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继续,今天就是玉皇大帝来了,你们也别想逃过应有的惩罚!”
被打中的人惨叫一声后,抬手就狠狠的还给对面人一个耳光,对面的人当然不甘示弱,迅速还了一个,其他人也不敢耽搁,深恐下一个挨鞭子的就是自己,赶紧继续。
徐景年点头道。
“不过分,不过得饶人处且饶人,姑娘何不高抬贵手,让他们完成自己答应的弥补条件就行?”
看到那些人被打得鼻青脸肿不成样的模样,这事恐怕不好善了,还会给这姑娘的家中带去难以承担的后果。
李常欣却不愿接受对方的好意,要不是这人有点多,她一一揍过来,体力消耗有些太大,她才不想让这些如此轻松的打耳光过关。
“不行,我一定要让他们好好长个教训,民以食为天,他们这些不事生产的纨绔不仅对百姓没有半点贡献,还如此糟蹋百姓的血汗,实在太没有底线。”
“没被我遇上的时候,算他们走运,既然被我抓个现行,不给他们一个痛彻心扉的教训,我就有罪,你们想要帮他们、护他们,也是在助纣为虐!”
听得出李常欣的痛心疾首,王修业赶紧摆摆手道。
“不、不,我们虽然认识这群家伙,绝对没有想帮他们、护他们的想法,他们自作自受,要是被我给遇到,也不会轻饶。”
听到这话,满心悲愤的人,在互相对打时,无意间更加大了力度,使得周围揍人的声音迅速变得更加清晰,让人光是听着,就觉得痛。
蓝衣少年不甘心的开口道。
“王三哥,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亲戚,你不帮忙就算了,怎么还落井下石呢?”
王修业面带笑容,语气却很淡漠的回道。
“因为我也非常看不上你们的恶行,仗着自己出身在富贵窝里,就敢这肆无忌惮的糟蹋这么一大片地的庄稼,打死你们都不冤。”
李常欣这才赞赏的看了王修业一眼。
“嗯,你这兄弟还不错,我没打死他们,就是为了让他们活着为自己赎罪,不将这块地,按我的要求给种出来,这事就不算完!”
这是南江书院罚人的方式,哪怕是外地人,只要不是因为人力不可反抗因素造成的意外,但凡糟蹋了庄里的地,都需按照要求种回来。
没有切身种地之艰辛的人,永远不会知道地里的庄稼从播种到长成有不易,也不知道珍惜那些劳动成果。
南江书院的学生都能体会到,因为不管他们再怎么努力,田地里的庄稼能否长成,长成之后的收成有多少,还需看天意。
谁都有过的付出艰辛劳作后,最后却因各种原因导致欠收,甚至是颗粒无收的经历。
听到李常欣将话说得这么满,徐景年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这姑娘不管是衣着打扮,还是那身手,都不像是普通人家能培养得出来的。
在这京城中,敢在不明身份的情况下,冒然对这些权贵家的子弟出手,还不惧此事过后,会给她家带去麻烦,叫嚣着后继还要让这些人留在这里种地的人,他实在想不出几个。
当今圣上倒是还有两位公主,可是那两位公主一位年幼,一位比这位还要小个两三岁的样子,都对不上。
除此之外,也不是各家王府的郡主、县主了,但是那些郡主、县主不可能不认识地上的这群人,不可能这么不给面子,且对方似乎连他与王修业都不认识,很有可能不是京中人。
不是京中人,又这般无所畏惧,徐景年迅速想起一家,就是应他祖母之邀,今日一起去护国寺上香的李家人。
这位应该就是李家的乐阳县主,与太子殿下充做龙凤胎一起养大的那位,只是此前从未听说乐阳县主擅长马上功夫,徐景年才没有往这方面联想。
毕竟提及高台县李家,众人对他们的印象,首先是培养出一个少年状元,是皇上的儿子,现在已被立为太子,其次则是开设大名鼎鼎的南江书院的东家,怎么看都是个书香人家。
结果与考了状元的养孙一起长大的孙女,竟然被培养出一身过硬的功夫,这李家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过知道是这位,徐景年就放心了,以李家现在京中如日中天的地位,的确不惧这些人所在的家族,毕竟是这些人有错在先。
就是这位乐阳县主的性格未免太强势,得理不饶人了些。
心中正这么想着,后方有柱国公标识的车队已经缓缓接近,隔着一段距离就看到这边的情况,柱国公府的家将赶紧打马过来询问情况。
只是场上的情况让他感到有些摸不着头脑,发现他们家的大公子也在,赶紧问道。
“大公子,乐阳县主,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可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
蓝衣少年难掩悲愤的回道。
“需要帮忙的是我,胡校尉,老夫人可在?我要请老夫人帮我们主持公道。”
李常欣嗤笑着回道。
“你好大的出息,你这两个大哥都不为你出头,还指望徐家奶奶会帮你?你以为其他人都跟你一样不识数,你知道这么大一块地能产出多少粮食吗?就这么被你们糟蹋了,一点都不觉得亏心,真是无可救药!”
