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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柔软乖顺,总是有些疏离的。
  但这两天不太一样,莱茵斯会对着人笑了,甚至还像是今天这样,在必要交涉之外也会主动挑起一点其他的话题。
  蒂娜没有读过书,但她很喜欢莱茵斯的改变,顺手拍了下莱茵斯的手臂,这个状态很不错,继续保持。
  紧接着,她就觉得身上好像刺痛了一下。
  一种说不出的凉意顺着脊背爬上颈椎,最终尖锐地在她脑髓上刺了一下。
  蒂娜打了个哆嗦。
  莱茵斯:怎么了?你冷吗?
  蒂娜搓搓胳膊,茫然,怎么可能,现在不是夏天吗。
  对了对了!她终于想起今天过来的最终目的,我这两天不在厨房了,老安妮说至少要周四才能回来。
  莱茵斯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他最近一直在让蒂娜帮忙从厨房给奥格斯特带饭,毕竟莱茵斯的食量小到什么程度,索克家在厨房的女仆男仆应该都知道。
  突然反常地暴增食量一定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赫伯特大概正找机会来寻他的麻烦,莱茵斯可不想在这种时候被盯上。
  这样啊。莱茵斯垂眸有些讪讪。
  蒂娜没看出来,点头表示肯定,是啊,最近没办法帮你了。但等我去那边的城镇会机会帮你问你弟弟的下落的,别担心。
  莱茵斯知蒂娜其实是个很善良的人,不想让她在外面玩的时候还想着自己,勉强挤出一丝笑来。
  蒂娜在门口又说了两句,就匆匆跑下楼了。
  很明显,她口中的老安妮和其他仆人应该正等在马车里。
  这样出外采购的机会,对于仆人来说可是天大的好差事。
  八月的天气还是很热,莱茵斯走到走廊的窗边往下看,那里确实停着一辆马车。蒂娜的身影很快就出现在门口,三两步就挑了上去。
  等得不耐烦的仆人应该是训斥了几句,但蒂娜根本不在乎。甚至还不着痕迹地瞥向三楼这边。当看见莱茵斯时,她明显笑了一下。;
  大路两边不知名的多色小花开成一片,他们从中间走过的时候,在地面上压出了两道浅浅的车辙。
  真好。
  莱茵斯在心里想道,他不能出去,因为赫伯特的母亲不允许。
  就连他借的抄书的活,也是偷偷趁着夜色去交接的。
  莱茵斯正在愣神间,衣摆就被人轻轻拽了下。
  他朝下看去,奥格斯特被纱布遮住大半的脸出现在视线里。
  哥哥你想要出去吗?
  小孩子沙哑地问道。
  他这两天都不怎么说话,就是因为嗓子的伤还没有好。
  奥格斯特看着莱茵斯,暗蓝色的眼睛此时像极了矢车菊色的蓝宝石,我会,带你,出去的。
  语言就是这样,即使知道奥格斯特是个小孩子,即使知道他说出来的东西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但莱茵斯还是被安抚到了。
  他把奥格斯特推进房里,我,我不能出去的。
  他不知道该怎么和面前的孩子解释自己坎坷的命运和索克家族里不怎么光彩的曾经,想到最后。
  莱茵斯无意识地咬住下唇,蔷薇色的柔软唇瓣在牙齿下变得浅了不少。
  然后,他察觉到奥格斯特摇了摇头。
  但我能带你出去。
  他说的是我能,而不是我会。就好像将莱茵斯带离这个家是什么已经定下的命运一样。
  莱茵斯靠着门慢慢蹲下来,然后抱着膝盖抿唇笑了,好了,我相信你。
  他用的是哄猫咪的语气,又软又宠溺。
  但莱茵斯心下一片酸甜,他觉得自己能在这个夏天捡到重伤的奥格斯特,是一件很令人愉快的事情。
  要是他真有奥格斯特这样一个弟弟就好了。
  面前笼罩下一片阴影,奥格斯特第一次用现在这样居高临下的目光俯视莱茵斯。
  他也笑了,手指在莱茵斯的手心写字。
  如果,奥格斯特真的能带哥哥离开,莱茵斯会跟着我走吗?
  欧珀恩在古老炼金笔记上阅读到的记载至今仍奏效。
  很多时候,对于银尾的控制被称为诱捕,从食物开始,银鳕鱼要取背上没有刺的薄薄鱼片三文鱼要用腹部的滑腻一块,或者是新鲜的被剥掉壳的虾肉,用这些让已经有些饥饿的银尾安静下来。
  周围都是海怪,它们只能选择接受食物。
  如此数次,鱼尾之间的摩擦缠绵,缓慢靠近,等到它们愿意舒展身体时,就能骗取诺言了。
  真的很奇怪,教育这种生物似乎很是看中承诺特别是在这种没有必要的地方。
  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不没有鲛人会这么愚蠢。
  最好的选择是在银尾被海怪吓到瑟缩的时候让我陪着你好吗?
