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成县无此言,当是姚氏压下去。
那么其余的人,就由他们解决掉吧!
士族重规矩,讲究仁智礼信义,但是在利益面前,会比屠夫还要凶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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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氏士族这么推测,姚静是丝毫不知的。
李武之前带着三百人出城,除了引诱向宏川进城,还有真的是去壕沟布置了。
叛军慢慢搭上护城河的的桥后,一阵阵火箭射了下来,壕沟就燃起剧烈大火,瞬间烧掉了架在上面的木板,还在一波波冲过来的叛军每每搭上木板再次被烧掉,连带着几个掉入了火海。
因为过不去壕沟,导致攻城的叛军少了一层,并且叛军自身也撤不走,并且过了壕沟后就一直处于城楼射箭的范围。
顿时,城楼下哀嚎呼喊满地,一阵阵箭雨无情地收割者着叛军的性命。
等到壕沟剧烈的火势慢慢削弱,重新架起了桥跑过来的时候,一开始冲向城门的三千左右叛军已经被消灭得差不多了。
远远望着的吴兆泗面如土灰。
“完了!”
吴兆泗喃喃道。
他的想法一直在对方所料之中。
被郡城将计就计,就这么一个晚上,三千兴汉铁骑没了,剩下七千向宏川的嫡系,刚刚倒在城下有三千……
“收兵吧!”吴兆泗看着剩下的四千士卒架好了壕沟桥继续往前冲对指挥的副将喊道。
这副将徐柱是向宏川一手提拔的,看到向宏川陷入城内,早就急得跳脚。
此时哪里听得进去,见再次冲上去的士族终于有爬上城楼,一把推开吴兆泗,带着最后属于向宏川的六百亲兵冲了上去。
“给我冲上去,杀啊!”
吴兆泗爬起来,看到上面的战火,他微微闭眼,随后重新上了马。
完了!
冀州军完了,他同样也完了。
这一系列的计谋都是他出的,可是现在除了去成县不知消息的三千兵马,其余的,包括兴汉铁骑在内都亡了。
追究责任,他的罪过比主将还要大。
他只要回冀州,只怕就会被刘赦愤怒砍杀了!
刘赦准备逃走,不再管其他事。
可是,有人拦住了他。
向宏川军中还是有有能力的将才的。
比如眼前的高寸,是个校尉。
他现在满身都是血,带着几十个士卒退了下来。他是第一批冲过壕沟的一队,苦苦撑着,兄弟们死了大半,后面的桥架好,本以为会听到撤兵的号令,可是等来的却是更多兄弟冲上来,最后看见刘副将带着亲兵也冲过来,他就知道完了。
他不想做逃兵,但是随着身边的兄弟一个个替他挡住飞箭重物,都在呼喊让他带着他们活下去……他也顾不得那么多就慢慢退走!
他一个庶民,带着乡勇投奔刘赦,就是为了建功立业,并且不要再收他们县镇小士族关氏欺压。
他答应过乡村父老,要将兄弟们带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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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师要去哪里?”
吴兆泗见状,只得认命下了马。
“刘副将下令誓死攻城,你怎么退下来?”
高寸抹去脸上的血,呲牙阴森地看着吴兆泗,那模样仿佛要将吴兆泗吃了一样。
吴兆泗有些心慌。
“我阻拦过向将军和刘副将的。”吴兆泗不由地解释。
他真的阻拦过,不过虽是如此,他还是得承担大部分责任。
“算了,军师,如今我等是不能回冀州了,你给个出路吧!”
这才是高寸最终目的。
吴兆泗是否阻拦过,高寸不清楚,但是不可否认,吴兆泗是个智者,否则也不会从众多文士中脱颖而出做了军师,虽然是主公帐下十大谋士之末,却也是非同凡响了。
此次,吴兆泗的计谋失败,高寸虽然怨他,但是他不是没脑子,两军交战,从来都是胜负难定。此次输了,是敌军技高一筹而已。
高寸带着剩下活着的兄弟冲出战场,已经是做了逃兵,就是不做逃兵,如今大败,回冀州去定然也没什么活路。他们军队当差不多全军覆没,就当他和众兄弟一起死在这个地方,然后他们换个名字重新开始。
吴兆泗目光闪烁。
他也要逃……
可他一个文士,在乱世中可比武士要来得脆弱得多。
他沉下心来,说道:“北边不能待了!”