柱国公夫人听说这件事后,连面都没露,直接吩咐道。
“乐阳县主做的对,胡校尉,你先安排人让他们给那农家赔礼道歉,再让人将他们好好送回各家府上,告诉他们的长辈,就说是老身说的,从明天起,那些小子都需按时来这里做工,向老农请教,这片地还可补种什么,要负责将这块种好,直到完成釆收后,才算过关,那些不知劝阻主人,还陪着主人胡闹的侍从,都给充军。”
胡校尉领命而去,陈凤琪才找到机会开口。
“这是常欣惹的事,夫人何必往自家身上揽?连累府上与其他故交生嫌隙,我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柱国公夫人却笑着解释道。
“太尊夫人别嫌我多事,横加干涉就好,圣上最恨这等行径,若是被那些言官给闹上朝堂,这些人不仅自己下场更惨,他们所在的家族也要跟着受牵连,乐阳县主这般惩罚他们,看似严苛,其实是救了他们一回,由我出面,他们各府都要谢我,怎会生嫌隙?”
但是刚到京中的暴发户李家出面的话,又是另一番光景了,那些人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会记下这笔帐,认为是李家在打他们的脸,说不得还要将这笔帐算到太子头上。
柱国公夫人很了解京中权贵底上的心态,才会先出这个头,听了她的解释,陈凤琪也明白过来。
“多谢夫人为我们分担这份压力,都怪我没有教好,常欣这孩子,实在太冒失了。”
第六十四章 满意
柱国公夫人却语气真诚的说道。
“太尊夫人此言差矣, 我就特别喜欢乐阳县主这种能够明辨是非,还心怀大义的好姑娘。”
“我们徐家乃是行武出身,深知粮食的难得与珍贵,也一直教导家中后辈, 万不可做出这等该遭天谴的祸行, 乐阳县主她小小年龄, 自己生活得衣食无忧,却能如此重视农事,实属难得。”
陈凤琪并没有真心责怪李常欣的意思, 要不然,她也不会还好好的坐在这里。
“只要下力气干过农活,体会过在田间劳作的艰辛,感受过丰收的喜悦,承受过欠收或颗粒无收的打击, 就能知道百姓种庄稼的不易,粮食的来之不易。”
听她这意思, 是李常欣曾下地干过活, 柱国公夫人有些意外。
“太尊夫人的意思是,乐阳县主他们也要下地劳作?”
没听说李家竟能穷到这个份上啊, 据说皇上太子殿下被送到李家时, 还附带着一万多两银子,那些银子被李家当作证物原数退回给皇上了。
在不知太子殿下真实身份的情况下,就能将一万多两银子直接还回去的人家,怎么看也不像是艰难到需要让自家孩子打小下地干活的程度吧。
“是啊, 南江书院的规则是学五休二,也就是说,上五天的课, 劳作两天,书院有几百亩田地,需要靠学生自己打理,所以书院里的学生,都少不了要干农活,我家的孩子,当然也不能例外。”
柱国公夫人越发觉得,那南江书院实在是家有些神奇的书院,非常与众不同,据她所知,这世上的读书人大多都是五谷不分,受家人供养一心一意的专注于读书。
结果南江书院虽为书院,却要组织学生定期下田种地干活,与传统的书院根本不是一条道,可是她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书院教出来的学生,肯定能力更强,不是常人印象中的那种书呆子。
与此同时,坐在另一辆马车上的江燕娘,也知道了李常欣打人的事,掀开车帘将她叫车边训斥道。
“你这孩子的脾气实在太急躁了,仗着会点拳脚功夫,就冒然出手,要是人家比你厉害,反倒将你打了怎么办?出门的时候,你奶还特意嘱咐过,让你不要惹事,你都当耳边风了?回去给我好好写你的修身格律。”
李常欣不服气的回道。
“娘,我没有,看到那些人那么可恨,在好几亩长有青苗的地里跑马,我气得恨不得直接射人,小雪让我警告一下,我就很听话的只警告了他们一下,只将其中一个人的马腿射伤了一点,而且我们手里有箭,他们不敢反抗。”
江燕娘闻言,点点头道。
“无端祸害百姓庄稼的恶行,的确不能放纵,不过这件事情中,你也有错,回去再跟你算帐,不准你们再疯跑了。”
李常欣赶紧应下。
“好的,娘放心,接下来我一定会很听话。”
徐家世子夫人听到这对母女的对话,心中有些意外,她没想到,江燕娘对女儿出手打人,还是打京中多家权贵府上子弟的事,竟然如此轻描淡写的简单放过。
“江妹妹要不要去向太尊夫人那边解释一下?”