  跟我走好不好?
  我会永远保护你,爱慕你,将自己的一切都献给你,好吗?
  这样,在最后的囚牢中,就能一遍一遍地闭着银尾重复当初的承诺,用足够温吞的折磨和快|感。
  很没有必要,甚至是多余的,但鲛人总喜欢干这个。
  欧珀恩有一点说错了。
  即使已经逼近完全体,属于本能的那部分还是在祂的行为方式中占据主导地位。
  一无所知的莱茵斯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陷阱的边缘。
  奥格斯特的所有举动都太具有欺骗性,更何况莱茵斯还在思考蒂娜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要怎么样才能将奥格斯特的食物和伤药准备好。
  所以已经不怎么起作用的本能警告被他忽视了。
  好啊。他无知无觉地应下,不过我大概得十八岁才会被赶出去,应该没有机会的吧。
  远处丛林中,一只飞鸟略过平静无波的湖水,滕然被水中蛰伏已久的蛇咬住翅膀。
  雪白的羽翼不断拍打着湖水,短短两秒之后,就再也没有一点动静。
  整个白天剩下的时间,莱茵斯都有些心神不宁。
  按照机会,他本来应该先教奥格斯特一些能用得上的单词,再将自己没有抄完的书册完成。
  但现在,他不停地在脑中思索晚上的行动。
  他得
  他得自己去厨房偷一些食物回来。
  莱茵斯心不在焉地抿了口茶,唇珠抵在茶杯边缘,被滚烫的茶水一激,瞬间又红了一点。
  咔一声,茶杯摔在地上,和茶水一起溅的到处都是。
  !
  莱茵斯忙推开椅子,弯腰去收拾。
  哥哥。头顶上传来的声音让莱茵斯手下的动作一顿。
  奥格斯特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一般,拿着盘子和手帕蹲下身,那意思明显是他要帮忙。
  不用不用,你去睡觉。
  莱茵斯从他手中接过东西,想到自己准备做的事情,都没敢抬头看奥格斯特的脸。
  不知道是先天的种族天赋,还是莱茵斯本身就擅长害羞,此时低着头,金发中就钻出来两只红到不行的耳朵。
  奥格斯特目光毫不避讳地划过他们,然后在莱茵斯修长白皙的后颈上停下。
  哥哥,紧张?
  被用兄长称呼着的莱茵斯微微颤抖了一点,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发生,奥格斯特去睡觉好不好。
  他最后那句几乎是在用撒娇的语气,谁家的兄长会这么和弟弟说话。伴侣之间倒是有可能。
  索克家长久的禁锢,对于莱茵斯性格上的影响,所有的好处,都让深海之下的鲛人品尝到了。
  非常美味,香甜到他想要更近一步地试探。
  奥格斯特不说话了。
  生气了吗?
  莱茵斯下意识想到,所以他抬头去看对面人的反应,恰巧撞进一双无波无澜的眼瞳中。
  没有任何惊讶的意思,奥格斯特就是守在这里等他上钩。
  哥哥有事瞒着我。奥格斯特说道。
  为什么还没有回复记忆的小孩子在这方面会这么敏锐啊。
  莱茵斯快要哭了。
  他要怎么和奥格斯特说自己的打算?
  索克家的规矩是晚上厨房必须有一个女仆和一个男仆守夜,都是要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如果没有人看着,被不怀好意的人下药怎么办?
