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阿南轻抚她的秀发,低声:“可你迟早都得去面对,是不是?”
“是。”李晓无奈叹气:“但能迟一点就少一些烦恼,能迟一些就迟一些。”
候阿南压低嗓音:“外公让我把合约给你带过来,让你签上名字。”
“不要。”李晓再度拒绝:“荣伯已经对我够好了,我不能再要他的东西。他老人家还需要钱傍身,我年纪轻轻有手有脚,不愁以后没钱花。”
候阿南苦笑:“外公说了,他都已经八十出头,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他身边从不缺钱,也就只剩下钱了。他说你是他看着长大的,他给你煤球厂的股份,也是希望你能多一份保障,让你和儿子能过得更好。本来他等着你回去亲自送你,但你一直不肯回,他只好拜托我拿过来。他呀,是想给你一颗定心丸。”
“不行。”李晓坚决摇头:“我不能要荣伯的钱。”
候阿南忍不住劝道:“外公不缺钱,他现在最希望的是你能跟我结婚,带着儿子开开心心回去。有了这些收入,你再也不用担心你哥嫂那边了。”
李晓红着眼睛哽咽:“不用,真的不用。你告诉荣伯,我现在的收入一天比一天多,身边攒的钱也越来越多。他老人家一向疼我,我心里头都知道。你让他放心,说我过得很好。”
候阿南皱眉无奈道:“既然你非要这样子,那我下次只能带上外公一并来了。”
“你……”李晓惊讶挑眉,嗔怪骂:“你疯了吗?!荣伯年纪那么大了,平时连公车都不能去坐了,你还敢让他坐飞机或长途火车过来?他老人家如果颠簸奔波累坏了,别说你爹妈饶不了你,你舅舅能饶得了你?我也饶不得你!”
候阿南颓然坐在一旁的小木凳上,罢罢手。
“我还不是没法子吗?我劝不了你,我妈也说服不了你,那只能找最厉害的外公帮忙咯。”
李晓被他气着了,没好气骂:“你敢麻烦荣伯来,我就跟你生气一辈子!”
候阿南缩了缩脖子,不肯放弃嘀咕:“外公也说了,如果你一直不回去,他就坐车亲自来接你。”
“还不都是你害的!”李晓大声:“你跟老人家说我过得很好,暂时不想回去——你不会说呀?!你嘴巴是做什么用的?只会吃饭吗?!”
候阿南偷偷憋笑:“我……我说了,可他老人家不相信呀!他说你单独一个女人漂泊在外,还要带着一个小婴孩——多么不容易!”
“不许你带荣伯来。”李晓一边哄着睡不安稳的儿子,一边气呼呼:“你如果不听话,连你以后也别来了!”
候阿南见儿子热出汗来,赶忙伸手接过去。
小家伙顿时没了“奶源”,立刻无措哭起来。
李晓将衣衫拉好,匆匆走去角落拧开水龙头,将晾晒在一旁的毛巾丢下去,赶忙拧上来擦汗。
候阿南略有些狼狈哄着儿子,不停低喃:“乖乖~~不哭了~~妈妈抱着你太久,她热你也热。爸爸抱哦~~爸爸比妈妈凉快呢!来来来~~爸爸吹吹,爸爸吹吹就不热了。”
就在这时,大门响起敲门声!
李晓迅速将衣服拉好,毛巾拧干甩上,匆匆跑了过去,小心试探问:“谁呀?”
“李嫂子,是我。”外头的人客气答。
李晓惊喜笑了,扭过头跟候阿南道:“是鲁哥来了!”
语罢,她赶忙打开门。
只见鲁深浅拧着一个袋子站在门口,台阶下还停着一辆轿车。
李晓连忙热情笑道:“鲁哥,你好你好!快请进!”
鲁深浅示意下方的车子,解释:“我正好路过,就进来看看你,顺便有一句话要来叮嘱你。”
这时,候阿南抱着儿子笑哈哈走来,热情打了招呼。
鲁深浅见有男主人在,才总算愿意进门。
“哟!小家伙长这么大了?好快哟!一个多月没见,大变样咯!”
看着娇憨可爱的胖乎乎小家伙,鲁深浅忍不住憧憬起肖颖慧肚子里的小宝贝来,心里瞬间柔软一片片,父爱立刻大爆棚。
“我……我能抱一抱不?”他将袋子递给李晓,手在衣角擦了擦,“看着好可爱哦!”
候阿南哈哈大笑,小心将儿子递给他,一边不忘提醒:“一只手圈住他的背,一只手搂住他的小屁|股和大腿。”
鲁深浅不敢用力,却又不敢不用力,僵硬着双手照做,战战兢兢抱扶着。
李晓和候阿南禁不住哈哈笑起来。
“鲁哥看样子还没抱过孩子吧?生疏得很!没事没事!我一开始也这样,后来一点点慢慢学,慢慢就习惯了。他长大些,越容易抱。他刚出生那会儿,跟一块儿肉团似的,我压根不敢抱呢!”
小家伙本来正在哭,看到爸爸妈妈都在笑,迷迷糊糊也跟着笑起来。
鲁深浅高兴得不行,直觉整颗心都化了。
“这小子看样子还蛮喜欢我的!瞧!笑得多开心呀!”
李晓赶忙搬来凳子,招呼他坐下。
“阿南,去给鲁哥倒一杯热茶过来。”
“不不。”鲁深浅答谢:“不必麻烦,我一会儿就走。最近实在忙得很,碰巧路过就进来一下,晚些我还有事,不能耽搁太久。”
李晓指着他带来的袋子,忍不住问:“你是不是又送什么东西给我们?鲁哥,可不能让你又破费了。”
“没有。”鲁深浅解释:“里头有一些是颖小姐送的海货,我和义父吃不完,送一些让你们帮忙吃。另外一包是我义父收藏的老茶叶。他说天气闷热,熬一些给小孩子洗澡用,这样孩子不会容易长痱子。”
李晓和候阿南感激连连。
“太感谢了……总是麻烦你们,还总是让你们破费。”
鲁深浅摇头:“都不用花钱破费,你们看着喜欢就用上。”
他僵硬晃着怀里的小宝贝,压低嗓音:“另外,我想告诉你们一声——我接下来会出远门一段时间,不知道具体得多久,但短期内不可能会回来。你们在帝都如果遇到什么难处,可以去肖公馆找我义父帮忙。他这几个月内会继续留在肖公馆,以后应该会搬去梧桐街的‘淡泊居’住。淡泊居是颖小姐家,你们记得不?”
“有些印象。”李晓狐疑低问:“鲁哥,你们……你们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鲁深浅自然不会实话实说,十分坦然道:“我们家老爷子去世了,肖公馆也已经分家。我要出远门做生意,义父等老爷子的墓地修好后,会搬出肖公馆去帮颖小姐看家。颖小姐在帝都买了不少房产和铺面,她让我义父帮忙管理,我义父已经答应了。他老人家在帝都行走多年,熟悉各个行业和门路。你们如果继续留下住,有什么难处就找他帮忙,他知晓你们是颖小姐的朋友,一定会全力以赴。”
“谢谢……谢谢!”李晓答谢。
候阿南瞄了瞄李晓,扯了一个无奈笑容。
“鲁哥,我刚刚正在劝她早些跟我回省城那边。帝都这边虽然有你们帮忙看顾,方便得很,但毕竟不是自家的地方。可她……总是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