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说赵然回到江腾鹤身边复命。
“老师辛苦了,今日还算顺利,哈哈。”
“我都没动手,全是你们在辛苦。我看你法阵使用得十分娴熟,果如严长老所言,于阵法一道很有天赋。你在阵中是如何斗法的?是否已经将这法阵吃透?”
“老师过誉了,主要还是严长老炼制的阵盘比较好,弟子用起来相当顺手。而且还穿戴了离火法神袍,就这些灵妖的本事,很难打得透,这才立于不败之地。”
江腾鹤点点头:“那法袍要好生收藏,轻易不要露白,也不要到处对人说嘴。”
“弟子明白!”
“你们几个能够出息,为师心中甚是欢喜。”
见江腾鹤“老怀大慰”,赵然笑道:“老师你就放心吧,我们几个一定相助老师,重振楼观声威!”
灵狐青丘口称要找仲裁庭讨个说法,但讨说法的却不是这帮太华山上的妖兽。
巨石峰下,赵然正在给余致川普及妖兽的基本常识,他指着一头被绑得结结实实的妖狈,向余致川介绍:“这就是狈,亲眼见过的人不多,说实话师弟我也是头一回见。你看它和狼比较像,区别在于前肢比较短下,后腿又略长……”
余致川饶有兴致的跑到一旁,将一头体型差不多的狼提了过来。那头狼依旧在昏睡之中,被余致川扯住前肢、后腿,分别和狈的四肢比较,然后叹道:“还真是如此!”
放下狼,余致川取出纸笔,很快记录下来。
一旁围观的裴中泞拍手道:“果然和书上所记载的一样,可是我记得,书上说,狈是不能自己走动的,必须前肢搭在狼的背上,所以叫做狼狈为奸!可见书中也有缪误。”
赵然笑道:“不过以讹传讹罢了,主要还是狈这东西比较少见……”
正在谈论之间,江腾鹤淡淡道:“都收拾一下,有人拜山了。”
赵然注意到江腾鹤话里说的是“人”,于是回到他身边,低声问:“老师,什么人来了?几个人?”
江腾鹤摇了摇头表示不知来人身份,只是道:“五个人。”
片刻之后,赵然也感知到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仔细分辨,正好是五个人。
就见林木掩映之下出现一群身影,当先打头的是两个道士,身后跟着三个峨冠博带的儒生。
这五人来到面前,当先两个道士抱拳稽首:“见过诸位道友。”
这边厢各人都纷纷回礼,赵然问:“二位道长是?”
“贫道春风。”
“贫道观云。”
赵然有点迷惑,问:“春风道长?观云道长?”
“正是。”
“不错。”
赵然又问:“不知二位是哪家馆阁的修士?请恕小道孤陋寡闻。”真正的馆阁修士,无论正一还是全真,只要在籍,相互见礼之时报的都是真名,似“春风”、“观云”之类的法号是朋友间熟悉了以后的称呼,或者是不方便道出名姓时才用。
莫非这两位是散修?
果然,那自号春风的道人介绍:“贫道和这位观云道兄都未入馆阁,乃是自家修行,挂籍于灵济宫受箓,如今均为法师。”
灵济宫?赵然只知有馆阁,却不知灵济宫是什么修行所在?名称中有“宫”的,那不是州府道宫吗?应当是十方丛林啊,怎么又能挂籍受箓呢?
回头看了看老师江腾鹤,就见江腾鹤神色微动,轻轻点了点头。
赵然摸不着头脑,继续听春风道人介绍身后的三位儒士:“这三位是朝天宫修士。”
朝天宫?又是一处没听过的修行所在。
这三位儒生中,个子瘦高的最为年长,看上去约莫七十岁,白发白须,但目光炯炯有神,他上前作揖道:“见过诸位道友!”两眼在赵然的老师江腾鹤与保宁府道门行走欧阳谷之间略一逡巡,便向江腾鹤道:“道友可是华云馆江炼师?”
江腾鹤稽首:“不知上下如何称呼?”
老儒生微笑道:“敝姓蓝,名田玉,在朝天宫修行。”向身后指了指,又道:“这两个,是我的徒弟,方清和方正。”
春风道长笑着补充:“蓝炼师是朝天宫高修,方氏兄弟也都结了丹的,受了法师箓职。”
赵然微微有些吃惊,这五人居然是一位炼师、四位法师,阵容组合相当豪奢嘛,却不知来这里做什么。当下,赵然出面代替师父,也把自己这边的人一一作了介绍。
介绍完毕,赵然实在憋不住了,什么灵济宫?什么朝天宫?这都是什么地方?看样子自家老师是知道的,但老师不说,他这会儿也不方便过去和老师悄悄话,于是干脆挑明了问:“这位春风道友,小道有个问题还想请教。”
春风道长含笑回礼:“赵行走请讲。”
“小道虽忝为龙安府行走,但履职不久,实在是孤陋寡闻得紧,却不知灵济宫和朝天宫是哪处洞天福地,还请道友不吝指教。”
赵然求教的话光明磊落,而且自称“孤陋寡闻”,礼数上无可指摘,实在让春风道人没法生气。他原以为报出名号来,对方会“如雷贯耳”,结果人家直接说不知道,真是尴尬得很。
春风道人正要解释之间,却听魏致真在旁插话:“师弟,朝天宫和灵济宫都在京师,乃属上三宫之列,是当今帝室一脉修行的道宫,其中修士多为无门无派的散修世家,修为乏善可陈,道术平平,也不见什么出奇之处——唔,总之以前是这样的,师弟不知也是正常。”
此言一出,全场皆冷,赵然听完都惊了,暗道大师兄你这么说话真的好吗?一黑一大片,这是在主动认领仇家吗?但他知道这就是大师兄说话的风格,而且这番话其实已经很“含蓄”了,没发挥出大师兄毒舌天分之一二。
对面几人果然脸色就变了,方氏兄弟当场就忍不住了。
兄长方清冷冷道:“这位道兄姓魏是吧?方某不才,欲向道兄请教。”
弟弟方正抢出来道:“兄长稍待,杀鸡焉用牛刀?且让兄弟我斗他一斗!”
方正这句话说完,算是彻底堵死了缓和的大门,不打都不行了。杀什么鸡?谁是鸡?大师兄是鸡,老师江腾鹤是什么?二师兄、三师兄是什么?赵然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