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车里，看着车头前的摩托车手，在血泊里抽搐着身体，我冷静的点燃了一支烟。
没有丝毫的紧张，也没有任何的兴奋，我只是静静的抽着烟，看着那两个摩托车手，慢慢的停止了挣扎。
我很奇怪，自己的淡定。
转过头，看向坐在副驾驶的阿朵，我发现，她正在看着我。
“怎么？”我苦笑了一下，问道。
“鬼哥，我觉得你变了。”阿朵轻声的说。
“是吗？”我叹了口气，又转回头，看向车的前方。
挂挡，加油门，松离合。
我很是自然的发动汽车，任由车轮从还没有变冷的尸体上碾压过去。
汽车稍稍颠簸了一下，很快就有恢复了之前的平稳，我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夹着燃烧的香烟。
打开的车窗，让风吹散了车里的烟味，我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脑子里却回响着阿朵的话。
是啊，我变了。
那个当初和瘸子六第一次杀人，差点被吓得尿裤子的我，现在变得居然这么冷血，这么麻木不仁。
面对逝去的生命，我的内心居然毫无波澜。
是因为环境吗？
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世界，把我彻彻底底的同化了吗？
还是，我本身的原因？
经历了太多的腥风血雨，目睹了太多人的死亡，这些人中，有我的朋友，有我的兄弟，也有我的敌人。
这一切，让我已经对死亡，没有了任何感觉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到以前的样子。
很多时候，我并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思考这些问题。
每时每刻都挣扎在生死的边缘，我根本不敢给自己太多的时间，去思考这种问题。
活下去，是我迫在眉睫的任务。
也只有活下去，我才有机会，去反思自己的变化，去寻找那条回头的路。
汽车一路行驶着，虽然也有其他车的司机，好奇的留意车身后的撞痕，然而他们更多的是惊讶和好奇，并没有其他的想法。
谁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特别是在，明知道这是一个麻烦的时候。
“鬼哥，我们找到单风之后，就回何家堡吧？”阿朵解开安全带后，对我说着。
“好！”我点头应着。
“如果莫尔小姐挽留你的话，你就说，是老爷让你回去的，行吗？”阿朵又接着说道。
“她不会挽留我的！”我回道。
“为什么？难道她不想让你帮她？”阿朵有些意外的问。
“能帮她的人很多，我对她来说，可以利用的价值，只是比别人多了那么一点点，所以她不会因为这些，而对我这个知道了太多秘密的人放心。”我解释着。
“这。。。”阿朵并没有听懂我的话，她迟疑的看着我。
“关于她父亲的事情，还有我们要找的东西，这些秘密，足以让她和她的家族，在甸国无法立足，你觉得，她有什么理由，让我继续活下去？”我笑着问道。
“啊？”阿朵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没错，现在的莫尔小姐，已经不是我们之前所认识的她了，现在的她，可是甸国情报机构的头目，可是军部大佬的女儿，她的眼里，只能看到家族的利益，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什么。”我继续解释着。
“可是，我感觉。。她应该不会，那样对你吧！”阿朵有些不甘心的说着。
“阿朵，当初红姐和水姐把我留在身边的时候，她们就已经想好了怎么干掉我，只不过我的价值，让我苟活了很久，后来，她们的运气没有我这么好，所以，我才能活到现在，然而，我并不觉得，我这次的运气，会比莫尔小姐好，你懂了吗？”我抽了口烟，苦笑了一下。
当初跟随红姐的时候，我还天真的以为，她对我的信任，可以让我更好的接近她，更好的探听我需要的情报。
可是直到后来，我才明白，我所有的机会和好运，都只不过是红姐的可以安排。
她对我的怀疑，以及对我的利用，让我最终活了下来，而这也最终导致，她对老枪所做的一切，让她付出了代价。
至于水姐嘛。
当初想要利用我，去逼迫红姐的她，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最终也没有能够摆脱命运的戏弄。
或许，她在最后的时光，是想要和我一起，平静的生活在何家堡。
又或许，她只是想要在我这里，寻找最后的一个庇护，逃出豹哥的控制，逃出她不想面对的现实。
但是，所有的事情，从一开始就已经有了结果，这并不是某个人可以改变的。
可以说，红姐和水姐，从一开始对我的怀疑和利用，到后来对我的态度转变，都没有能够改变结局，都没有能够改变我们彼此的命运。
我曾经还无比担心，水姐有一天真的向我坦白，并且想要逃出这个世界的话，我又该怎么面对她。
甚至连蒋军，都曾经这么问过我。
可是事实证明，所有的担心，都是多余的，都是可笑的。
命运的齿轮一旦启动，就没有任何人或事，可以阻挡它的前进，也没有可能，改变这条轨道的终点。
弹掉手中的半支香烟，我摇上了车窗，车外的风让我有些凉意，脑子被吹的有些痛，也有些乱。
“如果她敢对你不利，我就是拼了命，也要让她付出代价！”阿朵咬着牙，在一旁说着。
“哈哈！阿朵，别担心，一切都自有安排，如果命运要让我的生命，终止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那么这应该就是，对我最好来说，最好的结果！”我大笑着安慰她，心里却是一阵酸楚。
一路走来，真正在背后，默默支持我的，只有她，这个曾经在我面前，胆怯无比，一说话就会脸红的女孩儿。
“鬼哥，我不想你有事!哪怕是受一点委屈，都会让我很痛苦的！”阿朵担心的说着。
“如果这次我们能活着回去，我们就生几个孩子，好吗？”我转过头，看着阿朵，笑着问她。
正一脸担心的阿朵，听到我的话，脸微微一红，低下头说道：“鬼哥，我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