——“我市氮肥厂工人大罢工,厂长失踪,前途未卜”十几个大字,低低抿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