江燕娘不以为意的回道。
“不用,文姐姐不用担心,常欣行事虽然冲动了一些,但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娘不会怪罪她的。”
世子夫人文氏再次感到意外,一个大姑娘家,公然出手打人不说,还打了好几家权贵的子弟,都不算是错事,要到怎样的程度,才能称得上错事?
或者说,不管李常欣做这件事的出发点是对是错,经此一事,她一个女儿家的名誉肯定会受损,这安远伯夫人难道一点都不担心自家女儿未来的前程吗?
“那就好,说起来,乐阳县主已是及笄之龄,不知她的亲事可曾订下?”
说起这件事,江燕娘才露出些愁容。
“还没有,娘觉得常欣的年龄还小,想要多留两年,再慢慢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文氏笑着问道。
“江妹妹初来京中,对京中各家儿郎的情况不熟悉,我倒是可以帮忙参考一下。”
江燕娘毫不犹豫的回道。
“多谢文姐姐的好意,家里不打算将她嫁到京中,所以暂时不会考虑京中的人选,这孩子的性格有些鲁莽,又好动,不适合京中这些深宅大院的生活。”
正所谓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文氏提议要给李家参考李常欣的亲事,其实未尝不是因为她心中有着自己的小心思。
却没料到,李家人竟然这么实诚,已经进入京城这个名利场了,不想着借机将身有爵位的女儿往高门里嫁,看样子竟是打算将女儿嫁回湖州高台那偏僻之地。
“江妹妹一家既然都已上京,又何必要将乐阳县主嫁到外地,将来一家人难以团聚,如何放心得下?”
江燕娘没什么心机,坦然回道。
“我们来京里,是因为常煦年龄还小,对京里不熟悉,皇上也希望我们能过来帮忙照看着些,等到常煦再大些,不怕他会被人欺负了,我们肯定还要回高台的,毕竟在那边住惯了,京里虽然好,到底不如家里自在。”
敢情这一家子压根就没有在京里长住的打算?文氏端起小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茶,她是真没想过,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实诚之人。
在见识过京中的富贵繁华过后,不想着把握这天赐良机,如何在这京中落地生根,竟然还惦记着要回乡下老家。
“安远伯也是这个意思吗?”
江燕娘理所当然的回道。
“当然,不怕文姐姐笑话,我们本就是普通人家出身,一辈子没什么大能耐,也没什么野心,就希望一家人能平平安安的过安生日子。”
文氏闻言,暗自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些羞惭,她见婆婆近来与李家走得颇为亲近,心中就不免有些担忧,怕两位老夫人为两家定下联姻之事,而她的丈夫徐世子也透露过这方面的意思。
眼看安常煦已经被皇上正式确立为太子,徐家向来支持正统继承人,太子殿下在朝中与京中的根基都浅,徐家若是与李家联姻,加强双方之间关系,对巩固太子之们有利。
而乐阳县主是与太子以同胞姐弟的名义长大的女孩,两人之间的手足之情,比一般兄弟姐妹更亲厚,她的大儿子徐景年若能与乐阳县主结亲,对双方都很有利。
可是徐景年是她最引以为傲的儿子,各方面都很优秀,京中贵女可以说是任其挑选也不为过,在这样的情况下,文氏实在不想让儿子为家族利益,娶个小门小户出身,初进京的女子。
尤其是在发现乐阳县主比京中那些将门虎女还要厉害,不仅马上功夫好,拳脚功夫也厉害,一言不合就敢拿箭射人、上手揍人的情况下,文氏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打消掉两家联姻的可能。
好在听江燕娘这意思,李家人并没有将乐阳县主嫁到京中,甚至李家也没有在京中长落根的打算,文氏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