  当然,这样也是为了防止仆人之间互相包庇偷窃。
  莱茵斯曾经听蒂娜说过,今天晚上值班的女仆是一个懒鬼。
  她倒也不会偷东西,但一定会在隐蔽的锅炉后呼呼大睡。
  但这个女仆从来没有被查到,因为和她一起的男仆似乎是一位小姐的情人,每周都会趁着这时候出去约会。
  他们两个心照不宣,反正也从来没有出过事,就这么一直瞒下来了。
  晚上走廊上会有女仆巡逻,如果莱茵斯环上女仆的装束,即使他被人看见身影,在没有灯光的情况下,也没人会怀疑这是莱茵斯。
  也就是说,今天晚上。索克家的二少爷要趁着月色,去女仆的房间里偷一套衣服换上,再去厨房里,像是个吃不饱饭的可怜姑娘一样偷上一块面包或者是腌肉什么的。
  莱茵斯总是希望自己在奥格斯特的眼中,是一个哥哥的形象。他独自一个人生活了太久,奥格斯特就像是他的家人那样亲近过来,莱茵斯没有办法拒绝。
  所以他只是被小孩子用暗蓝色的眼睛盯着,就羞耻到不行。
  仿佛他已经被抓到,在所有人面前扒下衣服承认自己的两项偷窃罪名一样。
  睡觉好不好,我累了。莱茵斯狼狈地避开目光,手指蜷缩在衣服上,艰难地请求奥格斯特。
  真笨,连撒谎都不会。
  奥格斯特的目光就像是公正不阿的法官,但没办法,面前是他的哥哥。
  所以他很宽容。
  我也累了,哥哥。他这么说。
  看着莱茵斯一瞬间放松下来的身形,恶意地加了一句,一起睡。
  然后,他的小银尾立刻被吓到了。
  奥格斯特几乎控制不住想要上翘的嘴角。
  很可爱是不是。
  他们两个不睡在一起,即使莱茵斯的房间只有一张床。但中间用多余的被子隔了一道,保证两个人不会睡到一起去。
  当然了,这是莱茵斯的想法,早上他看见的都是奥格斯特乖巧地睡在另一边的模样。
  但事实上,每天晚上,绑着绷带的鲛人都会在月色下慢慢支起身。
  另外一边的银尾已经睡熟了,在微量的神经毒素之下。
  窗外是明亮微黄的圆月,奥格斯特会慢条斯理地从手臂开始解绷带。
  祂的动作很优雅,接下来的绷带会被缠在另外一只手上。到最后,放在床上的两卷绷带甚至看不出来是否用过。
  然后,祂就会爬过那条可笑的分割线,去到莱茵斯的身边。
  用冰冷的,覆盖着鳞片的,如同蛇类一般的尾巴紧贴在莱茵斯的身上。
  绸缎一般的柔软触感,带着温热馨香,只是想一想,奥格斯特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祂对莱茵斯的需求确实极为迫切。
  但莱茵斯现在不适合转化,他还没有把皇都的那群炼金师处理掉,深海之下也不像是千年前那样给鲛人留着最好的领地。
  最重要的是,奥格斯特总觉得自己缺了什么。
  所以他暂时只能浅尝辄止。
  不过浅尝辄止也有区别。
  平时抱着无意识的莱茵斯挨挨蹭蹭当然比不上会主动环着他的哥哥。
  奥格斯特看着莱茵斯,一起睡。
  不行的。莱茵斯立刻想要拒绝,但奥格斯特没有给他机会。
  小孩子该有小孩子的权利,短短几天时间里,黑尾的狡猾在祂身上已经显露无疑。
  他控制着尺度,不让莱茵斯感到厌烦,也没有足够的软化以至于莱茵斯会想办法拒绝。
  奥格斯特垂眸收拾地上的残片,一点也不让莱茵斯插手。
  他做事很细致,最后连水珠也擦完了。
  然后,奥格斯特扬起小脸,现在可以和哥哥睡了吗?
  这话的意思就是说,他将地板上,莱茵斯弄出的狼藉收拾得干干净净。现在小奥格斯特需要奖励。
  他想要莱茵斯允许自己的亲近。
  莱茵斯最终还是被鲛人无辜的外表骗到了。
  他抱着奥格斯特上床的时候,手指都有一点点的颤抖。
  等奥格斯特睡着就好了,小孩子很容易睡着的。他虽然是在三楼,但下去的路并不远,女仆存放衣服的房间,到厨房,莱茵斯在心里过了一遍又一遍。
  他闭着眼睛,当然不知道自己现在看上去有多么不安多么诱人。
  莱茵斯的眼睫在颤,一下一下地仿佛动在别人心上。
  奥格斯特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唇,祂想要亲吻上去。
  从眉间开始,然后去舔舐莱茵斯的眼皮,再将睫毛都润湿,一点一点,向下吻上鼻骨,最后到唇瓣。
  莱茵斯抱着祂,周围全是他身上的味道,现在反而像是银尾造了一个窝,将祂存放在里面一样。
  莱茵斯不该这样对自己的。
  谁都知道,将一条饿狼喂饱和一直将狼放在饥饿状态下,养出来的结果是不一样的。
  不过也没有关系,祂想道,反正最后都是莱茵斯付出代价。、
  祂很宽容。
  现在的问题是。
  祂的小银尾,到底想要做什么。
  窗外月亮升上树梢的时候,莱茵斯惊喜地发现怀里的小孩子睡熟了。
  呼吸均匀绵长,莱茵斯小小声叫了两声奥格斯特,他都一点反应没有。
  总算
  莱茵斯也不知道自己算是松了口气,还是反而提起心来。但最终,他都光着脚站在了地板上。
  第6章
  待会要去女仆的房间里换衣服,自己身上的当然越少越好。
  莱茵斯没有说话,但他在地板上被冻了一个哆嗦。