高寸盯紧他。
吴兆泗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说道:“也不是不能待,除了辽州!”
随后继续说道:“辽州匈奴入境,大将军上官木招选勇士抵抗匈奴入侵,听说,就是死刑犯……只要去杀匈奴都可以获得赦免!”
高寸顿时有些松动。
他们自然不可能再去寻刘赦了,而其他爆发的起义军比之刘赦来太小,而且其首领也非刘赦那等雄才伟略的明主。
他们的路就只剩下官军。
但是他们曾是叛军,走普通官军路子是行不通的。
“如果南下……天下大乱之后,各州郡州牧郡守各自拥兵,定然也渴求良将猛士,尔等就算曾为刘赦手下,在江南等待机会也未尝没有出头的一天!”
不过,到底作为逃兵,只怕最终的结果还是得不到重用的。
这一点,吴兆泗没说。
因为吴兆泗在欺骗自己,他的处境比高寸等人要困难多了。
吴兆泗希望他们去辽州,因为辽州出头快!
而江南……江南多士族,他们重名声,才和武反而是次位。
高寸听完,也不再多言,一抬手就带着人走了。
吴兆泗连忙跟上去。
不管他们去哪里,他都准备跟着,至少他们在前面,他的安全性大一些。
***
战斗持续了两个时辰。
等到打扫完战场,天差不多亮了。
虽然连夜作战,但是大多数将领还是精神奕奕。
哪怕已经伤了的姚全李武等人,被手下兄弟抬入太守府议事也是咧开嘴笑。
文先仪也终于将统计出来的数据读给大伙听。
“此次一战,生擒叛军主将向宏川,和两校尉,斩首其手下四位副将,五位校尉,叛军死七千六百,俘虏一千五百!”
剩下的人成了溃兵逃了,不足千人逃走,没有多少危险。
“我军虎豹军伤亡五百九十三……”
姚静等众人心中一窒,在场的都是姚静心腹中的心腹,就是都从成县跟来的,后面在郡城投入的士族小吏和小官们,此次还无法参加姚静这次的会议。
带过来的虎豹军总共就只有一千出头,如今就去了一半!姚静很是痛心。
她摸了摸额头,这是因为虎豹军灭杀兴汉铁骑重要力量!
“陌刀军伤亡七十五人,破阵军伤亡三百三十九人……姚寿、李青……五位队率战死……副队……”
等到一笔笔数字念出来,之前喜悦的气氛沉寂下来。
中间的更有在战场上被被刀砍中都不眨眼的汉子在这会儿红了眼。
一万大军,姚静又只剩下不到六千士卒。
不过好在,石涧郡的危机解除了。
“都要好好登记,他们每一笔的抚恤都要亲自送去给他们家里人。日后他们的家人也是我姚家军的家人,照顾他们是本分。”
姚静声音也有些暗哑。
在场的人眼睛又红了些。
文先仪见底下那群武官的感动模样,心中也感慨万分。
这样的主公,才能让人甘心卖命啊!
姚静此女,不负她的人,她也会尽力做到不负他们的事,以前他不相信,但是现在他信了。
过了一会儿,话题被移开。
此次新兵也大多见了血,如今在好好训练一些日子,又能成为虎豹军和破阵军一样的能战之军。
姚静叫他们来,也是将剩下四千多来人打散入他们队伍中,顿时又多了八屯。
姚静也不管她此时还没拿到太守的朝廷敕封,便对自己一众心腹安排了职位。
太守是一个郡管民管军管司法的封疆大吏,属于一郡内最高长官,其俸禄也有二千石。可以说,是相当有权的官位。
在太平年间,太守都是中央直接遣派官员。
但是现在……随着惠帝恢复州牧制度,并且买官卖官制度在全国兴起,这太守几乎都是各州郡士族或中央名门世家的囊中之物了。
之前的石涧郡郡守王仲渊就是大齐七姓之一的王氏旁门子弟。
常家也是七姓之一,不过常青亭是旁系一只,上百年来,在石涧落地生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